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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楠還沒出口的話給堵在了喉嚨裡，週二，那不就是她給周嘉衍打電話，周嘉衍卻沒讓她去公司的那天，周嘉衍居然沒告訴她！
她瞪著趙佳禾，眼睛圓溜溜的，像個被激怒的花栗鼠，手都癢癢了，但是她又說不出什麼狠話，最後只能憋出一句，“你這人怎麼這樣……早知道我不管你了。”她現在是真的想把趙佳禾丟回雨裡了。
趙佳禾卻突然笑了，她用沒輸液的那隻手撐著頭，笑了好一會兒，才又抬起頭看著謝楠，“你怎麼說什麼就信什麼。”
她正色道，“我剛才是騙你的。”
謝楠卻不信了，一臉懷疑地望著她。
“我說真的，我沒想撬你牆角，我要是真想撬，為什麼還要告訴你，”趙佳禾繼續道，“我只是聽說周嘉衍要結婚了，想回來看看，他最後到底和誰結婚了，是什麼樣的人打動了他。”她說到這兒，聲音有些低落。
謝楠信了一點，卻還是不高興，“那你為什麼要去找他？”
趙佳禾聳聳肩，“想找他吃飯，聊聊這些年的近況，也算讓我自己放下，不過他沒給我這個機會。”她對著謝楠笑了笑，“他只跟我見了幾分鐘，就把我趕出去了，因為他要結婚了，不能惹未婚妻吃醋，他對你很忠誠。”
謝楠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笑，但是聽見周嘉衍沒答應趙佳禾，她又覺得心裡開心了一點。
趙佳禾也看出來了，說道，“你放心好了，過幾天我要回國外了，我以後都不會再去找他的。”
謝楠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勉強相信了，“好吧，那我不把你丟回去了。”謝楠說道。
趙佳禾又悶悶地笑起來，她跟謝楠以前交集不多，也沒覺得謝楠多有意思，沒想到還挺好玩，她挺新奇地看著謝楠，其實當初在學校，她就察覺了謝楠可能喜歡周嘉衍，只是當初喜歡周嘉衍的人很多，她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一別四年，謝楠還真跟周嘉衍要結婚了。
她確實有很多好奇的地方，但她還沒來得及問什麼，謝楠卻先問她了，“你這次回來，是還對周嘉衍念念不忘嗎？所以才想看他跟誰結婚了嗎？”
趙佳禾不笑了，她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耿耿於懷吧。”
謝楠費解，“不是你先喜歡了別人嗎，你耿耿於懷什麼？”明明被甩的是周嘉衍才對，想到這裡，她用譴責的目光望著趙佳禾，她差點忘了，這個人還拋棄過周嘉衍。
趙佳禾一愣，隨即才想起了什麼，“哦，你說我當時找的那個學弟啊，”趙佳禾一點愧疚也沒有，“假的，我做戲給他看的而已。”
謝楠：“？？？”她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她的眼睛裡明明白白傳遞了一句話——你神經病啊！
趙佳禾：“……”其實今天這場面多少有點荒誕，起碼她自己是沒想過會跟周嘉衍的未婚妻心平氣和坐在一起的，但是反正已經這樣了，她乾脆破罐子破摔，跟謝楠解釋道，“周嘉衍是不是跟你說，我剛跟他提分手，扭頭就找了別人，還被他撞見接吻了？”
謝楠點了點頭，心想，周嘉衍可沒說還有接吻這一茬，她看趙佳禾的眼神更像看渣女了。
趙佳禾被她看得腦殼疼，加速解釋道，“隨你信不信，我沒出軌，我就是想找人刺激一下週嘉衍，看看他愛不愛我，我知道這很智障，用不著再來吐槽我了。”
謝楠只能把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但她也更想不通了，“你幹嘛要這麼做，周嘉衍明明對你很好。”
趙佳禾笑了，“對，他對我很好，除了不愛我，他哪裡都很好。”
謝楠一臉茫然地看著趙佳禾，她不明白趙佳禾為什麼會這麼想，當年在大學裡，趙佳禾跟周嘉衍是出了名的模範情侶，她也親眼見過周嘉衍在等趙佳禾下課，挺拔俊秀地站在教學樓下，像道風景線一樣，還沒有絲毫不難煩。
她從旁路過，漫不經心地跟周嘉衍打了個招呼就走，其實心裡酸得冒泡，回去差點沒哭出來。
趙佳禾看一眼她的臉，就知道謝楠在想什麼，反正臉也丟過了，她乾脆開啟天窗說亮話，她對謝楠說，“你們都覺得他對我特別好是嗎？百依百順，我提什麼要求都答應，也不沾花惹草，也不跟我吵架，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樣好的男朋友了。”
謝楠點頭，她確實是這樣想。
趙佳禾嘲諷地笑了一下，“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他確實很好，但他好得像個機器人，你明白嗎？他不會吃醋，不會發火，我去跟別人旅遊，露營，他從不過問，只讓我玩得開心，有學弟跟我告白，他也只是冷靜地讓我自己處理，連看都不看一眼，他還會周密地為我安排打算，如果我準備畢業當個廢物他大概也會養著我，但我感覺不到我對他有多特別，他就像一個精密運轉的機器，完美地在扮演著男友的身份。”趙佳禾說到這裡，眼眶都紅了紅，她深吸了一口氣，把那僅有的一點淚意又憋了回去。
當年這場失敗的戀愛，讓她被困擾至今，可是現在說出來了，她反而覺得暢快了，像一道經年的傷口，一直捂著反而惡化流膿，狠心挖掉腐肉才能解脫。
“其實我後來也想明白了，我轟轟烈烈追了周嘉衍兩年，他大概是被我感動了，覺得對我有責任了，才會答應當我男朋友，可我想要的不止是他的責任心，也不止是他的縱容，我想要他愛我，這有錯嗎？”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在問謝楠，又像是在問四年前的她自己。
謝楠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她一開始還抱著譴責的心態聽著趙佳禾的話，但越往下聽，她的心頭就沉了沉，像被什麼給壓著。
好在趙佳禾也沒想要她的回答。
趙佳禾又道，“我根本不是因為要出國跟他分手的，我只是故意跟他吵架，想看看他願意為我做到哪一步，後來跟別人接吻也是想氣他，我想賭一把，但凡他有一點挽留我的意思，我都不會放棄。”她說到這兒停住了。
她眨了眨眼，面前還是嘈雜的輸液大廳，小孩子在奔跑，護士在低聲安撫病人，但時間在一瞬間卻好像靜止了，又回到了四年多前的夏天，蟬鳴陣陣，綠茵如海，她故意在公寓樓下跟別人親吻，轉身看見了周嘉衍鐵青的臉。
但是即使到這一刻，周嘉衍也沒失去風度，而是跟她說了一聲，“打擾了。”
然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