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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我大他這麼多，還是...”莫小穎忽然抬手抓抓頭髮，連忙換了狀態，“不說這個，我聽攝影部的說你那天負責燈光來著？是有往攝影部發展的想法？”
“啊...”姜路擺手，“沒有，編輯部更適合我。”
的確更適合，一個工位，泡上杯咖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就算煩躁，也不會被外界干擾，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你還年輕，就沒想過往上麼，我們公司機會很多的。”莫小穎捏著黑筆，在桌上有意無意刮蹭。
姜路沉默了，他也想，但總覺得能力不夠，或者說，他是有些自卑的，畢竟自己是被照顧走了特殊通道的那個，周圍同事早就知道這事，有時候還會八卦他的背景。
“小姜，你現在需要對未來有一個大概規劃，不管你想做些什麼，趁二十出頭，有試錯的成本可以大膽去做，當然，我不是鼓勵你跳槽，”莫小穎看姜路的眼神多出幾分疼愛，她是真把姜路當成弟弟看。
姜路緊張地搓著手，“小穎姐，你的第一份工作是什麼呢。”
莫小穎回憶了幾秒，笑道，“和大學同學擺地攤，當時國家鼓勵創業，我們幾個愣頭青就試了一把。”
姜路看著她，有些不相信，“創業？姐，你還擺過地攤呢？沒看出來。”
“是吧，我現在回想也覺得不可思議，當時兜裡只有二百塊，去批發市場進了點收拾就敢出去吆喝，”莫小穎撐著臉呵呵笑，“青春是最寶貴的東西，有不知死活的勇氣，就知道往前衝。”
她看向姜路年輕英俊的臉，憧憬道，“小姜，這些時間相處，我感覺你的能量很強，這裡太安靜了，你適合更有挑戰性的生活，你可以把這份工作當成新手村，先體驗體驗，再決定未來怎麼走也不遲。”
姜路聽進去了，晚上吃完飯和丁傑去遛狗的時候，他忽然問丁傑，
“丁姐，我當初給你什麼感覺。”
“...恩？”丁傑懵懵的樣子在姜路心上捏了一把，他現在就想把丁傑拖到沒人地方狂親。
“很..”丁傑認真思考，眉頭擠在一起，忽然有了答案，脫口而出，“真誠。”
姜路害羞了，嘿嘿直笑。
丁傑補充道，“不算笨，就是，怎麼說，清澈的愚蠢。”
姜路眼裡的小火苗“噗”地熄滅，他眼巴巴盯著丁傑，可憐兮兮，“丁姐，最開始你是不特別煩我。”
丁傑一愣，扭頭看去，發現姜路都快哭了，焦急道，“不是！我從來沒煩過你，真的，我說錯了，不是愚蠢，很可愛。”
“那現在呢。”姜路期待地看著他。
這回丁傑沒說話，抬手勾住姜路脖子，湊上前用力親了一口，退後兩步盯著他，“...懂了嗎？”
姜路被親傻了，捂著臉嘴在顫抖。
“這是怎麼了？”丁傑以為姜路沒領會到他的意思，憋著羞意哄道，“我糾正一下，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就那什麼你。”
“哪什麼。”姜路不依不饒。
“注意到你了。”丁傑把臉扭過去。
姜路憋著笑湊到男人眼前，“所以就收藏我的血？”
丁傑臉上的熱氣剛褪去，又被點了把火，“那不是——”
“就是！”姜路傻樂著摟著他，“不然幹嘛留那麼久，我當時還以為你有什麼特殊愛好呢。”
丁傑隨著力道晃來晃去，心軟成水，“那時候我以為你會和所有人一樣，來了又走，所以想留下點什麼，”
“來回憶你。”
姜路愣住，他總會被丁傑的言論打動，那些難以察覺的愛意，丁傑從不主動提，他就像廣袤的土地，無聲滋養著姜路，見證他的喜悅，分擔他的痛苦。
姜路死死抱住丁傑，小呆在原地等不及直哼哼，丁傑牽著繩子拍拍他的背，“怎麼突然問這些，想什麼了跟我說說。”
“丁姐，”姜路深吸口氣，顫聲道，“我好他媽愛你呀。”
丁傑捋著姜路褶皺的襯衫，笑著說，“好了，這兒還有人呢。”
抱夠了，姜路才撒手，鼻頭紅紅的，一路上沒吭聲，像小孩子似的揪著丁傑的衣襬，每走一步，他就想起丁傑的話，感動地要哭。
丁傑一邊用衣服給他擦眼淚，一邊牽著小呆，走走停停回到家。
洗漱的時候，姜路吊著牙刷，嘴邊全是白沫，他盯著男人看，問道，“丁姐，你二十歲的時候在幹嘛。”
“我？”丁傑有些意外。
“嗯嗯，我好奇。”姜路說。
丁傑眨眨眼，“搬運遺體。”
“...”姜路呆住，白沫混著口水蹭在衣服上。
丁傑抬手揩去，解釋道，“我入門沒多久，起初也害怕，我師父就安排我搬運遺體，練練膽子。”
“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麼，我看好多鬼片都發生在殯儀館。”姜路後背發涼。
丁傑擦著手，隨意道，“現在快十二點了，你確定想聽？”
姜路立即消聲，飛快洗漱完畢，換好睡衣乖乖躺下，丁傑不急不慢掀開被子，靠在床頭攤開手，“害怕了？過來抱抱。”
姜路默默挪過去，枕著丁傑的腿，藉著夜燈打量著男人的臉，他篤定，被那樣一雙眼眸含情脈脈注視，誰都會忍不住心動。
“丁姐。”他軟綿綿喊了聲。
“想做了？”丁傑問。
姜路愣住，“不不不！不是，你腰才剛好點。”
丁傑想了想，“那我用嘴。”
“不是。”姜路起身扶著他肩膀，心臟砰砰跳，心說真沒出息，兩句話就讓自己沸騰了，他乾笑兩聲，把工作上的事講給丁傑聽。
兩人依偎著，雙腿交疊，被子撐起小山丘，光線打到上面映出更大的陰影，小呆在床尾昏昏欲睡。
丁傑聽完，沉聲說，“小路，現在還不急。”
姜路撇撇嘴，“可我想...”
想盡早給你最好的。
“我不需要你為此過分透支身體和時間，平平淡淡的，像現在這樣，我就很幸福了，真的。”丁傑說著說著，露出溫柔的笑，“如果沒遇到你，我可能永遠感受不到家的存在。”
說完好一陣，丁傑看姜路沒吭聲，扭頭看去，發現姜路把自己蒙在被子裡，他半撐著身子，掀開些檢視，“小路？”
姜路抹掉眼淚，悶悶道，“我沒哭。”
丁傑蹙眉，翻身從後抱住他，在後頸親了一下，小聲說，“小路，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深夜，丁傑輕手輕腳去到客廳，開啟手機聯絡人，撥通電話，
“丁先生？”
“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之前我提過的...”
一番交涉後，雙方敲定協議，丁傑趁姜路還沒發現自己不在身邊，急忙開啟手電筒，在櫃子中翻找起來，在最底層的角落，他摸到一本堅硬的冊子，確認臥室沒有動靜，他把冊子拽出來，在地上攤開，一時間心跳達到頂峰，
他拍下照片後，立刻將所有恢復原位，確認萬無一失，回到床上，即使再加小心，姜路還是醒了，他半眯著眼睛，“丁姐，你去哪兒...”
“我，”丁傑硬著頭皮，“起夜。”
姜路沒有任何懷疑，一把摟過男人的腰，再次進入夢鄉，丁傑盯著天花板，久久才平靜下來。
......
“小姜！待會兒去財務部領工資條！”
“好！”
姜路剛接完咖啡出來，一激動差點灑出來，看不少同事都捏著工資條討論，有的美滋滋點開橙色軟體開始清購物車，辦公室一下活躍起來。
姜路沒心思再繼續工作，去財務部領了工資條，一看到數目有些驚訝，他問財務，“出勤這一欄，您確定是這個數？”
“我看看，”會計看了眼，“沒錯，是全勤。”
姜路懵了，之前因為丁傑生病，他跟許之梵請了兩天假，怎麼成全勤了？
他往回走，正碰上許之梵，本來想開口問，接過人家沒搭理他，徑直推開財務處的門進去了。
“...”姜路回到座位想了半天，看許之梵回到辦公室，他起身在門前猶豫半天，敲敲門走進去，“忙嗎？”
許之梵聽見動靜，頭也不抬，“恭喜你度過新手期，下個月這待遇就沒了。”
姜路順著門縫說，“謝謝”
“等會兒，”許之梵終於肯抬頭，“進來。”
“...什麼事。”姜路關上門，把同事們說笑聲攔在外面。
許之梵盯著他，“你那天，去她辦公室做什麼。”
姜路突然緊張，“有事兒。”
“有什麼事不能工作時間說，非要休息時間？”許之梵嚴肅的樣子讓姜路想笑，這怎麼看都是吃醋吧，他噗嗤一笑。
“樂什麼？”許之梵更氣了，“我在這兒這麼久，沒看小穎對誰這樣過！”
“小穎？”姜路歪頭打量著他，“你叫她什麼？”
“你是她哪門子親戚，哪兒的朋友，之前說的不會是騙我吧姜路。”許之梵猛地起身，抓著簽字筆死盯著姜路，好像下一秒就要衝上去決一死戰。
“你分明就是想追求小穎！”
“不是大哥，你冷靜點。”姜路後退半步，“你有氣往我身上撒幹嘛，又不是我不讓她答應你的。”
許之梵壓根沒聽進去，“你跟她才認識多久，你瞭解她嗎！”
“...”姜路無語地看著他，想辯解的，奈何許之梵這嘴跟機關槍似的突突沒完。
“你個毛頭小子能給她什麼！我哪裡比不上你！”許之梵氣的脖子都紅了，看姜路禮貌微笑，忽然意識到自己有多狂躁，於是更加氣憤，“出去！”
姜路走上前拉開椅子坐在對面，揚了揚下巴，“你說你瞭解小穎姐，我聽聽。”
“你...”許之梵瞪著他，瞬間安靜下來，情緒轉變迅速，坐下說道，“我是因為她才來這裡的。”
“然後呢。”
“她...”許之梵警惕地盯著他，“你又知道多少，想從我這兒套話？”
姜路剛要開口，門外一陣驚呼，二人對視幾秒，推門出去，工位上空無一人，都擠在電梯口議論這什麼，看許之梵過來，紛紛散開。
“怎麼回事兒！”許之梵嚴肅道。
員工尷尬道，“樓下銷售部經理——”
“誒！！！”姜路看許之梵衝出去，意識到事情不對，拔腿也跑去檢視，兩人一前一後趕到樓下，就看到莫小穎暈倒在辦公室門口。
“小穎姐！”姜路剛要過去，許之梵先一步抱起莫小穎，朝擁擠的人群吼道，“都閃開！”
十分鐘後，救護車趕到，將人送去醫院，姜路和許之梵還有兩名銷售部員工等待檢查結果，醫生拿著化驗單出來，對一排人問，“家屬來了麼？”
許之梵站起，“我是。”
姜路也站起來，看許之梵的眼神發生些許變化。
“你們跟我進來一下。”醫生說完扭頭走進去。
看著虛掩的房門，姜路推了許之梵一把，“別愣著，趕緊的。”
二人忐忑不安坐下，許之梵緊張到手抖，“醫生，您說吧。”
“患者服用過量激素藥物，導致內分泌失調，而且加上長期營養不良，暫時性昏迷。”醫生舉著化驗單看了看，又看看二人，問道，“哪位是丈夫。”
許之梵：“我是。”
姜路盯著背影欲言又止。
醫生上下打量他，說道，“你愛人身體情況很差，需要調理，建議暫停工作在家休養，另外不要同房。”
最後一句讓許之梵坐立難安，他點點頭，“好...醫生，什麼情況才需要服用激素，她，她沒跟我說過。”
姜路手搭在許之梵肩膀，狠狠捏了一把，
這已經涉及到個人隱私了，他不放心許之梵會不會守住秘密。
醫生看了他一眼，費解道，“你愛人已經做了子宮摘除，需要激素維持，你當丈夫不知道？”
姜路：“什麼？”
許之梵：“什麼？”
姜路在病房外等待，看許之梵臉上陰沉不定坐在旁邊，他走過去問道，“想什麼呢。”
“我...”許之梵沒有表達慾望，擺擺手，“不用管我。”
姜路識趣地走開，過不久許之梵好像下定決心般握著手機離開，很長時間才回來，手裡多了兩瓶水，遞給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