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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這是我楊帆自己選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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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我爸全國飛著賣機器,完全顧不上家裡,阿姨三班倒本來就累的夠嗆,還要照顧我癱瘓在床的爺爺,只能徹底把我和我妹散養了,而杜驕陽爸媽對杜驕陽也完全放任自流,我們三個沒人管的野孩子開始十分自律地常駐網咖。

當時穿越火線和地下城火得一塌糊塗,課間我和老杜討論遊戲,羅琳、白梅和周天宇只能看著我倆聊的眉飛色舞插不上話,他們家裡管的緊,課後不是去上課外班就是要老老實實回家寫作業,在家裡更不可能讓他們摸電腦打遊戲。

白梅和羅琳還好,周天宇可受不了了,先是表示不屑,後來騙過他媽跑出來跟我們上了一次網,此後就每天魂不守舍,琢磨怎麼才能跟我們一起玩。

正好白梅因為古箏考級不過,被她媽說得快抑鬱了,她媽又特別愛揪著羅琳的媽和周天宇的媽比拼孩子,家大人這種明裡暗裡的較勁兒讓羅琳和周天宇特別反感,羅琳生怕白梅有什麼想法,周天宇就慫恿她別再去上她家裡給找的那個補習班。

“咱們自己辦個補習班吧!我可真是個淫才啊!就問你們服不服!”周天宇明顯被自己這個主意得意壞了,笑得那叫一個肆無忌憚!

不得不說這小子鬼點子實在多,讓我佩服壞了。

說幹就幹,杜驕陽刻了個學校的蘿蔔章,周天宇偽造了一份子虛烏有的課後託管培訓通知,怕大家網費不夠,還按課時編了個有整有零的費用。

給老師茶杯裡放辣椒麵雪碧水噴的滿教室都是啦,週末給學校教學樓大門加把圈鎖讓大家週一上不了早自習啦,跟這個比起來全是小CASE,這個謊撒的有點大。

羅琳向來膽大,而且越來越喜歡跟她的高知爸媽對著幹,立刻喜滋滋地把通知書揣進書包,白梅卻有點猶豫。

大家七嘴八舌地給白梅出主意,我看白梅那樣子,八成她不敢回家撒謊。

我不忍心讓白梅為難,就說:“白梅,要不你就別跟著我們去網咖了。”

我是為了給她解圍,但口是心非,心裡還是瘋狂想讓她也一起去的。

白梅聽了眼圈又紅了,她打小就是眼窩子淺,搞得我跟她說話總是小心翼翼。

沒想到,轉天放學,我們幾個興沖沖地去網咖上補習班,白梅竟然也跟來了。

六個人齊齊整整,這讓我格外開心,但又總覺得白梅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白梅確實發生了變化,比以前膽大多了,也活潑多了,以前我們說什麼除了同意就是笑,現在會說出自己的想法,還敢學著周媽的腔調調侃周天宇:“乖,給媽打杯水去。”

周天宇這貨哪裡是吃虧的主,立刻回應道:“媽,我要吃neinei!”

真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有這麼跟女生說話的麼,還是跟一說話就臉紅的白梅。

我抬手就給了周天宇一個脖遛,板著臉說:“小B崽子沒大沒小的,怎麼跟你媽說話呢!”

大家笑做一團,我發現白梅的臉好像更紅了。

網咖的日子快活似神仙。

每週二、週五的晚上,也就是我阿姨值夜班的日子,我們雷打不動地到網咖上補習班。

我們大家分工明確,白梅負責出假卷子和答案,杜驕陽用電腦排好版,羅琳偷偷用她家的印表機打出來,我妹負責用不同筆跡寫好另四張卷子,周天宇模仿老師筆跡判卷子給個分數,我只管把大家的遊戲等級搞上去。

每天到點周天宇護送羅琳白梅回去,我和杜驕陽領著我妹繼續鏖戰,玩到我妹撐不住了,我才拉著我妹的手回家。

我們三個男生玩兒星際、DOTA、地下城,羅琳也把這些玩兒得賊溜,杜驕陽癮大技術差,每次跟她solo都輸,還總纏著她單挑。

小雪和白梅瘋狂迷戀各種小遊戲,一個黃金礦工就玩兒得不亦樂乎,我聽說挖幣可以賺錢,就拉著杜少爺一起,沒想到那個土鱉揹著我偷偷買了不少,還跟我臭顯擺。

這少爺哪懂人間疾苦,氣得我罵他:“挖個幣你還充那老多錢,你個敗家玩意兒!”

我可不像他揮金如土,我得想法子把上網錢掙出來。

當我把一把粉光和一把粉魔賣了六百塊錢的時候,我激動萬分,阿姨熬一禮拜夜班才能掙到的錢,我輕輕鬆鬆就拿到了。

看起來掙錢也不是那麼難,選對了方法很重要!

接下來,我幾乎長在網咖裡打遊戲裝備掙錢,除了自給自足,還能時不時給小雪和爺爺買好吃的。

阿姨讓我好好唸書不要想著掙錢補貼家裡,我都笑笑不說話。

阿姨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有口好吃的都留給我,連小雪多吃兩口都會捱罵,現在我能憑本事掙錢了,哪裡還能張口找她要錢花。

我給自己定了個目標,想掙夠6千塊錢買一部iPhone4,我總是忘不掉杜驕陽拿著嶄新的iphone4走進教室被同學圍觀的嘚瑟勁兒。

少年心性哪裡做得到完全淡然,雖然他的東西跟我的一樣,但終究不如自己擁有也一部,說不眼熱那是鬼扯。

他們幾個聽了我的遠大理想,說大家一起幹,幫我買iPhone4。

我感到挺不好意思的,周天宇拍著我肩膀說,咱們兄弟誰跟誰呀,杜驕陽也說,他們的手機都是家長打申請才讓帶進學校,進了教室就得關機上交,我有了新手機就不用交,大家就能在學校一起偷偷玩,我想想也有道理,當即說好。

但是轉天,也不知道杜驕陽從哪裡搞來一個手機模型,早晨進了教室就把模型扔到講臺上收手機的鞋盒裡,上課就偷偷拿著真手機玩。

這也不需要再幫我買手機了啊!

杜驕陽解釋說,他是為了不錯過5173或者QQ群裡的買賣資訊才想到這個辦法的。

我心裡明白,這招杜驕陽可能早就想到了,手機模型也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杜驕陽說需要我的手機公用無非是為了讓我心安。

我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掙很多很多錢,有我一口就有好兄弟一口。

杜驕陽就不是個能低調的人,好吧,我們都不是,很快,有一部手機能在民間使用的小道訊息就不脛而走,這下我們的口腹之慾不再僅限於學校門口的小賣部,杜驕陽把學校周邊小吃攤老闆的QQ加了個遍,還拉了個群。

每天上午第四節課,同學們就開始瘋狂傳紙條,告訴我們要買什麼,我和周天宇、羅琳、白梅負責匯總訊息,杜驕陽負責聯絡周邊的攤主。

下課鈴一響,我和杜驕陽就會跑到腳踏車棚那邊去,早有攤主等在那裡,把準備好的烤冷麵炸串爆炸大魷魚等林林總總的東西遞進來,我們抓著袋子也不清點,立刻飛快地跑回去。

杜驕陽每次都讓攤主單獨給我妹留一份,他跑去送,要說這貨跑的是真快,給我妹送完了還能跟我一起回教室,他頭腦也不是蓋的,都不用對單子,就能準確無誤地分發完食品,吃東西也不含糊,都忙活完了還能趕在老師來查班收餐具之前吃完自己那一份。

我們樂此不疲,毫無顧忌,周天宇甚至故意在傳紙條時讓教生物的劉四眼兒截胡。

劉老師先是痛心疾首地說:“你們啊,太不懂珍惜!要有人能供著我再坐在教室裡唸書,我得把這人當再生父母供著!還有功夫傳紙條!你說說就你們現在,這麼大點的孩子懂個啥!一天到晚情情愛愛的……”

然後,他推推瓶底一樣厚的眼鏡,繼續念:“2α,2……τ,這誰寫的,π還少寫一筆,你們不能光重視數學,生物也要會考的!”

羅琳立刻插話道:“老師那個念tai!”

羅琳這一嚷,木訥的劉老師反應突然變快了,眼鏡滑到鼻尖上,眼睛從眼鏡上方犀利地盯著羅琳:“紙條是周天宇那裡沒收的,你怎麼知道寫得什麼?你和周天宇在搞什麼小動作……”

大家鬨堂大笑。

杜驕陽早有遠見,他發揮了一個優秀臥底的特長,發明了很多套堪比摩斯密碼的傳紙條暗語,跟我們的學習緊密掛鉤,不怕老師抓。

比如英語寫的字條看首字母,成語寫的就看第二個字,其他的大部分是看圖作文,劉四眼兒手裡那張紙條,代表著烤冷麵,兩個蛋,一根腸一張冷麵,如果是兩根腸一張冷麵,就會用π來代替。

那時素拓課有五子棋,我們大家流行用座標紙畫小棋盤,圈代表白子,叉代表黑子,來回傳遞著下五子棋,這個是老師允許的娛樂活動。

女生就來問杜驕陽可不可以用五子棋來編個暗語,杜驕陽拿過座標紙,在紙上畫上o ox x,說這代表你愛我,又畫上o ooxx x,說這代表你很愛很愛我。

我們幾個壞男生就爆發出一陣淫邪的笑聲。

我妹在網咖裡聽見我講杜驕陽的光輝事蹟也笑個不停,說了很多次也想加入到我們傳紙條的大軍裡來。

但是她的教室在我們教室的正下方,要是在同一層還有可能從敞開的教室門扔過去,樓上樓下的就不好辦了。

杜驕陽看她不開心,就安慰她說,別急,杜哥有辦法,周天宇就插話說,杜哥不行還有周哥呢,團結就是力量。

但這個力量明顯力度不夠,小雪還是沒能順利加入我們的美食大作戰,每天都委委屈屈的,我給她錢讓她自己看著買,她還不樂意,非要我把錢攢好。

這傻丫頭,錢就是掙來花的,能買到開心才叫花的值。

終於有一天,我打到了一把魔劍阿波菲斯,掛到5173的轉天下午,有人開價3500,那時iphone4港行已經大幅降價,加上之前零零散散賣的錢,都可以買一部32GB的了。

我興奮得老師和同學們說啥都聽不清了,上完兩個小時的大自習就放學,但是我一分鐘都不想再等,恨不得馬上把錢拿到手,趁著手機店營業趕緊把心心念唸的手機買回來,當下決定讓杜驕陽殿後打掩護,我跟周天宇翹課去交易。

我們剛從網咖交易完,正要去買手機,卻看見杜驕陽拎著三個書包,拽著羅琳和白梅咋咋呼呼地跑過來,原來羅琳非要過花錢的癮,要幫著我挑手機,拉著白梅和杜驕陽一起逃課了。

“那我妹咋辦?”我擔心妹妹放學找不到大家,杜驕陽卻神秘地眨眨眼說:“放心吧,我給小雪傳了個小條,她收到了,你看,回信都有。”

“牛啊,樓上樓下你都能把紙條傳過去。”

我誇了他一句,領著大家去買手機。

帶著女人買東西就是麻煩,羅琳一會兒金色好看一會兒白色好看,還時不時瞟杜驕陽一眼,總共就倆顏色,選了一個世紀,一點不像她爽利的風格。

我問白梅選哪個,她也沒個主意,問就是一句都挺好的,天都黑透了,還是周天宇那貨非要跟羅琳搶著看,把金色的那部磕了個印子,這才讓我擁有了人生第一部手機。

選號時,羅琳又整么蛾子,固執地讓我加錢買了個五連靚號,杜驕陽瞟一眼羅琳說你怎麼不讓我買,悶頭掏錢把自己手機號也換了。

這倆人有點兒意思,但接下來杜驕陽一下子給我充了兩千塊錢話費,讓我忘了他倆的奇奇怪怪。

杜驕陽拿著充話費換的魅族說:“㹴哥,這是答應給小雪的,話費你每個月給我充回來就行。”

啥都不用說了,杜驕陽面子裡子都給我了,這哥們兒,鐵。

大家興沖沖又回網咖補課,都開機坐下來玩半天了,小雪竟然還沒到。

杜驕陽就坐我旁邊,我還是掏出手機打電話給他:“你怎麼給小雪傳的紙條?她不會學校門口傻等咱們吧?”

杜驕陽瞪著我沉默了幾秒鐘,突然對著手機說:“哎呀我知道小雪在哪裡了!”

說完站起來就跑,直到網咖補習班結束的時間到了,他才領著我妹回來。

我妹好像哭過的樣子,鼻頭還有點紅,杜驕陽倒沒事人一樣,拿過魅族遞給我妹:“喏,新手機!好啦,哥客也請完了,快笑一笑,小雪笑起來才好看。”

“我不笑就不好看了嗎?”我妹嘴一癟,又要哭的樣子。

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鬼知道杜驕陽怎麼得罪她了。

小姑奶奶脾氣大,誰惹禍誰哄吧,人沒跑丟就好。

天大地大,都不如掙錢事大,我不理他們,繼續打裝備。

我妹貌似也消停了,坐一邊不吭聲,擺弄她的新手機,又把我手機也要過去玩,晚上回家的時候才還給我,杜驕陽的手機號碼已經被她存為騙子小偷大壞蛋了。

買了手機之後沒多久,羅琳瘋狂地迷上了cosplay,周天宇又被他媽拎去參加電視臺的主持人培訓,我妹也變成了個有脾氣的大姑娘,不再沒心沒肺地整天傻笑,開始愛美減肥悶頭唸書,我們的網咖補習班曲終人散,又變成了我和我妹、杜驕陽三個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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