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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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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置身於這樣的原始環境,睡眠質量真的很好,雖然前半夜各種叫聲不斷,後半夜那是真的爽,空氣清新,彷彿徜徉於一片無憂無慮的世界,正天人合一的境界。小啞巴應該是習慣了這樣的環境,前半夜如此之吵,他也沒睜眼一次。東方破曉,黎明曙光,這是我來到這裡的第二個早晨,如此美景,如此環境,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只是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小啞巴依然在熟睡中,從昨晚到現在差不多睡了十二個小時,真心羨慕他的好睡眠。透過小啞巴這般死睡,我大概能猜到這裡的節奏應該很慢。身上的傷較之昨天好了許多,已經能勉強起身活動,為了不打擾小啞巴的美夢,我輕輕的從“二樓”挪到了“一樓”,一樓的碳火已經奄奄一息,不過我也不打算添柴火,陽光出來就不冷了。

出了茅屋,空山新雨後,泥土芬芳,一股河風撲面而來,自己也口渴了起來,看了看四周,茅屋旁邊放著一堆椰子,我順手拿了一個,發現並未開蓋,又回到茅屋裡找刀子。茅屋裡很簡陋,一眼掃去,除了幾個陶罐和炭火餘燼外,一無所有。於是又轉身到屋外,在椰子堆旁邊看到了一塊石頭,有點類似於斧頭,拿石塊敲了幾下,耶蓋就被敲開。椰子鮮美可口,伴著和煦的陽光與輕柔的和風,無比的小資。第一次喝椰子還是跟蘇言一起,我記得是她請的,那時候真的是無憂無慮,兩情相悅,濃情蜜意。對比現在的窘境,真是天差地別,太后悔了,早知道我就應該拒絕她,哎!

內疚和後悔也於事無補,現下重要的是先活下來,然後再想辦法從這裡逃出去。既然有河風,那麼說明附近有河水,想到這裡我很興奮。從這兩天我所經歷的來判斷,周邊應該很原始,想透過叢林逃跑我心裡一點底也沒有。如果有河水,我就能從河上逃跑,而且必須得在晚上。突然覺得有了希望,精氣神一下提了起來,激動的跳了起來,接著就痛的大叫了幾聲,把小啞巴都叫醒了。小啞巴揉了揉眼睛,朝我比劃了幾下,意思是說我身上有傷,叫我不要亂動。我跟小啞巴說,感謝他收留了我,我會把他當一輩子的兄弟,說的小啞巴都不好意思紅了臉。

小啞巴把我拉進了屋裡,從地下刨出了一段竹子,然後把未燒盡的木炭放進竹筒裡,又埋到了土下。他向我比劃著,我明白他是教我如何儲存火種。這個常識我自然是知道的,鑽木取火我也是知道的。可那是非常原始的手段,我沒想到這裡竟然如此原始,與現代社會差距太遠。我自然是不會當面否定他的做法,現在我必須順著他,還是那句話,小啞巴是我現在最大的依靠。

儲存好火種後,小啞巴提上竹筒,給我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讓我呆在這裡,就往遠處走了。我很想跟去,奈何行動不便,只能慢慢向前面挪幾步,很快我發現了我們下面是一條河,小啞巴正在河裡洗臉,洗完臉後打了兩筒水,就返回來了。小啞巴用竹筒裡的水幫我洗了個臉,又擁抱了我一下,我既感動又覺得彆扭,自我有記憶起,洗臉這事我都是自己完成的。我問小啞巴河裡有沒有魚,小啞巴點了點頭,又費力的跟我比劃了一通,他的意思是很難抓住。

來這裡兩天了,一點葷腥沒進,嘴裡都淡出屎味來了,真想大吃一頓。人往往就是這樣,之前我還想著如何保命,只要活著就好。現在知道小命無虞,就奢求起大餐來,或許這就是人性。小啞巴弄了兩扇芭蕉葉,搭在樹枝上,示意我躺下乘涼,我自然不會拒絕他的好意。二人相躺無話,很快又睡著了。同樣的套路,我們又被那夥人用涼水澆醒了,我很憤怒,但這次我學乖了,只是朝他們笑了笑。小啞巴卻是一個機靈,跳了起來,被那群人幾腳踢飛到一邊。領頭的那人笑著說我和小啞巴倒是舒服得緊,除了喝酒就是曬太陽,他們羨慕得很,說完還哈哈大笑了一聲。

我心裡想,老子才不要這種舒服,老子只想快速離開這裡,但那畢竟只是心裡想,我可不想再捱揍。緊接著,那人就給我和小啞巴一人一個竹筒,小啞巴接過就一飲而盡,我也有樣學樣,一口氣喝完。喝的太快,也沒注意品嚐下味道,只是還留有些許餿味在嘴裡。我們喝下他們給我們的東西后,那些人就不管我們了,自顧自的在一旁聊天。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那些人就走了。我問小啞巴那些人要幹什麼,小啞巴給我指了指椰子,又比劃了半天,我啥也沒看懂。我問小啞巴懂不懂寫字,讓他寫給我看,小啞巴只是茫然的看著我。這一點我能想通,如此原始的環境,有沒有字兩說,就算有,以小啞巴的社會地位,應該也是不懂字的。

最令我費解的是那群人的行為,昨天還給了我一頓狂揍,今天似乎又都慈眉善目的,真正是搞不懂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小啞巴指著椰子,說明他們給我們喝的跟椰子有關,可我感覺一點椰子味也沒有。我甚至從椰子聯想到了耶穌,想象這是不是基督教的一種儀式,又或是遼時耶律家族的一種傳統,說不定這裡的人是耶律家族遷移到這裡的後代。更離奇的是我居然聯想到了英文單詞“yes”,小啞巴可能是要告訴我“是的”。不過很快我就否定了這種扯淡的想法,努力安慰自己:既然性命無虞,就慢慢的來吧,當下的任務是養好傷,養好傷才能做一些事情。

想到養傷,我想到了草藥,如此環境,只能就地取材,叫上小啞巴,他扶著我,慢慢朝河岸邊走去,幸運的是找到了接骨草和三七,小啞巴用棍子不一會就挖了好些。然後我在河邊找了一塊平石板,用石頭將接骨草和三七搗碎,叫小啞巴在我身上塗了起來。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我穿的是一塊獸皮,不過也能理解,入鄉隨俗嘛,蘇家把我扔在這裡,應該就是讓我適應這裡的生活。為了讓草藥發揮最佳的藥性,我索性躺在了平石板上,只是讓小啞巴給我弄了一扇芭蕉葉來遮涼。

午飯和晚飯都是小啞巴送來的,依舊是香蕉芭蕉土豆,我問小啞巴有沒有肉,小啞巴比劃著告訴我:有肉,但是要去打獵,打獵很危險,會死人的。我笑著告訴小啞巴,等我傷好了,我一定會讓他吃上肉。小啞巴開心的笑了半天,拿上棍子就下水去了,我知道他是要抓魚給我吃,可這種方法也太不靠譜了,魚兒哪能那麼傻呢,況且這裡的水流很急,魚兒一下就被沖走了。可我不願意打擊他的積極性,他的好意我的心領了,反正閒著也無事,讓他在河裡樂呵會。

接下來的三天,那群人每天定時派人來看我們一眼,每次什麼也不說就走了。我也懶得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的任務就是養傷。三天時間裡,我們重複同樣的事情,找藥,搗藥,敷藥,就躺石板上吸收藥性,小啞巴心心念要捉魚給我吃。接骨草和三七起了作用,幾天下來,我已經可以自己活動了,不再需要小啞巴的攙扶。小啞巴看到我一天天好起來,簡直比我還高興,唯一讓他鬱悶的是一條魚也沒抓到。小啞巴什麼都好,只是他那堆亂麻麻的頭髮讓我看了實在難受,幾次試圖幫他打整打整,都被他拒絕了。我仔細想了想,他之所以拒絕,應該還是害怕那群人,畢竟那群人也那樣,如果小啞巴打扮得乾乾淨淨,那麼他們必定容不下他。我也隱約感覺到,他們不喜歡我的原因或許就是我的短髮吧。

接下來的半個月裡,那群人一共給我和小啞巴餵了三次竹筒裡的東西,這三次我都留了心眼,細細品味這東西的味道,第一次是酸,第二次是餿,第三次是臭,每一次都弄得我反胃。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發現這群人不是要害我,最大的可能是讓我和小啞巴實驗某種東西,於是試著問他們是不是在研究藥物,不曾想他們反問我“研究”是個什麼東西。也因此,他們借題發揮,說我是個怪物,第一,我的頭髮那麼短;第二,我的臉那麼白;第三,我總是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這樣一群看似野蠻的人,我不敢做任何解釋,任何辯駁,他說啥就讓他說唄。這樣做的效果也很好,慢慢的他們覺得我是個軟柿子,好打整,也願意多看我一眼,多和我說幾句話,最重要的是他們再也不揍我了。又過了半個月,還是重複同樣的事情-喝東西,在這半個月裡,我有了許多收穫:第一,他們告訴了我的來歷,說我是從河水裡衝下來的,他們本想把我帶回部落裡,可是我的長相太奇怪了,特別是頭髮;第二,我們喝的東西其實是椰子水,當下是椰子成熟的季節,由於量大而產生很大的浪費,奶奶想把這些剩餘的椰子釀成酒來儲存起來,又害怕有毒,所以讓我和小啞巴當試驗品;第三,他們說小啞巴的來歷和我一樣,也是河水衝下來的,小啞巴雖然和他們長得一樣,但他們的部落裡從來沒見過不會說話的人,所以也被當成了異類。小啞巴是和鹿一起衝下來的,所以他們就叫小啞巴為啞巴鹿。

透過他們的敘述,我恐懼的心裡徹底放鬆了下來,這至少說明一點,這些人和蘇家沒有關係,他們只是偶然發現了我,所以從源頭上來講,他們沒有加害我的心。這一點很關鍵,蘇家把我送到這裡,應該就是讓我自生自滅,他們應該不會再插手。更重要的是,透過這段時間的藥敷,我的傷痊癒了。頭髮也長了一些,不過我不打算打整了,想要在這裡生存,我就必須學會和他們一個模樣。

部落,是一個很遙遠的名詞,但現實生活中也確實還有存在。那群人的頭領叫大酒,大酒告訴我,如果我和小啞巴表現的好,他們會讓我們搬到部落裡去住。我問大酒什麼樣叫表現好,大酒說他也說不清楚,總之他和部落裡的人會有所判斷。大酒說部落是一個大家庭,不允許有不乾淨的人存在,讓我們乖乖的在這裡試酒,不要動任何念頭,否則他也沒辦法保住我們兩個。而且給我和小啞巴劃定了活動範圍,超過那個範圍就要懲罰我們。我當然知道,大酒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要靠近部落。

我想部落應該離我們不遠,但周邊到處是樹,視野所及有限,爬上樹倒是有可能看到部落,但我不敢冒這個險,萬一被大酒他們發現,大機率不會輕饒我的。他們不接受我和小啞巴,就是害怕我們給他們帶來災難,所以當下我還是得老老實實的當實驗員吧。到現在,我終於明白小啞巴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因為我們有共同的經歷,他可能經歷的比我更慘也說不定。我有很多事想問小啞巴,可咱們交流起來確實很困難,他的比劃我頂多能看懂十分之一。而且,很多時候我的表述似乎他也不太能聽懂。

照目前我所掌握的資訊來看,蘇家應該是動用了很大的力氣,至少動了直升機,不然這種原始從林是很難進入的。好在這個部落的人還挺好,雖然排斥我,但也沒下死手。而且一日兩餐的供應著,只是從來沒見葷腥,這提醒我要儘快搞到魚,改善一下伙食條件,也讓小啞巴高興高興。小啞巴簡直就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要是沒有他,我不知道我要怎麼過。或許在小啞巴的心裡也一樣,我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我來之前他一個人在這裡生活,我能體會那種孤獨、無助與恐懼。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好生之德,讓我們彼此相遇,彼此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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