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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一步步從一個明豔嬌俏的小女人變成隱忍做作的眼神飄忽的怨偶,我把這歸咎於和什麼樣的人待久了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她顯然是知道我爸出軌的。
她每天赴的全職太太的約,一開始還是辣媽聚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變成了怨婦太太局。
耳提面命全是如何拴住一個事業有成的丈夫的心,上網看那些豪門宅鬥,我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這份相夫寶典裡必定有裝傻充愣這一條。
可她這麼忍氣吞聲是為什麼?為了我嗎?
我不領情,我的道德感沒有那麼強烈,道德綁架不了我。
這都什麼年代了,我寧願貌合神離的兩個人趕緊分開,各自去找快活。
她要是恢復單身,真真不愁嫁。
等等,都脫離苦海了,為什麼還想著要她再跳火坑?
單身不香嗎?
這是頭一次,我認真審視父母的關係。
在這之前,我採取的都是逃避的方式,不願深想。
躲著不見他們,也躲著不見自己,哪裡熱鬧往哪裡去,穿著COS服,藏在面具裡,接受眾人豔羨的眼光,便以為自己天下無敵。
我思忖了很久。
我親愛的媽媽,一點生存技能都沒有。
被姥爺寵壞了,我爸待她也不差,拋開出軌,單從在家裡表現來看,甚至說得上過於好。
她就是一隻圈養的金絲雀,離開籠子活不了。
一聲嘆息,或者,她是真愛我爸?畢竟我爸是從那麼多追求者裡脫穎而出的。
反正我不要重蹈她的覆轍。
男人是錦上添花,沒有,我自己也是價值連城的霓裳錦衣。
我日日扮成本城最靚的仔,不是賣弄性感取悅男性,而是發自內心地欣賞自己。
所以白梅因為女生的嫉妒孤立而日益憔悴,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上次打比賽,我罵的是周天宇,她聽在耳朵裡,以為我是在說她,沉悶了好久。
她並不是生我氣,只是自怨自艾,一個人憋著。
這個性子,跟我媽一樣又可氣又可憐,我只能儘量帶她一起,讓那些賤人靠不上前。
話裡話外敲打周天宇,讓他別給菜菜惹事,豬八裝孫子的本領也是一流的,就聽不出來。
二餅也亂湊熱鬧,大概是發情了,頻繁地揹著我和小雪白梅私會,還以為我不知道,在我面前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寵著小雪那必須的,楊帆不在,我們自然要多上點心。
可撩白梅算怎麼回事,有一個八戒還不夠鬧心的,瞎起什麼哄。
他不知道他富二代的人設很討喜嗎?
一放學就掏出他的專業影視級手機成套鏡頭,標準的扛導彈筒動作,四處瞄準。
後來我們動漫社的小姑娘看見他就條件反射一樣挺胸扭屁股比V手吐舌頭舔嘴唇,動作嫻熟做齊全套。
完事湊過去找他要成片,個個恨不得撲他身上。
他怎麼不去拍小電影!
我一直好奇拍小電影的導演現場會有反應不,看過杜驕陽之後,覺得找到了答案。
他僅僅只是拍,沒見他跟哪個女的眉來眼去。
一身不要臉的正氣。
他好意思說他連女生手都沒摸過嗎?
不過他頻繁找菜菜的這段日子,菜菜明顯轉移了注意力,不再整日悶悶不樂。
我忽然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就成全了二餅和菜菜吧!
這樣她班裡的女生就不會嫉妒周天宇對她好了!
完美。
我卯足了勁兒打算撮合他倆,再看杜驕陽就有了丈母孃看女婿的死亡視角,怎麼看怎麼順眼。
暗中觀察了很久,竟然看到二餅去花店買了一支紅玫瑰!
臥槽,好事將近啊!
轉天白梅喊我去網咖小單間,小臉紅撲撲透著興奮,難道她猜出了什麼?
我裝作不知道,像往常一樣吆喝著走進小單間。
一進門就看見楊帆守著一臺投影儀,小雪看見我來了,興奮地喊她哥放影片。
投影儀嗡嗡作響,我愣住了。
難道不是為白梅精心準備的?
影片裡竟然全是我,上課時打瞌睡流口水的我,打遊戲時罵街瞪眼睛的我……
我的大腦三秒宕機。
這影片誰做的?這也太生活片段了吧?就沒幾段好看的!
我禁不住火冒三丈,直到影片放完,螢幕上出現杜驕陽慣用的小伎倆,我都懶得猜那暗語意味著什麼。
“喂,這一堆破玩意兒,是什麼意思?”我盯著杜驕陽問。
杜驕陽眼神飄忽不定,就是不敢看我,最後竟然支支吾吾地屁都沒放出來一個。
場面一度尷尬,我覺得滿腔熱血被澆了個透心涼,翻了個白眼說:“愣著幹嘛,上號啊!”
這個慫包!
我已經想明白了這些日子他的鬼鬼祟祟,好多影片是小雪和白梅手機裡的。
影片醜雖然醜了點,但心在那裡了,說不感動是瞎話。
何況,他也真的挺順眼的嘛!
他要是大膽直白地追求我,搞不準還有那麼百分之零點零零零一的可能答應他。
不過,這也就是我腦子一熱的想法,我爸搞的那一出,讓我真的害怕男女之間的親密關係,就止步於兄弟情誼,應該是最舒服的距離吧?
再說,老話說的好,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我羅琳不能下這個嘴。
這天以後,我們六個人的關係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我和周天宇去演出,杜驕陽還是領著小雪買好吃喝逃課去捧我們的場,等我們散場了,大家再一起嘻嘻哈哈地吃大排檔泡網咖。
但我的心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味兒了,看向杜驕陽,他倒是坦坦蕩蕩。
或者,他沒說出口的話,不是我想的那樣。
他就是好奇怎麼製作影片,就拿我當素材練了把手吧?
讓我沒想到的是,過了沒多久,周天宇和白梅談起了戀愛。
這小子竟然敢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高調錶白,段位之高領我咋舌,誰能擋住這麼猛烈的攻勢啊。
外號不能瞎起,暗示著宿命。
好白菜終於讓豬拱了。
我外號蘿蔔,就做個空心蘿蔔吧。
但二餅這個外號暗示著什麼,我想不出。
忽然就想起他另一個偶爾會被我們拿來墊牙的外號蕾蕾,保不準他將來跟秦老師的兒子混一掛了。
不對,再怎麼也是跟㹴哥配對兒。
我自己把自己逗笑了,㹴哥這外號怎麼就一直喊到今天了?是因為白梅吧?㹴哥可一點兒不狗。
也不知道楊帆有沒有心上人,想必職高會有一票小女生追他。
雖然想著杜驕陽出櫃的美好畫面,我還是鄭重跟他宣告,我們之間只要不談愛情,感情還是有的,他答應得又是不要臉的一本正經。
我還有點小受打擊,孩子都不掙扎一下嗎?老孃這麼騷這麼美。
孩子一個個長大了,老母親也要操心操心自己,談物件的心沒有,搞事業的心還是有的。
繁重的藝考訓練讓我再沒有多餘的心思想這些事情,六個人能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
媽媽關心我比以前多了,和我有了她認為的面紅耳赤的深入交流。
比如練習大跳時發力要對,女孩子那層膜很容易破的。
“男人很在意這個的,從一而終的好女孩永遠值得珍惜。”
比如一定要戴好減震胸衣,不然你胸這麼大,頻繁地運動會垂的,下垂了會後悔一輩子。
“不注意可不行,你劉姨知道不?多漂亮的人,以前胸下夾個鉛筆就會慌,現在都能夾鉛筆盒了。難怪她老公外面找人。”
“媽,你累嗎?”
我聽煩了,嗆回去。
這樣的關心還不如不關心,都給我灌輸的啥呀。
她竟然沒再喋喋不休,轉身出去給我抱進來十幾件新買的演出服,活脫脫一個聽話懂事的小媳婦。
我內疚極了,本不是我媽的錯。
藝考前一天,我和周天宇都在家休息做準備,楊帆回來請我們去吃火鍋。
㹴哥掙得錢都來自於股市,並沒有去社會搬磚,可是和我們臉上的稚嫩不同,他就是有一股社會大佬的氣質。
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他奮力登著三輪車,車上載著他爺爺,小雪的媽媽騎著輛腳踏車在後面使勁摁著車鈴。
㹴哥的厚實肩膀為什麼那麼有安全感,因為他早早就扛住一些事情了,早早就開始面對疾風驟雨。
這許多年過去,我還是想做他家的小孩,想做他的妹妹。
勁往一處使,不會貌合神離,不會曲意逢迎,更不會一句話說半句。
正忘卻煩惱聊的熱火朝天,我卻被隔壁桌的酒鬼騷擾了。
我以為暴脾氣的是楊帆,卻沒想到不計後果出手的是杜驕陽。
我不怕事,但明天的考試,決定著我的命運。
頭一次,我做了逃兵。
楊帆和杜驕陽把所有的事攬在身上,白梅為了周天宇勇敢地扯爛了衣服在自己脖子上撓了道檁子,跑去派出所作證。
也不知杜叔怎麼運作的,對方可能理虧在前,雖然有人受了輕傷,連賠償都沒要,最後打架的事不了了之。
藝考我發揮得很穩定,沒受打架的影響。
我得對得起杜驕陽。
我腦子裡總想起他捂著傷口躺在地上,衝我笑,又擔心又歉疚又略帶著一絲懇求的表情。
那個表情我讀懂了,他覺得自己衝動惹事了對不起我,讓我一定要好好考不要受到影響。
為了他我也得考好。
但我的羞愧感持續了很久,這不是我羅琳做事的風格,
人長大了,總要學會低頭,只是這低頭,太他媽讓人難受了。
我張揚的性子收斂了很多。
填好志願的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半天睡不著。
想我們幾個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想他們給我的陪伴,還有杜驕陽帶點憨氣的笑臉。
我把記憶定格在被表白那天,如果我同意了,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可能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嗎?
空心蘿蔔怎麼能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