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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裴老五跟焦老三的人手只剩下兩個在海里撲騰的海匪。
“操！扎手！”項老大餘光裡看了眼裴老五跟水裡撲騰的兩個海匪罵道。
黑影如同撕不掉的膏藥，轉眼從水面冒了出來。幽靈般的出現在項老大跟三個海鬼衛面前。
“嘿嘿。小傢伙。”黑影舔了舔自已的嘴唇。
項老大一看現身了。
“你果然不是鮫人！敢跟東海龍王作對，你是什麼人？！”項老大十分忌憚。
黑影向前走了一步，項老大鎮定著心神，終於看清了黑影。
這是一個長相還算俊朗的男人，只是引人注目甚至恐懼噁心的是那雙只有無限黑暗的雙眼。
沒有一絲眼白，只有無盡的黑暗。嘴角帶著詭異的微笑，像打量獵物一樣打量著他們。
三名海鬼衛滿頭大汗，海鬼紋具有預警的天賦。每當海鬼紋感覺到威脅時，灰色的紋身便會變成紅色且有灼燒感。
而如今…
紋身變成了將要滴血的血紅色！
紋身帶來的灼燒感讓海鬼衛如同被炙烤。
滿頭大汗！
“嘿嘿。有意思。”黑影發出嘶啞的聲音，又走近了一步。渾然不懼四人。
項老大緊張的看著對方，他似乎感覺這個人雖然不是鮫人，但大概也不是什麼人。
“去死吧！「海蛇●血祭」”項老大說完，渾身像燃燒了一樣，速度快了一倍，敏捷度也大幅提升。
海鬼衛跟著也衝了上去。
“嘿嘿。”黑影一掌頂住了項老大的全力衝擊，像三十多歲的成年人摁住了四五歲的孩子。
“海里的邪神，這味道，很香。”黑影嗅了嗅項老大身上的味道，是海蛇紋帶來的威懾。
海鬼衛凌冽的拳腳也接踵而來，黑影另一隻手來回輕輕撥動，三名海鬼衛竟討不到半點好處。
“你們身上，味道更香。”
海鬼衛感覺到了危險在加劇。
“「海鬼●魂祭」！”
話音剛落，三人的動作更加迅猛了。甚至在水面發出了
黑影身上還是捱了好幾下。
“有門！”項老大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海蛇紋●噬魂」！”項老大吐了口黑血，雙手虛空斬肋，前登一步，大聲喊了出來。
“任你再怎麼狠厲，終究還是岸上的人！而我揹負的海紋，是……東海淹死的數以萬計的鬼！你扛得住嗎？我管你是誰，今日，你就留下你的魂魄吧！哈哈。”項老大如同瘋魔一般，胸前一陣電閃雷鳴，發出了刺耳的撕裂鬼叫。
像是釋放了地獄的千百惡鬼。
瘋狂的朝黑影湧去。
三個海鬼衛互相從眼裡讀出了佩服。
這項老大不愧是能得到家主賞識的人，才揹負幾日的海紋就敢用禁術。
三衛也下了決心。
“「海鬼●攝魂」！”
三衛異口同聲，聲音傳達到了幽幽深海。
海面的平靜漸漸不在，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自萬里深的大海翻湧。
黑影沉默的看著四人的招式。
看著正緩慢從海底湧上來的萬千骷髏和幽藍色的鬼魂。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但今天你得罪了東海！得罪了勳海軍！你，必須死！”項老大強撐著禁術帶來的反噬。
沒辦法，自已已經蹉跎了三十年了，從十三歲在海上討生活，現在馬上五十了。再不拼拼命，就上不去林勳海的大船了。
項奎！你再撐一撐！一定要拿下這個拜師禮！海蛇紋還不夠！我要海鬼紋！
海鬼衛召喚的三條鬼鮫也從海底湧了上來。鬼鮫漂浮在海上，人頭大的眼睛盯著三名海鬼衛。
“殺了他，留屍體！”海鬼衛為首的那人簡單道。
鬼鮫長達三十米，像一條碩大的帶鱗鯰魚。順著海鬼衛指的方向看向黑影。
只一眼！
懶洋洋的三條鬼鮫立馬把鱗片炸開了！
黑影動也不動，靜靜看著。
“上！”項老大吐了一口瘀血。萬鬼騷動著朝黑影湧去。
與此同時，張羽山手指緊緊扣緊了漁船。他感覺自已腦子都要炸了。
“這什麼情況？我是做夢嗎？李枕怎麼變成這樣了？那麼多飄著的是鬼嗎？臥槽，好大的鯰魚！三條！看不見我，看不見我，趕緊來陣風把這破船吹走。”
張羽山渾身抖如篩糠，大小便失禁了不知多少次。上下牙床控制不住的瘋狂顫抖，舌頭都被咬出了七八個血泡。
萬鬼齊諳，鬼鮫凝視。
天地為之一靜。
黑影動了，他嗅了嗅空氣。
“海族的味道。孤乃窮奇。你們這些雜魚。嘿嘿。”撕裂般沙啞的聲音。
“我是魘蝶！你們竟敢跟我作對。你們以為自已是莊周嗎？”清亮的聲音也同時從黑影的喉嚨發出。
“這是什麼地方？我在哪？”李枕的聲音也從黑影冒了出來。
海鬼衛跟項老大皺著眉頭看著黑影。
“都得死！嘿嘿。”沙啞的聲音壓倒了一切雜音。
黑影瞬間膨脹，背後隱隱冒出了紅色的光影。
“啊，你們看！”一名海鬼衛吃驚的看著黑影背後。
“是，長著翅膀的牛！”項老大驚訝的看著黑影背後暴漲的紅色光影。
“難道是法相？！”項老大看呆了。
“不可能，他又不是神，哪有什麼法相。”項老大立馬推翻了自已的猜想。
“螻蟻，嘿嘿。”黑影晃動著身體。
身後的光影也躍躍欲試。
“是窮奇！家主的海紋也是窮奇。四大凶獸！”海鬼衛驚呼。
似乎聽到了自已的名字，那光影的牛頭兇狠狠的瞪向四人。
窮奇法相大喝一聲，便衝向了鬼海……
就在此時，黑影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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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朝時間線
半個月前
杭州城，吳山別院已經被杭州府有頭有臉的人佔滿了。
“諸位，朝廷派了新的浙江總兵。這個位置可是快五十年沒在浙江的地界出現了。哼，說是為了幫助剿海匪，長安的那位什麼心思不用我多說吧。”
陶家的族長陶昶率先發言。
“陶員外說得對，我聽說那個藍教在餘川府鬧的沸沸揚揚的，現在不聲不響的來我們浙江剿匪了？用去年的土匪剿今年的海匪，天大的笑話！到時候土匪跟海匪成一家子了。我們豈不成了肥羊了？”
胡家的族長鬍嘉也附和道。
“吳王，你要為我們做主啊。要讓那些北人知道，浙江省是我們浙江人的浙江省。是吳王您的浙江省！就是皇帝也不能亂來。”葉家族長早年得了病，派了自已的小兒子葉謙葉秋螭來參加的宴會。
“秋螭！怎麼說的話？什麼叫做孤王的浙江省？是諸位世家你我共同的浙江省！”吳王李舒巽佯怒，皺眉道。
“咳咳。”劉宇輕咳了兩聲。
整個大廳都靜了下來。
“老夫今年八十有二，按理說早該頤養天年不問世事。可身為杭府人，喝的杭府水，怎麼能坐視不理？老夫十八歲離開杭府去豫州從仕，後來又因帝命輾轉四川、山東等。六十甲子得錢塘江保佑，老夫成了大齊的左相。天下之大，還真沒有什麼地方比得過杭府的繁華。這杭州千里是人間桃園之地，天堂勝景。怎能讓兵痞外藩逞強？”
各家族長聽了頻頻點頭。
“是極！是極！劉相國所言真切，晚輩錢鏞唯相國和王爺馬首是瞻。”
錢家的族長也沒來，來得是錢家的後起之秀。官居杭州府通判錢鏞。
“原來是錢王之後，失敬失敬。”劉宇回了一禮。
李舒巽有些不悅。
大齊太祖統一天下之日，還有幾個強大的競爭對手。杭州城裡的錢王便是其中之一。當時五省主動納降，而最後又尾大不掉的情況。也是因為這幾個主動低頭前朝反王形成的。
錢王是第一個低頭的，所以保留了當時的田產、容許千人以內的步卒、賜丹書鐵券、賜世代為官、保留親王品階、允許出海不報。
成了招降其他反王的招牌。
在杭州，錢王的聲望一直都在。
“諸位，我許飛大家都知道。昔日錢塘江的弄俠兒，要不是當時大儒翰文先生，我哪有今日？如果朝廷是烽煙四起，只有我浙江成了最好的樂土。誰要是讓浙江成為了朝廷的糧倉兵營，我許飛第一個不答應！”
“好！”各家都歡呼鼓掌。
唯有角落裡一個年輕人微不可察的搖頭。
「呵，當過大齊的左右相又如何？當年李氏沒征服的地方，如今這地方上的民心又怎麼會向著大齊。即使劉許二人曾經貴為左相右相，還不是心裡先考慮自已一畝三分地。到時候胡人真攻破了長安，兵鋒劍指吳山之時，我看你浙江如何偏安一隅。更可笑的是李舒巽，身為皇室考慮不到自已位置的真正底氣在哪裡，居然跟一群門閥搞到了一起。這大齊真怕是要完。走了，這種宴會不來也罷。」
年輕人想著就要走。
“錢二哥要走？”
一旁的世家子弟聽的如痴如醉，突然看到錢河源要走。
“呃，內急。”
“哦哦，二哥可惜了，後面肯定讓錢家子弟說話，你是錢王后人，比錢通判還要靠近錢王。現在走了，豈不全讓錢通判佔了，你還有爵位在身呢。”
“誒，吳王跟錢鏞都在這呢。我那輔國中尉就更當不得真。走了走了。肚子疼。”
錢河源擺擺手。
那世家子弟一臉羨慕的看著錢河源離開。
“諸位放心，只要各家支援本王。藍教、舟山守備、浙江總兵都不在話下。”李舒巽豪邁萬千。
錢河源離開了吳山別院，只感覺到了杭州的陌生。
“呵，偌大的杭州城。沒有一個有大局觀的，都圍著自已那點事兒打轉。大齊要是亂了，你一個浙江省憑什麼偏安一隅？到時候異族入侵，我看你們還能拿到李氏這般優待的條件嗎？錢王，子孫不孝啊，個個短視，除了我這個窮苦後人沒一個有您這樣的大局觀的。”
錢河源嘆氣，卻又無奈。
“輔國中尉為何嘆氣。”
身後突然出現一個老翁。
錢河源嚇了一跳，此人何時出現的？我竟一點不知道。
“老丈為何跟著我？”錢河源不解道。
“可是宴席上感覺到一群鼠目寸光的愚夫？”老翁哈哈笑道。
錢河源升起了警惕之心。
「此人也在宴席上，可見也是世家之人。但他是誰？」
“錢王后人只怕只有你有錢王一二分神魄了，錢鏞不過徒有其表。劉宇許飛不過短視短命之徒。那個吳王就更加可笑了，簡直是小丑一般。”
老翁搖頭大笑。
“老丈，小子不懂。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哪有什麼錢王后人。我這也只是虛名而已。”
錢河源可不敢隨意搭話。
“輔國中尉不認得我？”
“小子平時漁樵耕讀，很少來這城裡，只是族裡來人讓我去吃宴席，也好打包些給老母妻小點肉食。可惜小子腹中肚疼，只能先回了。”
老翁搖搖頭：“只怕是頭疼心疼肝膽疼，而不是肚疼。老朽陳明。平時也不愛出來，奈何家裡年輕人都不爭氣，劉宇來請，只能自已親自來了。”
錢河源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陳世叔。小侄方才無禮。”
陳明哈哈一笑，捋了捋鬍子道：“其實按輩分，你我平輩。但吳王來了，劉宇許飛又重新給杭州城各家捋了世表，有意把錢家輩分降了一代。”
“無妨，小子不在乎。只要國泰民安就是小子做孫輩又何妨。”錢河源道。
陳明沉默半晌，才說道。“或許當年的錢王也是你這般脾氣，真是讓人折服。”
“家祖昔年也沒那麼多兵力錢糧跟齊太祖抗衡，齊帝都統一北方了，家祖僅僅杭州內外，螳臂當車不如急流勇退。何必讓千萬平民陪葬拼一個不確定的帝位。”
“現在只怕比當時還嚴重，當年有錢王主動認輸，讓天下早日一統，休養生息。如今卻是——唉！”陳明搖頭。
“天下將亂，天下將亂啊！”陳明連嘆兩遍。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都是自找的，世事輪迴罷了。只是苦了百姓了。”錢河源道。
“輔國中尉，老夫感覺浙江要變天。你是錢王后人，你要保護好自已。老夫走了。——哈哈，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陳明仰頭大笑，瀟灑遠去。
錢河源則在月光下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