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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章 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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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之外,街上已不似先前熱鬧,連賣花燈的店鋪都打了烊,小販推著攤車,車軲轆的聲響消散在街巷拐角,又起了風,酒樓屋簷下垂掛的燈籠穩不住身體,地上燈影搖搖晃晃,久久不息。

上官則陌沒作停留,往自已住的客棧的方向快步而去。

“殿下!”

濟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在空寂的夜裡格外清晰。

上官則陌心中一驚卻也沒停住腳步,好似更快了。

猛烈的風拍打著柔薄的窗戶紙,彷彿要把它撕碎,盡數灌進屋子裡才算甘心。

上官則陌纖瘦的身影在風裡同樣被拍打推搡,像是極力阻止他的腳步。

“殿下。”濟川不知何時跟到他身後。

他不欲多說,只停了一下又抬腳要走。手腕卻被握住,他才不得不停下,並未回頭。

剛要說不用麻煩濟川送他,就覺周身寒涼刺骨的風倏而消失,身體如烈日裡被太陽烘烤的白雪,溫暖得融才一灘水。

直到濟川轉到他身前,指骨勻稱有力的手繫上毛氅的繫帶,他才迫不得已和那深不見底的眼睛對視。

“今夜風大,殿下別染了風寒,”濟川繫好帶子,又整理了一下肩部細節,又道:“還是在下送殿下回去吧,殿下千金貴體,容不得半點差池。”

濟川的語氣又強勢得不容置喙,好似他們之間濟川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主導者。

上官則陌沒再拒絕,道了謝就領著濟川往他住的客棧走,濟川又如最初,走在他的後側,而不是身旁。

兩人一路無話,只有風在耳邊呼呼地咆哮。

上官則陌被毛氅裹得身體隱隱發熱,不知是毛氅太厚重,還是身後那道目光太熾烈。

剛到客棧,裡頭就衝出來一個神色匆匆的男人,約莫40歲,面板被歲月拉扯得有些鬆弛,頭髮顏色不深,面白無鬚,有些弓背,是常年彎腰俯身所致,衣著低調,但看得出是上等布綢織成,雖匆忙,舉手投足間也有條不紊。

“哎呦——哎呦公子,您可算回來了!可叫老奴擔心壞了!”男人繞著上官則陌轉了好幾圈,上上下下從頭髮絲兒到腳後跟兒都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認無恙後才鬆了口氣,嘴裡哎呦哎呦的叫喚聲才停止。

“林懷光,本殿沒事,就是跟朋友玩太晚了,子時都過了,你向來也不喜這熱鬧場面應不會逛燈會,怎麼還不去休息?我同你說過不必等我。”

聽見上官則陌的自稱,想來主子旁邊這個不是外人,林懷光也不刻意遮掩了:“殿下沒回來,老奴怎麼睡得著?殿下您不隨太后娘娘回宮便罷,您還遣走了侍衛,若殿下真遇著什麼事兒,老奴一把老骨頭護不住殿下,便是掉十個腦袋也無法向陛下和太后娘娘交代,更無法跟淑妃娘娘交代啊!”

林懷光本是上官則陌生母淑妃娘娘身邊的太監,伺候淑妃多年,也是從小看著上官則陌長大,在宮裡算老人了,直至上官則陌十五歲出宮立府,淑妃擔心唯一的兒子,派遣林懷光近身伺候。

“哎呀!好了!說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這不是沒事嗎?你稍後去修書一封寄回宮裡,跟母妃他們說我玩夠了自然會回去。”不怪上官則陌不勝其煩,林懷光確實太過盡職盡責,恨不得時時刻刻把眼珠子安在上官則陌身上,深怕小主子有差池。

林懷光即使猜到了上官則陌會是這個反應,欲言又止,也彷彿喉嚨裡一口氣沒上來就過去了。

“公公所言極是,殿下安危大過一切,殿下往後莫要這般任性了。”濟川也看出了林懷光的身份,認同他的想法。

上官則陌不置可否,冷聲道:“人你也送到了,該走了。”

“好,在下告辭。”

濟川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清疏的背影漸漸被夜色吞進腹裡。

上官則陌望著那背影,眼底難掩失落,好似自已尋遍千山萬水才得到的稀世之寶被自已親手摔碎,碎片飛濺劃傷了自已,血跡斑駁,緩緩滴落。

林懷光見主子傷神,顫顫巍巍地問:“殿下交了新朋友?”

“回去吧。”上官則陌不作答,抬腳進了屋裡,林懷光也不敢質疑,跟著進去了。

街巷盡頭的拐角處,月光慷慨給予一方潔白,風也嗅到了非同一般的氣味,警覺地躲了起來。

銀色的面具反射著幽亮的光,兩個長身玉立的身影被忽明忽暗的光籠罩著,得以接近卻無法侵蝕。

“如何?”濟川低沉的聲音清晰入耳。

“不出您所料,屬下在半個時辰前在二皇子客棧附近截到了一封信件,確認為涼州傳給二皇子的,涼州缺稅之事的確為二皇子幕後操縱,但護城河拋屍一事是因為領頭的兩個匪徒因分贓起了內訌,一方生了歹念將其殺害並試圖嫁禍於景王,現下在求助二皇子。屬下猜測他們嫁禍不成,估計會供出二皇子。”

下屬一邊陳述一邊把信件呈遞給濟川。

濟川在來涼州之前就通知了安插在涼州的眼線,讓他們觀察涼州動向,在遇到上官則陌後便讓人盯緊了。

今夜一切,不過一招調虎離山。

“除去二皇子的部分,把事情原委告知景王讓他自行處理,事畢後返回酈城。”

“是。副使您不回涼州嗎?”

“殿下大婚前我一定回去。”

涼州

知州府

上官惺得到濟川訊息後,讓仵作再去驗屍,和初次一樣是被人下了蒙汗藥然後拋屍到河裡。上官惺讓劉彥昌帶官兵去搜查那幾個劫匪家宅,上上下下大肆搜查,又走街串巷挨個詢問有可能的目擊證人,鬧得全城人盡皆知,一副不搜到個結果就要全城陪葬的架勢。

暗地裡讓鐵騎收押了全城醫館藥房的大夫,藥物多半是被銷燬了,大肆搜查不過聲東擊西,讓兇手自亂陣腳,也是讓那些有歹念的人以此為鑑,否則下場亦如此。

第二天夜裡,兇手果然悄悄潛入了其中一位大夫的家宅,想要徹底封口,當然等待他的是鐵騎冰冷的劍鋒。

有了大夫的口供以及其他匪徒作證二人曾因分贓鬧了矛盾,也承認那日對簿公堂時是他們安排人往景王身上潑髒水,昨夜又被鐵騎當場捉拿,兇手只能供認不諱。

有濟川的命令,被安排捉拿兇手的人自然告誡過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所謂分贓其實不是他們掠奪來的銀糧,而是二皇子殿下給的賞錢。

處理完這件事,上官惺也告知了濟川處置結果,此時的濟川在陪二皇子殿下觀賞從芳心閣請來的最好的舞姬跳舞,找了個藉口出來與下屬見面。

屬下告訴他,二皇子策劃這一切只是想給上官翊找不痛快,削減上官翊的威望而已,仗著皇子身份,哪怕東窗事發他也受不了多大委屈。他出錢讓人替他辦事,搶奪來的銀糧他讓那些人以後想辦法用到它該用的地方,敢私自據為已有他決不放過。

心善如二皇子,雖是心懷不軌,做事荒唐,可他從未想過要傷害他的子民。

“濟川,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

“沒有,殿下不必多想。”濟川打斷他。

上官則陌仍然惴惴不安,從這個舞姬進門開始,濟川就一直冷著臉,話不說半句,茶也不喝,酒也不碰(雖然一直都不碰),剛剛還找藉口出去那麼久(其實就兩句話的時間),應該是不喜歡吧……

“不用跳了,下去吧。”上官則陌不信濟川的鬼話。

舞姬聞言不明所以也不敢質疑,匆匆退下了,周邊的樂師也帶著樂器迅速撤離。

“殿下千金之軀自是要按自已心意來,在下一介凡夫俗子不懂欣賞,殿下何必遷就?”

對呀,何必呢?

“我就是不想看了,我……我想去垂釣。”上官則陌說完賭氣似的跑出門去了,可二殿下不知隨意一句垂釣要走十幾裡的路才到有溪水河流的地方。

涼州

黃昏遲暮,厚重的雲層把天空完全遮蓋,天色漸暗,城中燈火一盞又一盞亮起,好像熱和得秋末的風都暖了。

劉彥昌本想再大辦一次宴席,邀請城中有頭有臉的人都來捧個熱場,這次濟川不在,上官惺是嚴詞拒絕邀請,自已出了錢讓劉彥昌務必款待好賓客和這幾日勞苦奔波的官兵侍衛。

劉彥昌也算見識了上官惺的手腕,雖說更多是鐵騎威嚴在,但上官惺都這麼說了,他也恭敬不如從命。

劉彥昌雖然在前廳宴請賓客,但也不會真的忽視了不出席的上官惺,吩咐下人把美酒美食往他房裡送,上官惺言說近日因調查之事勞心勞力,無興品嚐美酒佳餚,倒是念起了劉小姐做的銀耳羹。

下人回來稟報,劉彥昌心底樂得跟什麼似的,明日他們就要啟程回京都了,上官惺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他就知道安排女兒在上官惺眼前晃是明智的。

劉彥昌連忙讓下人去伺候劉瓔沐浴更衣,打扮得比天仙還漂亮迷人,最後再親手端上一碗銀耳羹,為保萬無一失,羹裡還放了點兒“好東西”。

劉瓔忐忑不安地端著銀耳羹,小心謹慎地敲開上官惺的房門。

房門從裡面開啟,劉瓔對上了那張俊美十分的臉卻不像往常那樣紅了臉頰,因為父親告知過她今夜是來做什麼的,即使對上官惺抱有好感,劉瓔也不能坦然接受自已一步步被推向火坑。

在上官惺邀請她進房門,並確認房門緊閉後才把銀耳羹放下,跪在上官惺面前。

“姑娘這是何意?”上官惺端起那碗銀耳羹,饒有趣味地攪拌了幾下,舀起滿滿一勺就要往嘴裡送時,劉瓔連忙上前制止,一手把碗掀翻在地,色澤晶瑩剔透,香味也驟然飄在空氣裡。

上官惺一臉無措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劉瓔,等待一個他意料之中的解釋。

“殿下別喝,裡面,裡面有……”

劉瓔緊張得說不清話,怕上官惺怪罪,又怕自已邁不過這個坎就要被身後窮追不捨的猛獸吞吃入腹,索性心一橫,就這跪著的姿勢,把頭扣到地上,怕自已見了上官惺的眼神又要膽顫。

“父親說殿下讓民女來侍奉您,為,為了讓殿下盡興在銀耳羹裡摻了別的東西……”

“所以姑娘是不願意侍奉本王?也對,比起那些王孫貴族本王確實上不得檯面,姑娘資質不凡又怎甘心屈居?”

倘若劉瓔抬頭就會發現,上官惺臉上沒有一點兒傷懷自嘲的神色,反而勝券在握,不屑一顧。

“不,不是,殿下身份尊貴,風姿過人,是民女無福消受,請殿下高抬貴手,放過民女。”

劉瓔瘦弱的身體肉眼可見地顫抖著,聲音也緊張的像是要哭了出來。頭像是黏在地上一樣,抬不起來半分。

好一陣寂靜,劉瓔不敢揣測上官惺的心思,只求他能放自已一馬,沒有那個女子願意因為與自已沒多大關係的利益委身給一個陌生的男人,而且是以這樣難堪的方式。

在劉瓔辛苦壓抑的嗚咽聲中,終是聽見了上官惺的一聲嘆息,隨後上官惺那一貫的柔聲細語又在耳邊響起:“罷了,姑娘不願意本王也不強求了。”

劉瓔如從虎口掙脫的羔羊,一邊倉皇地呼吸差一點就吸不到的空氣,一邊驚喜地感謝命運的施捨:“謝殿下,謝殿下!”

說完又激動地磕了好幾個頭。

劉瓔鬆了一口氣,動作利索地收拾了地上的殘局,正要端著碎成好幾瓣的碗片轉身向門走去時,又聽見上官惺一聲:“慢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站在那裡像狂風驟雨中剛開出的花,等待命運的審判。

“殿下還有什麼吩咐?”劉瓔強壓著恐懼才讓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

“姑娘幫本王一個小忙如何?”上官惺站起來,腳步慢慢向劉瓔挪動,兩步的距離,好似過了兩個時節,每一下腳步聲都敲打在劉瓔心底最柔弱最毫無抵抗力的地方。

“把門口那兩個侍衛引開。”

劉瓔不明所以,現下她也沒心思思考上官惺想做什麼,只得用力點了好幾下頭,生怕上官惺反悔。

劉瓔推開門,故意朝上官惺的方向說了一句:“殿下恕罪,都怪民女不小心,打翻了碗,民女這就去重新盛一碗。”

劉瓔故作慌張地跑下門前那兩級臺階,在腳要觸到地面時刻意一扭,連人帶碗片一起摔下臺階,滾到地上,左手還不小心按到了碎片,方才在裡面受到驚嚇此刻藉由傷口淋漓盡致地哭了出來。

“怎麼回事?”上官惺明知故問地推開房門出來:“去把劉小姐扶起來。”

聞言守在上官惺屋子周圍的一個鐵騎才上前去把劉瓔扶起來,劉瓔故作痛不能忍,把身子往那個鐵騎身上靠,嘴裡嚶嚶叫痛,看向鐵騎的眼神格外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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