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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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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再次醒來時,眼睛能睜開了,但眼前一片漆黑,大概五分鐘後,發現前面有一絲白光。

正欲向前檢視,又覺全身劇痛,看來前次醒來時已經被他們捶了個半死。太痛了,連挪動都很困難,只得躺下休養。

阿星的思緒慢慢又回到了世新大酒店,因為記憶就到那裡為止,現在真後悔喝了那麼多茅臺酒,暴殄天物不說,這回是真的喝“大”了。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知道阿星去酒店的就蘇言一人,那麼之前捶阿星那夥人必定跟蘇言有關係,她們家那麼大勢力,找幾個混混太簡單了。

可阿星怎麼也想不通蘇言為何要這麼做,阿星又沒有對她做啥,憑良心講,這些年阿星自認從未虧待過蘇言。

阿星是個窮學生,身上沒幾個錢,為了能讓蘇言喝上咖啡,經常隔三差五的去做兼職掙錢。

當然蘇言從不缺咖啡錢,但那是她的,阿星請的咖啡意義自然不一樣。他們談戀愛的兩年時間裡,阿星和蘇言支出的錢差不多。

阿星心想,這幫人不像是蘇言爸爸找來的,如果蘇言老爸要揍他,不必這麼費事,況且根據蘇言老爸昨天晚上說的,對阿星還很感謝呢。

對了,蘇言的母親也來了,說不定這夥人是她母親請來的。這個的可能性不小,蘇母作為原配當了二十多年的外室,這種滋味是常人理解不了的。或許蘇母經歷的苦楚太多,又覺得阿星不像她一樣執著勇敢,又或者蘇母心裡變態,要給阿星一點教訓,這倒是符合邏輯的。

阿星突然發現,他的肚皮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一把抓了上去,手裡軟乎乎的一坨,很是反胃噁心。更噁心的是那傢伙“呱呱呱”地叫著,確定了是隻青蛙,反手扔了。

仔細摸了摸地上,潮溼的,可一點不覺得冷。這說明了兩個問題,要麼在熱帶地區,要麼是酒精還在發揮作用,阿星更傾向於相信後者。

沒過多久,阿星覺得很餓很渴,可又啥都不想吃,肚子裡翻江倒海的。

酒醉不可怕,可怕的是清醒後的痛苦,在這樣一個環境裡,睡又睡不著,動又動不了,實在難受。

目前敵我形勢不明,阿星不敢大聲喊叫,萬一把對方惹毛了,做了他都有可能,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少瘋狂的人。

大概忍耐了兩個小時,外面的光點慢慢變淡,能聽到的就是亂七八糟的叫聲,比阿星老家仲夏時的夜晚還熱鬧。

阿星後悔了,剛才喊叫的話應該還有人能聽到,現在全是蟲鳥野獸的聲音,喊叫也不一定有人聽到。

果不其然,阿星大叫了幾聲也沒換來半點回應。

隨著意識的漸漸清醒,阿星突然害怕了起來,首先,這裡絕對不是省城,省城裡的夜晚不可能有那麼密集的動物叫聲;其次,這裡絕對是熱帶地區,不然夜裡不會那麼暖和。

而此時,口乾舌燥,肚子空空,阿星有點後悔先前放走了那隻青蛙。事到如今,只能等待天亮後看情況再說。

這一夜很漫長,阿星想了很多,好在身上的疼痛感慢慢少了一些,而且在地上刨了一個坑後,阿星喝上了水。

水雖然有些泥土味,但新鮮可口,這就說明周邊的生態環境還不錯,不至於喝水導致生病。

天一亮,外面的陽光直射進來,那一刻阿星很幸福,終於明白了世人對於陽光的崇拜。陽光不僅能溫暖人,更能驅除不安和恐懼,阿星在內心發誓,出去後得好好歌頌一番太陽。

順著陽光的方向,阿星看到了香蕉和椰子,就在他的面前,伸手可得。這說明那夥人昨天給他留了食物,只是他沒看到而已。

阿星像個原始人一樣,拿著香蕉和椰子,不顧形象的胡吃海喝了起來,那是真的爽,比阿星吃過的任何一頓飯都過癮。

“酒足飯飽”後,阿星再次確認這裡是熱帶地區,只有熱帶才能生長香蕉和椰子。在阿星的認知裡,我們國家的海南和雲南的西雙版納有這個氣候條件,心裡莫名的害怕起來,無論是海南還是雲南,都離阿星所在的省城有很遠的距離,這隻能說明,他已經醉了好幾天了,要不然不會那麼快就到這些地方。

阿星沒做過飛機,但也知道酒醉是上不了飛機的。

越想越害怕,這事從另一個角度看是符合邏輯的,蘇言是知名大企業家的千金,是要繼承家族企業的,誰願意和一個窮小夥有這麼一腿。

而且網路已經開始推廣,世界變得越來越小,這事廣而傳開後對蘇言的名聲不好,蘇家想把阿星控制起來的邏輯是存在的。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結果了阿星,或許是出於蘇言對阿星四年的愛意吧。

太恐怖了,怎麼辦?阿星自己的話,大不了在這裡呆一輩子,可他的父母怎麼辦,誰給父母養老送終。不行,為了父母,阿心暗自發誓一定要逃出去!

一想到父母,求生欲就爆漲,阿星試著活動了下筋骨,發現只要稍稍用力,渾身就痛的不行,看來傷的不輕,但無論如何他得逃出這個地方,才能再見父母。

好在椰子和香蕉下肚,體力恢復了不少,忍著疼痛,雙手抓著泥土往外一點一點的挪了起來。洞口處放了幾根小木頭作封口,應該是為了防止野獸進洞把阿星拖走。

阿星把小木頭挪開,探出頭去,才發現洞口離地面差不多還有一米左右。要是沒受傷的話,這點距離很輕鬆就能跳下去。

幸好小木頭阿星沒扔下去,把小木頭固定在了洞口,然後轉動身子,慢慢的將腳往下放,雙手緊緊握住小木頭,很快雙足就落到了地面。

雖然活動身體帶來劇烈的疼痛,但此刻阿星很激動,終於從洞裡逃出來了。

還沒等阿星喘口氣,就發現一雙惡狠狠的眼睛瞪著他,比眼神更可怕的是那貨的裝扮,蓬頭垢面,像鬼又像電視劇裡的野人。

情急之下,阿星立馬跪下,不停向它求饒道:“何方鬼神,求你讓個道,我還有父母需要贍養,我走了,就沒人照顧他們了,他們的身體不好,求求你行行好。”

那貨似乎被阿星感動了,眼含淚花,手上不停地比劃著。阿星不懂手語,多半沒看懂,但那貨指著洞口,阿星明白那貨是讓他回到洞裡去。

那貨摸了摸阿星的頭,抱了抱阿星,這回阿星看清了,那貨是人,是個男人,是個啞巴。

阿星知道,殘疾人一般都有同情心,於是決定打苦情牌,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他想逃跑,不知道他們會對他做什麼,想逃跑是決計不可能了。

阿星編了一個故事,向小啞巴講述他悲慘的出生,以及父母如何如何不容易,他又如何如何努力上學的故事。

小啞巴被阿星的謊言弄得滿眼淚花,也“咕咕咕”的哭了起來,阿星心想他的計謀應該得逞了,暗自心喜。

正在阿星準備觀察逃跑路線時,卻發現前面坐著一群和小啞巴一樣裝扮的人,阿星看到他們時,他們哈哈大笑了起來。

其中一人走到阿星面前,給了阿星一個耳光,訓斥道:“你就騙啞巴鹿吧,我們只知道母親,哪有人知道父親是誰的,是吧,大夥兒說是不是。”

一時間周圍想起了“是”的回答聲,那夥人一個個圍了過來,把小啞巴扔到一邊,然後集體向阿星衝了一泡尿。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他孃的也太過分了,阿星在心裡發誓,如若讓他逃出去,他會讓他們加倍償還。

不過,阿星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先別想報仇的事,目前保命要緊。好在貌似這群人也並不想要阿星的命,撒完尿就笑著離開了。

小啞巴垂頭喪氣的靠在一顆樹邊,此刻阿星才明白,小啞巴讓他回洞裡是為了保護他,小啞巴知道阿星肯定逃不出去。

擦了擦臉上的尿液,阿星對小啞巴道:“謝謝你,鹿兄!”

小啞巴被阿星的話一驚,露出了笑容,朝阿星比劃了幾下,這回阿星看懂了,問小啞巴道:“鹿兄是讓我呆在這裡不動嗎?”

小啞巴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就跑了。

阿星哪裡還動得了,被一群人在自己頭上撒尿,這是奇恥大辱,阿星的精氣神都被他們的尿澆沒了,現在已是極度虛弱,只想安安靜靜的烤會太陽。

陽光透過枝葉些些點點的灑滿全身,倒是很舒服,比之昨夜的暗溼愜意了許多,只是身上尿液的臭味實在讓人鬧心。

沒一會兒,蒼蠅蚊蟲向阿星圍了過來,身上很快就著了蚊子的道,又癢又痛。

此刻,阿星真正體會到了“人倒黴,喝口水都塞牙縫”,就連蚊蟲都來欺負你。當然,對於這些個雜碎,不一會兒阿星就滅了不少,對付不了那夥惡人,捏死幾個蚊子還是小菜一碟滴。

正當阿星和蚊子激烈戰鬥之際,小啞巴回來了,提了兩筒水來,朝阿星的身上潑來,阿星知道小啞巴這是要幫他去除尿液,洗個澡。

潑完又離開了,這時阿星才看清,小啞巴手上提的是竹筒,也就是小啞巴用大竹子做的竹筒去打水。

這太讓阿星震驚了,這種手法也太原始了吧,現代人還有這種操作?阿星不禁懷疑,難道是他穿越了?

阿星突然想到大學的一門選修課《世界歷史》,說在非洲、南太平洋群島、東南亞的某些地方還存在著很古老的生活方式。

想到這裡,阿星更加確信是被蘇家弄到這些個地方來了,在這些個地方,阿星就永遠不可能回到中國,甚至可以說見到現代文明的可能性都很小。這樣,蘇言和阿星的事也將在現代文明裡消失得一乾二淨。

按照這個思路,阿星覺得他目前處在南太某島的機率很高,因為南太群島四面環海,像是被世界遺棄的角落,離世界的每一個地方都很遠。

阿星之前在紀錄片上看過,由於板塊運動,加上人類遷移,南太諸島漸漸與世隔絕,近代以來,隨著科技發展,遠洋的人們再次發現了南太的同類。

據說這些同類不太願意融入現代文明,似乎還很排斥。阿星又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夥人講的是中文,不過轉念一想,我們的老祖宗或許也有一部分遷移到了南太群島。

為了給阿星洗澡,小啞巴來回跑了十多趟,清洗一通後,小啞巴給阿星比了個大拇指,阿星不知道他啥意思,似乎在說阿星長得帥。

接著,小啞巴就背上阿星,沒一會功夫就去到了一個簡易的茅屋裡。茅屋很簡陋,,但乾淨乾燥,阿星很喜歡,比昨晚那個洞好太多了。

阿星問小啞巴這裡是不是他住的地方,小啞巴點頭表示肯定,接著小啞巴又比劃說,以後阿星就和他住在這裡了。

透過今天的事情,阿星對小啞巴是信任的,阿星想和小啞巴多交流,但小啞巴的手語阿星不是很能看懂,況且阿星也有些擔心話太多會讓小啞巴嫌棄他。

說句矯情的話,小啞巴是阿星目前唯一的依靠,阿星不能失去他,至少在阿星傷好之前。

在小啞巴的茅屋裡,阿星的不安之心慢慢放鬆下來了。昨夜高度緊張,一夜無眠,小啞巴看出阿星的疲倦,把阿星抱到了“二樓”,說是二樓,其實也就離地面一米多高,簡易的鋪了一層木頭,當做床用。

上去之後,沒一會兒阿星就睡著了,這覺是睡的真香,要不是小啞巴叫他,阿星估計能睡個兩三天。

小啞巴給阿星帶來了食物兩個香蕉和三個龍眼。吃完沒多久,太陽就沒了影蹤,天黑了下來。小啞巴在一樓忙了一會兒,很快阿星感到一絲溫暖,探頭看了看下面,原來是小啞巴在生火,並從外面拿來幾塊木炭添上,然後回到了二樓,倒頭就呼呼大睡。

沒過多久,大風驟起,緊接著就下起了雨,阿星心想這小啞巴估計是會看天象,提前生了火,不然這一夜他們得挨凍了。

雨勢忽大忽小,莫名其妙經歷這些,阿星的思緒到處飄,有時激烈,有時又勸自己要平靜,不管什麼樣的生活,我們都要勇於面對。

魯迅先生說過,真正的勇士要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餘華先生的《許三觀賣血記》不是更絕望麼,阿星現在其實挺好的,有住的,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一個伴。

心態很重要,當我們面臨困境時,不妨換一種思路,換一種想象,或許心裡就會好受些。小啞巴這麼好的人,應該是三世修來的福氣才能遇到,今天要是他把阿星賣了,說不定又得挨一頓胖揍,今天晚上估計還是得在那個潮溼的洞裡。

阿星現在也不去想那夥人為何要這樣對他了,想再多也想不明白,好好睡覺吧,有力氣才能尋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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