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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這顆藥丸是解藥？”
謝凌心知肚明，帝王用打量的目光看她，自己全家的性命都系在了她一人身上，不敢撒謊，如實道出了半夜發現那傀儡細作之事。
內室之中，只留下了楚子淇楊旭幾人，以及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皇上，臣願替娘娘試藥，若臣有命活，還請皇上手下留情，放我謝家平安。”
聞言，帝王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不多時，承陽殿內便聚集著太醫院幾乎所有的太醫，個個頭上滴著豆大的汗珠，眾人盯著那顆藥丸研究了許久，依舊沒有定論，沒人敢保證，這藥吃下去究竟對靜妃娘娘的毒是否有效。
單看陛下對娘娘緊張的態度，這藥有效另說，無效或是危及性命，他們怕是今日項上人頭不保。
西津地處溼熱區域，其屬地上毒物橫行，由此西津才發展出一套以用毒為中心的內外法度。因此接壤之國都不敢輕易起兵干擾其邊境，只能被動防守。但由於西津用毒甚廣，往往研究毒藥過甚者身體都不堪重負，不是早早暴斃便是身體虛弱，然後逐漸被藥物拖垮。百年前，西津突然興起的一門部族名為万俟，其先祖聲稱自己用藥精深，且後輩血脈皆能抵抗毒藥帶來的副作用，便逐漸受到萬民推崇，万俟一族自立為皇室，因而為万俟皇室者，用毒狠厲怕是超出一般人許多。
此事有預謀而來，即便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也未見過這種毒素。在戰場之上，一般的毒藥就已經能使千軍萬馬潰於臺前，因此万俟一族幾乎從未在戰場上出手。
眼看著龍床之上，楊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又猛地提起一口氣，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接著深深暈死過去，她的雙唇染上火焰一般的殷紅血色，楚曜塵的心臟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扎一般疼。
楚曜塵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他眼角泛紅，勞累一晚的原因，他眼眸中佈滿了血絲，暴怒著又像是極度悲涼的困獸。他扯著太醫的領口，話語中是極致的冰冷。
“你不是說，能撐過三天嗎？”
被抓住的太醫連忙跪地。“娘娘自上次禁足以來，身子還未好全，這次中毒來勢洶洶，且娘娘體質特殊，對毒藥極為敏感，因此才會有如此嚴重的反應。”
“如今以娘娘的情況，即便是傾盡整個太醫院，也只能保娘娘一日性命。皇上，娘娘如今，毒素已經進入肺腑，再晚大羅神仙也難救了！求您早下決斷。”
簾帳之內，楊沐躺的越發不安穩，幾乎每隔半個時辰便吐出大口黑血，全身滾燙不似昨日冰冷。
國公府內，商茹堪堪轉醒，從宮裡剛到家的楊昭不忍其傷心，只能騙說楊旭找到了解藥，如今楊沐需要靜養，這才斷了她進宮見女兒的想法。
楊昭扶著妻子，說些寬慰的話，心中卻是苦痛萬分。國公府上下一片沉寂，自然沒人知道，有個小廝藉著出門採買偷偷溜了出去。
秋日裡，長安街，玉坊閣憑著華萃湖，二樓外正是一副好氣象，二樓軒窗邊上坐著一人，一襲白衣，公子如玉般的容顏，一舉一動皆是貴氣。
“公子何必多此一舉，留下那藥呢？”侍女模樣的晚錦奉上茶水。這姑娘媚骨天成，渾身的異域風情，在都城裡倒是顯眼的很，只是無人敢查她晚錦的背景。
誰都知道這大慶最有錢的當屬商家，皇字打頭，行事也光明磊落，因此多數生意買賣大都願意選商家來做。只是，生意之事，自古以來，便有明有暗。若說商家是做這面上的事，那麼這玉坊閣的東家，做的便是暗地裡的買賣。誰也不知這位人物來頭如何，甚至少有人見過這東家的真實模樣。只知道背景雄厚，資產更是雄厚。既可一擲千金求都城花樓頭牌一笑，亦可微微一笑，便動輒買下與玉坊閣對頭的寶雲樓。
“我行事，自有我的道理。如今我那大哥掌權，他在明，我在暗，若不弄出點動靜來，怕是他都要忘了我這個親生弟弟了。”万俟子霖一笑置之。
小廝模樣的人恭恭敬敬走進內室，朝裡面垂頭頷首。晚錦點點頭，引著人上了二樓雅閣。
“如何？慶帝可還喜歡我贈與他的這份禮物？”
“回樓主，果然不出樓主所料，慶帝連夜拔除了幾乎所有的暗樁，不過可惜，都是那位的人。”
“樓主留下的藥果真被發現了，宮裡那個他心尖上的，正死生不明，而慶帝，正在宮裡焦心憂慮著呢！”
小廝說著，笑得有些猖狂。
万俟子霖歪著頭，遠遠看見廊下有人被驚起，有一隊人來勢洶洶。
窗邊那人笑得邪魅。轉而用陰沉的目光看向他，彷彿，他已經是個死人。
“瞧瞧，還給我帶了小尾巴來，雲稞，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話音未落，那小廝便被不知何處飛來的毒鏢插進心臟，瞬間倒地，唇邊流出了一道明顯的血跡，血液泛黑，不過幾息時間，那小廝的身體已然變成了通身紫黑色。
被晚錦拖進暗格時，他依舊睜著眼睛，臉上是驚訝無比的表情。
晚景捂了捂鼻子，頗為嫌棄，出口卻依舊是那副隨意的模樣。
“公子，回頭你得給我再找一個探子。”
“好好好，給你調人，隨你挑。”
白衣的公子笑得寵溺，似乎只是為了應付罷了，眼底卻不見一絲溫度。
打著摺扇抬步下樓，晚錦隨即跟上。
趕在來人問話之前先開了口。
“各位來我這玉坊閣有何貴幹？”
晚錦端出茶水，笑得妖媚。
“不如先喝在下一杯茶。”
她抬手撫上領頭人的肩膀，媚眼如絲。
那人目光如炬，也不惱，只是淡淡後退一步，抱拳，低頭，禮數週全。
來人是楚子淇，指著樓外不遠處的馬車。
“我家主人做東，請公子一敘。”
晚錦的手一頓，露出肉眼可見的慌張。
万俟子霖見此景，嘴角含著邪性的微笑，轉頭看了怔愣的晚錦一眼，一言不發跟著楚子淇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