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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往事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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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憑馬不能說明什麼,嘉客暫時忽略了父女兩人,提審了上官惺帶來的那八個侍衛。

嘉客蓄滿怒氣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彷彿要用灼熱的目光把他們燒出洞來。

八個人跪成兩排,忐忑不安地低著頭,寒蟬若噤,承受著灼熱的目光的烘烤。

“你們的主子去了哪裡?”嘉客毫不拐彎抹角,看似冷靜實則夾雜怒意的語氣鞭撻著地上跪著的人。

此刻有一個人顫抖著跪走到嘉客旁邊,匍匐在嘉客腳下,求饒道:“大人,大人,是,是景王讓小的躲在屋子裡,等您們一回來就熄掉燭臺,混淆視線,殿下並未說過他要去哪,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他是怎麼走的?”嘉客低頭俯視他腳邊的人。

“小的不知,這個小的真的不知啊大人。”地上跪著的人慌張得要哭了出來。

“從到涼州起,景王就不曾讓你們近身伺候,為何?是他早有預謀故意把你們安排在外圍放鬆鐵騎的警惕還是說他早知你們是背信棄主的東西,不屑於用你們?”

嘉客絲毫不給面子,一語擊破,他都沒威脅沒動刑就把事情吐出來,他是上官惺他也不屑於用這樣的人。但現在他是審判者,是一個被耍的團團轉的主局人,他要假惺惺地認可對局勢有利的人。

“還有誰知道景王的下落?從實招來,免受刑罰之苦。”

一時間又無人敢言。

“都拖下去!”嘉客厲聲下命令。

“大人饒命啊!”

“大人饒命!”

“我們真的不知啊!”

此起彼伏的求饒聲傳入耳中。

正在餘下那七個人被押下去時,突然有一個掙脫束縛跑回來,如上一個人那樣跪在濟川腳步,顫聲道:“大人,大人,小的雖不知景王去了何處,但是他已經出城了,是小的盜了府上的馬遵景王之命把他送到城外,他便把小的遣回來了,馬也是小的騎回來的,今夜府上擺宴,人大多聚在前廳,來回不到半個時辰,又有其他人掩護,所以沒有被發現。小的已經把知道的悉數告知,求大人饒命!”

“來人,把這兩個另行關押,其他的,等什麼時候找到景王,他們什麼時候免刑。”

又是一陣哀聲不斷,慘叫連連。

嘉客頭一次被耍得團團轉,深受打擊,怒火中燒,若是怒火有形,恐怕整個涼州城的雪都融成滾滾江水了。

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兩個“背信棄主”的人完全沒了方才求饒的卑微,安靜對視了一眼。

上官惺帶來的八個人裡,他們兩個是許昭儀留下來的親信,剩下六個都是賀瓊依安排的人。上官惺不過“借”鐵騎的手“殺”了他身邊的細作,在確保自已成功脫身的前提也保證親信受到的傷害最低。

雪停了,風也停了。

東邊雪白的山頭頂著一抹金黃,任憑雲朵怎麼遮擋,它都用力穿透,灑下耀眼的白光,儘管稀疏,也微微照亮了一方疆土。

凌王府

昨夜一場大雪倒是苦了一批奴才,今日主子大婚容不得一點差錯,天才矇矇亮他們就披著厚厚的衣裳在庭院裡掃雪了。

槿明軒

燈火通明,紅帳幌幌。

北林苦口婆心:“殿下,您快試一試這婚服吧!”

是的,今天的新郎官,英明神武的凌王殿下,到成親當日還沒試過婚服,哦,還賴在床上沒起來。

北林揹負凌王府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哦不,鐵騎軍營和暗衛營五千多人的希望,毅然決然踏入這個九死一生之地,完成一個稍有不慎就有來無回的重要任務——叫上官翊起床。

簾帳緊閉,光線透過花紋繁雜的簾子鋪灑在柔弱的衾被和被裡隱隱散發怒氣的美人。

“北林,天還沒亮。”上官翊壓抑這怒火,聲音格外低啞,猶如關在籠子裡的兇獸,蓄勢待發。

“殿下,這婚服您從未試過,屬下已將織錦司的司衣嬤嬤請來了,您提早試,若有不妥才可讓嬤嬤及時補救。”

上官惺悶在被子裡,把被子當成北林的頸脖死死掐著。

沒開玩笑,織錦司的司衣半夜三更被叫醒,說凌王殿下婚服尚有不妥,司衣連忙叫上兩個徒弟從宮裡馬不停蹄趕過來,生怕慢了一步就要掉腦袋。結果呢,衣裳的主人不僅沒試過整個織錦司一個多月做出來的衣裳,現在她人都到了,人家還躺床上懶得搭理她。

心中萬般苦楚與怨言都只能憋在心裡,安慰自已下輩子投個好胎。

“若本王試了,尚妥,你拿命來補救嗎?”上官翊耍無賴還不忘威脅。

“好好好,殿下您拿屬下的命也行,快起來吧!”北林為了不負眾望將生死置之度外。

上官翊不情不願地睜開朦朧的睡眼,明亮的眼睛裡迷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眼底盡是沒睡夠引發的各種不耐煩。揪著被子的手放棄掙扎地鬆開,充滿怨氣地掀開簾幕,懨懨一聲:“更衣。”

門外聽到招呼的丫鬟生怕上官翊反悔似的端著洗漱的用具衝進來,忙不迭又小心翼翼地伺候上官翊換婚服。

“若是早點試不就沒這麼多事了嗎?”盈盈一邊替上官翊梳髮一邊聲音不大不小地嘀咕。

“盈盈,閉嘴!”杳杳年紀比盈盈大,資歷也更深,更懂主子性情,從進門看見上官翊怒火中燒,誰來殺誰的樣子她都瘮得慌,更別說在這時候挑撥他。

“盈盈,你想跟北林陪葬嗎?”上官翊燃著火苗的眼睛在鏡子裡和盈盈對視。

“奴婢知錯。”盈盈躬身歉禮,閉嘴繼續幹活。

上官翊雖慣著府上的姑娘們,但誰也別想“恃寵而驕”忘了身份,逾越主上,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

杳杳怕上官翊責罰盈盈,心提到了嗓子眼,準備求情,好在上官翊沒有追究的意思,她才寬了心。

一頓忙活下來,可算是打理好了。

司衣嬤嬤仔仔細細打量著衣裳的上身效果,到底是底子好,長得又出挑,穿什麼都甩別人八百條街,織錦司又是量過尺寸去製作的,看著並無不妥。

司衣嬤嬤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腦袋保住了。

誒?

那她是不是白來了?

“殿下可還覺得合身?”嬤嬤笑著問道。

“還成。”上官翊耷拉著半合不合的桃花眼,濃密的睫毛似烏鴉的羽毛,語氣依舊敷衍。

見上官翊要死不活的樣子,司衣嬤嬤眼觀鼻鼻觀心地說道:“既然衣裳沒有什麼問題老奴就先回宮了。”

“北林,送嬤嬤回去。”

上官翊說完轉身又要往那極具誘惑力的床上撲,幸得杳杳眼疾手快及時攔住,慌忙得像在勸一個想不開正準備跳崖的人:“殿下!您這麼躺下去衣裳會弄出褶皺,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熨好的!”

上官翊把心底即將噴發的火山壓了又壓,默默把“憐香惜玉”“這大喜的日子”“不要仗勢欺人”“氣出病來沒人替”亂七八糟的想法強制灌輸在腦子裡才沒發作。

杳杳已經感覺到火辣辣的熱氣撲面而來,火焰已經蔓延到衣角,她一動不敢動,生怕葬身火海。

“罷了,我出去吹吹風 醒醒神,你們不用跟著。”

您不說我們也打算跟,杳杳腹議。

上官翊乾脆利落地邁出門檻。

他怔了一下,居然下雪了,院裡還有下人正在掃雪,看見他連忙停下來行禮,他揮了揮手,下人又拿起掃帚刷刷掃雪。

剛走出去沒幾步,又被叫住了,上官翊自以為善意地說道:“暮序,你最好有正事。”

暮序不知道自已哪裡惹得主子不快,讓主子咬牙切齒地跟自已說話,但他還是硬著頭皮道:“有人想見您。”

暮序把上官翊帶到王府一個偏僻的後院,雪還沒有掃到這裡,地上還是純潔無瑕的白色,上官翊難得有良心地提起衣襬,防止沾溼。

後院有一個處涼亭,頂上已然被白雪覆蓋,亭下站著一個人,斗篷如雪潔白,彷彿與天地融成一色,高挑頎長的身姿,萬物難近的氣質,上官翊好像一眼背影就猜到了對方是誰,可他又覺得不可能。

上官翊叫暮序退下,披著一襲明豔似火的紅衣,獨自走近那抹與雪色一樣的潔白。

上官惺聽見了腳步聲,也轉過身來,兩雙各帶情緒的眼睛相撞,視線糾纏,心跳在胸腔裡震盪的感覺格外明顯。

“這是喜服吧,真漂亮!”上官惺率先開口,嘴角笑意很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深,眼裡波光盪漾,好似看見的是什麼稀世珍寶。

“皇兄怎麼在這?”上官翊先前迷離的睡眼已不復存在,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比貓還大。

“不是你說回來喝你的喜酒嗎?下了場雪,路程肯定要耽擱,皇兄怕趕不上,提前過來了。”

“皇兄未免來得太早。”上官翊才意識到現在是黎明,若不是今日王府辦喜事燈火通明,又有雪光反射,否則不打燈籠都看不見路。上官惺,他是怎麼來的?

“皇兄向來不喜這些熱鬧場面,故意提早來的,幸好你起的早,碰上了。”

幸好碰上了。

上官翊:差點就碰不上了。

上官翊不自然地瞥向別處,眼珠子轉了一圈,又回到上官惺身上,故意岔開話題說笑道:“那皇兄有給臣弟帶新婚賀禮嗎?”

上官惺蒼白的臉上笑意肉眼可見僵了一下,英俊的面龐難得出現脆弱的模樣。

上官翊真想給自已一巴掌,埋怨自已平時妙語連珠,現在怎麼往人心窩子捅,人家千里迢迢趕來哪有空準備什麼賀禮?

正當上官翊要發揮他超乎尋常的語言魅力要把話圓回來時,就見上官惺抬起手往斗篷裡探,拽下來腰間的玉佩。

“就這個吧,這是我們諼……這是諼國的青白玉, 價值千金。”上官惺把玉佩遞給上官翊。

玉佩色澤明亮柔和,結構細膩,紋理清晰,鐫刻的花紋並不繁雜,四角鏤空,唯上下與外框相連,底下墜著水藍色的流蘇,中間好像是一個字,但是上官翊並不認識,似乎是諼國的文字。

“這個,是昭儀娘娘的遺物吧,皇兄,這臣弟怎麼受得起?”

上官惺的母親許沅柔是先帝的昭儀,也是諼國的王后,上官惺身上能有諼國的東西想必只能是許昭儀給的。

上官惺雖然姓上官,可他身上流著一半諼王朝的血,諼國覆滅多年,不知道上官惺對這些有幾分芥蒂。

“一個保平安的物件罷了,皇兄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不知道為什麼,上官翊總覺得今日的上官惺好像很可憐,半個月前在皇帝面前有條不紊,泰然自若的樣子今日半點不見,倒是在他這裡像餓慌了的小狗,搖尾乞憐。

上官翊的理智在警告他這麼重要的東西不能隨便收,而手又不受控制地接過那枚玉佩,碰到上官惺冰涼的手心時嚇了一跳。

“皇兄是怎麼來的?”上官翊接過玉佩後另一隻手握住了上官惺的手腕,把手背翻轉過來,皸裂的傷口被處理過,卻依然沾著絲絲血跡,觸目驚心。

“跟我過來。”上官翊拉著上官惺的手腕,寒意穿到他的掌心,凍得他忍不住想,從涼州到酈城要一天的路程,夜黑風高,寒涼刺骨,大雪紛飛,他趕了多久的路呢?他真的只是為了自已的一句場面話就不顧一切奔他而來嗎?

上官惺看著前面這個紅衣勝火的人,那隻帶有溫度的手握著自已的冰涼的手腕,兩邊漫漫白雪,燈火搖曳紅帳飄搖,天邊的光越來越亮。

離上官翊拜堂成親的時間越來越近。

他悄悄看著長大的人要屬於別人了。

就像他悄悄種了一株花,別人喜歡就採走了,他沒有辦法去告狀,因為沒有人知道那株花是他種的。

往昔不是要追憶,要忘記。

“等等,不必了。”上官惺猜到上官翊是想給他處理傷口,拉著上官翊迫使他停下腳步,雖然只是這幾步,上官翊的衣角還是溼了,明豔的紅色黯淡了幾分。

上官翊疑惑地回頭看,那臉色分明跟路邊的雪一樣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心底默默記下這筆欠他的賬。

上官惺萬分不捨地抽回那包裹在溫暖下的手,笑道:“你的侍衛們現在估計滿世界地找我呢,我現在回去在半途上還能遇到他們,心意已經送到,就不叨擾了。”

上官惺毫不猶豫地轉身,剛剛緊繃的笑意換成了難言的痛苦,心臟彷彿插著一把匕首,眼眶像被酒澆過一樣紅,腳下拖著千斤之鼎,與上官翊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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