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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楠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她露出茫然的神色，懷疑這個早上給她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以至於她的臆想變成了現實，她傻乎乎地問周嘉衍：“你剛剛說話了嗎？”
“說了，”周嘉衍神色平靜地又複述了一遍，“問你要不要跟我交往。”客廳裡響起了啪得一聲脆響，謝楠手裡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裡面的水淌了一地，全都灑在了淺木色的地板上，她驚天動地咳嗽了起來，臉都快給憋紅了。
五秒鐘前，她還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承受任何結局，但現在這個場景實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力，她做夢都不敢做這麼離譜的！謝楠咬了咬舌尖，疼痛讓她清醒了一點，她簡直不明白周嘉衍在想什麼，她自認為自己對於周嘉衍的研究已經能接近滿分，卻還是跟不上週嘉衍的腦回路。
她充滿迷惑地看著周嘉衍，眼睛瞪得圓溜溜，像個炸毛的貓，周嘉衍看得有些好笑，唇角都往上翹了翹。
謝楠已經不咳嗽了，她的手指在桌子邊緣上摳了幾下，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還是小心翼翼的，抱著萬分之一的期望問周嘉衍：“你為什麼會說想跟我交往……你是同情我嗎，還是，有一點喜歡我？”
她最後三個字問得很輕，像咖啡杯上的熱氣，輕飄飄融在冬日的空氣裡。她心裡知道這個可能性極低，但是問出口的一瞬間，心臟還是雀躍地跳動了兩下。
萬一呢……人總會有點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周嘉衍一如既往地誠實，他說道，“不是同情，但也還說不上喜歡，謝楠，我不想騙你。”
謝楠腦海裡的粉色泡沫吧唧一下碎了，她乾巴巴地“哦”了一聲，侷促地看著周嘉衍，“那是為什麼？你想以這種方式負責？”
周嘉衍說道：“我覺得我們可以戀愛試試，今天過後，我們已經很難再當朋友了，為什麼不考慮換一種關係。你喜歡我，我對你也很熟悉，比起去跟陌生人接觸磨合，我們在一起反而要好得多，這幾年我父母一直頻繁給我安排相親，但我都沒去見，因為我很討厭浪費時間。”
“但如果物件是你，我覺得可以接受。”謝楠的心臟因為這最後一句話，沒出息地又加速蹦噠了幾下。
她也知道周嘉衍的爸媽就跟普天之下所有的家長一樣操心兒子的婚事，等周嘉衍大學一畢業就積極安排相親，只是周嘉衍幾乎沒同意過。
謝楠很容易就領會了周嘉衍的意思，她跟周嘉衍門當戶對的，相貌性格也不差，彼此知根知底，周嘉衍估計也是被家裡催婚催煩了，恰巧發現她這棵窩邊草居然對自己有非分之想，就想抓來培養試試。
反正都是相親，跟陌生人還是跟她這個朋友，又有多大的區別。周嘉衍坦率地看著謝楠：“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先交往，要是相處順利，也可以考慮結婚。”
雖然對周嘉衍會說出的話有心理準備，但謝楠還是被震的有些頭暈眼花，手心都要冒汗。她還在這兒糾結周嘉衍會不會對她培養出心動呢，周嘉衍都能考慮結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周嘉衍上趕著要追她呢？
她有點傻乎乎地看著周嘉衍，覺得他既像沾著糖霜的毒藥，也像一個瑰麗迷醉的美夢，如果換個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她一定覺得那人失心瘋了，交往是這麼隨便的事情嗎，只需要單方面的好感和另一方的不討厭就可以成立嗎？如果談了兩天就後悔了怎麼辦？
但偏偏提出這話的人是周嘉衍，是她暗戀已久，朝思暮想的周嘉衍。
謝楠沒出息地嚥了下口水，像個被胡蘿蔔吊住的兔子，猶豫著吃還是不吃。仔細想想，如果她真的和周嘉衍交往，吃虧的人反而是周嘉衍，畢竟她才是暗戀的那一個。
她倆試著談戀愛，萬一成功了，那就是老天開眼，天賜姻緣，她一朝翻身把歌唱，過去的苦逼暗戀一筆勾銷，而就算沒成功，她也不過是被打回原形，接受自己原本的結局。
謝楠抿了抿嘴唇，望著周嘉衍晨光裡輪廓深邃的臉，被蠱得神志不清，一個“好”字幾乎要脫口而出，但在她開口之前，周嘉衍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用急著給我回答，你可以好好考慮兩天。”
這句話很容易給人一種錯覺，彷彿謝楠才是佔據了主動權的那個，但她知道這只是周嘉衍不動聲色的貼心，她順著周嘉衍的話點了點頭。
“好，我，我再考慮考慮。”她想，也是應該給彼此一個考慮的時間，沒準周嘉衍清醒以後，突然就後悔了，不想跟她試試了。
謝楠並沒有在周嘉衍家留太久。
這一個早上的經歷對她來說堪稱玄幻，雖然周嘉衍看上去一切如常，但她卻像一個潛逃的犯罪分子，恨不得速速逃離作案現場，周嘉衍也沒有強硬挽留她，知道她需要一點時間思考。
她們昨天回來的時候開的是謝楠的車，但謝楠今天的身體狀況顯然不適合自己開車回家。周嘉衍又在車庫裡重新挑了輛越野，對謝楠說道：“我先送你回去，你的車我讓助理之後開去你家。”
謝楠扣著安全帶，胡亂點頭說好。她不知道周嘉衍為什麼能做到這麼自然，但反正她是沒周嘉衍這功力。
她一上車就假裝睡覺，過了大半個小時，謝楠感覺到周嘉衍碰了碰她的胳膊，“醒一下，下車了。”
謝楠睜開眼，稀裡糊塗地跟著下了車，卻發現面前不是謝楠自己獨居的公寓，而是謝楠爸媽的別墅，跟周嘉衍爸媽家離得不遠。
謝楠也沒異議，她畢業以後就單獨買了一套高層公寓，但也時不時回家住，兩邊跑的時間基本差不多。
到了家門口，遠遠地就能看見她家院子裡的木芙蓉，顏色豔麗地掛在枝頭。
周嘉衍沒有進去，在大門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車，謝楠的手放在了車門上，又回頭看了周嘉衍一眼。
周嘉衍也看著她。
車內空間狹窄，周嘉衍的眼睛很黑也很亮，像一泓深泉，倒映著謝楠的影子，氣氛無端曖昧起來，謝楠低下了頭，手掌無措地在裙子上蹭了蹭，她雖然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但腦子裡似乎又殘留了一些碎片，隱約記得周嘉衍落在她唇上的吻，把她壓在床上不許逃脫。
她咳嗽了一聲，臉上燒的慌，馬不停蹄地準備逃跑。但她的手才拉開了車門，就聽見周嘉衍問：“能問你個問題麼？”
她又停下來，轉頭看周嘉衍，“什麼問題？”
周嘉衍微微偏過頭，“你說你高中就喜歡我了，但我想了很久，我們高中應該接觸不多。你怎麼會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