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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謝楠穿著一身連衣裙外面搭了件棕色大衣，正端著一杯熱可可，坐在音樂廣場的長椅上看錶演。
她長得好看，又偏偏有一雙很無辜的眼睛，看上去就軟綿綿的沒什麼脾氣，很好接近的樣子，坐下來才十分鐘，就有人躍躍欲試地想跟她搭訕。
“你好，你是A大的學生嗎？”
謝楠抬起頭，發現是個挺好看的男生，長得挺高，臉微微有些紅，侷促地看著她，一眼就能瞧出目的不純。“我是這附近A大的學生，看你有點眼熟，”那男生支支吾吾說著自己都不信的話，“能跟你加個微信嗎？”
謝楠聽到後禮貌性地笑了下，回道，“不好意思，我不是這附近的學生，只是在等人。”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那男生還不死心，還堅持不懈地找話題：“你在等誰，男朋友嗎？”
謝楠皺了皺眉，正想把人打發走，一抬起頭，卻看見她等的人正從十米外的地方朝她這兒走。十米開外，周嘉衍今天穿了一身黑，腰細腿長，走在廣場上也像在走t臺，一雙桃花眼，高鼻薄唇，本應該是招蜂惹蝶的長相，卻因為過於冰冷的氣質，顯得高不可攀。
謝楠一看見周嘉衍就下意識笑了起來，到了嘴邊的話也全都忘了。她看也沒再看那搭話的大學生一眼，隨手把喝完的熱可可扔進垃圾桶，拔腿就往周嘉衍那兒跑去。那男生阻攔不及，眼睜睜望著她跑向一個身材高大的英俊男人，知道自己是徹底沒戲了，只能無奈地摸了摸鼻子，走了。
周嘉衍看見謝楠往自己這兒跑來，就沒再動，而是站在原地站等她，他倆約好了今天一起吃晚飯，但他還有工作沒忙完，謝楠就先到他公司旁邊的廣場等了會兒。等謝楠跑到面前，他輕輕扶了下謝楠的手臂，問道 ，“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也就剛來了十分鐘。”謝楠對他笑笑，圍巾包住大半張臉，只能看見彎彎的眼睛。
兩個人一起往廣場外走。
周嘉衍的車停在了公司地下車庫，所以是開謝楠的車去餐廳。開車的時候，周嘉衍還戴著耳機跟助理語音，交代工作上的後續。謝楠看坐在副駕駛，眼神卻總是不自覺往周嘉衍身上看。
她上次見周嘉衍已經是上個月的事情了，最近周嘉衍工作很忙，她就很自覺沒有去打擾，一直到周嘉衍空閒了點，才試探性約周嘉衍吃飯。見不到周嘉衍的時候，謝楠的日子過得也平靜安穩，和往常沒什麼不同。但是等她真的見到人了，她才發現自己還是很想周嘉衍。
坐上車後，她假裝漫不經心地扭過頭去多看幾眼。周嘉衍還在語音，他在工作中的樣子一向有些冷淡，看著比平時還要不好親近，但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低垂的眼睫，線條漂亮的嘴唇，在謝楠看來都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她必須拼命剋制，才能假裝出一副正經面具。
想到這裡，謝楠不由暗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她認識周嘉衍好歹也十來年了，暗戀周嘉衍也六年了，守著一個妹妹兼朋友的身份一步也不敢逾矩，本來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對周嘉衍的喜歡能夠慢慢淡去，可沒想到，她到現在連對周嘉衍的臉都沒能脫敏。
紅燈跳到了綠燈，停滯的車流重新向前。
謝楠腦子裡亂七八糟地回憶著自己暗戀周嘉衍的這幾年。她跟周嘉衍的關係說來也簡單，兩家的父母算是生意場上的朋友，所以跟周嘉衍其實很早就認識。但周嘉衍打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優秀，聰慧，她比周嘉衍小了兩歲，沒什麼上進心，日子過得懶懶散散，自然也就沒什麼交集。
如果她沒有在高中喜歡上週嘉衍，那她跟周嘉衍應該會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態，說不上朋友，卻也能勉強算個熟人。可偏偏她在十八歲，情竇初開的年紀，喜歡上了周嘉衍，還一發不可收拾。這場遲來的暗戀像夏日裡的野薔薇，潛滋暗長，收都收不住。
她特意考去了周嘉衍的大學，用了兩年時間終於在周嘉衍身邊掛上號，成功從“不怎麼熟的熟人”，變成了能跟周嘉衍約飯看電影的朋友，偶爾還能去周嘉衍家裡串個門，生日也會互送禮物。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她跟周嘉衍的關係，自始至終都沒有再進一步。到如今她大學畢業已經兩年了，她還是沒有敢跟周嘉衍告白，甚至不敢讓他知道自己的喜歡，就這樣一個人默默暗戀，認真且慫。
用她閨蜜梁沁的話來說，就是白瞎了這一張好臉。謝楠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倒是一直承認自己很慫，但這還不是因為周嘉衍太難追了，這些年找周嘉衍告白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還不是全都折戟在了半路。她並不覺得自己告白會有什麼勝算。
她好不容易才在周嘉衍的生活裡佔據了一席之地，又怎麼敢輕易拿這段關係冒險。謝楠不著邊際地想，她是不是該去找個寺廟拜一拜，許個姻緣什麼的，聽辦公室的小夥伴說還挺靈的，沒準兒諸位神佛看她可憐，一個心軟就讓她得償所願了。
她想到這兒，不由自主就笑了一下，雖然是沒譜的事情，但是幻想一下也很快樂，幻想又不犯法。
但她沒想到的是，雖然她還沒有去虔誠地供香，但也許她暗戀得過於苦逼，神佛真的應允了她的許願。僅僅五個小時後，她的願望就實現了。
在跟周嘉衍吃完晚飯後，她又去了周嘉衍家一起看了電影，看了什麼電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天，在酒精的催化下，她成功睡到了自己朝思暮想了六年的人。
謝楠醒過來的時候人還有點懵，屋子裡暗沉沉的，讓人的大腦也變得遲鈍了。她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對面灰色的牆面，深木色的衣櫃上放著幾個玻璃燈罩，還有一個藍色的玻璃擺件。謝楠眨眨眼，她的腦袋還有點疼，但不妨礙她認出那櫃子上的擺件還是她自己送給周嘉衍的。
這是周嘉衍的臥室。意識到這點後，謝楠立刻就被嚇清醒了。
她蹭得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就“嘶”了一聲，腰軟得不像話，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包括大腿附近都隱隱作痛……她慘白著臉在室內看了一圈，床上只剩下她一個人，周嘉衍不在臥室。
她瘋狂回憶昨天都發生了什麼，只能隱約記起她昨天跟周嘉衍吃完飯，又來周嘉衍家一起看電影，看電影的過程裡他倆都喝了酒，一開始只是淺淺幾杯，但後面也不知道怎麼的，聊起了大學的事情，酒也越喝越多………
再然後，她好像就藉著酒勁，抱住了周嘉衍……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謝楠再也想不起來後面都發生了什麼，她喝斷片了，把最重要的環節給忘得一乾二淨。
但她記不記得已經不重要了，她掀開被子看了一眼，就憑胸前的咬痕和身上的青青紫紫，任何一個成年人都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她跟周嘉衍睡了，在兩個人都喝多了酒的情況下。
她不知道自己昨天都幹了點什麼，但按照她對周嘉衍的瞭解，像周嘉衍這種自律到極點的人，是不會主動對她做什麼的。多半是她借酒發瘋，硬把周嘉衍給推了，周嘉衍估計也醉得厲害，酒精的催化下兩個人就真睡了。
謝楠呆坐在床上，頭髮亂蓬蓬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隔了好幾秒，她才嗷得一聲，把臉埋進了手掌心。這都什麼事兒啊………
她認真地思考自己是應該繼續裝睡，還是趁著周嘉衍不在趕緊逃跑。
但不等她考慮出一個結果，臥室內浴室的門就開啟了，周嘉衍擦著頭髮從門內走出來，跟坐在床上的謝楠打了個照面。周嘉衍裹了件睡袍，胸前領口敞開著能看到鎖骨上有個顯眼的牙印。
謝楠心裡咯噔一下，分分鐘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能在周嘉衍身上留下這麼多痕跡的人，只能是她了。
她沒想到周嘉衍壓根沒出去，只是在洗澡，這下可好，裝睡和逃跑一個都來不及了。
她只能呆呆地看著周嘉衍走近，然後又坐在了她身邊。等周嘉衍坐下來，她才發現周嘉衍的嘴唇也破了，很明顯是被咬破的。謝楠徹底說不出話了，默默地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不知道該說什麼開啟這個尷尬又沉默的早晨。
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周嘉衍就先開口了，“你醒了，身上難受嗎？”他上下打量謝楠幾眼，又道，“抱歉，昨天事發突然，我沒有做安全措施。你現在起得來嗎，要不要我抱你去浴室？”
謝楠被這話問得差點嗆住，她驚恐地看著周嘉衍，不知道她怎麼能這麼淡定地跟她說“沒做安全措施”。
而周嘉衍還面色平靜地看著她，甚至準備伸手來抱她洗澡。謝楠光速退後，伸出一隻手抵在身前，彷彿一個被非禮的貞潔烈女，“不用！”她激動得聲音都有點變形，“我自己能去洗澡！”周嘉衍果然停住了。
他望著謝楠這戒備的姿態，挑了挑眉，但還是收回了手，重新坐直。氣氛似乎變得更凝重了。
過了幾秒，周嘉衍才說道，“那行吧，你自己洗澡，衣櫃裡有浴袍。我去準備早飯，有什麼需要你就叫我。”說完這話，周嘉衍就出去了，把臥室留給謝楠。
謝楠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都鬧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在她的想象裡，周嘉衍不說是怒不可遏，最起碼也應該是冷淡迴避，因為周嘉衍有點兒精神潔癖，相當討厭人碰他，連被愛慕者抓了手都會拿溼巾擦手。
如今她藉著醉酒，跟周嘉衍發生了實質性的關係，周嘉衍居然還能這麼淡定，甚至能鎮定自若地問她能不能起床……
謝楠揉了一把臉，不知道是她和周嘉衍誰不對勁。
她又在床上坐了會兒，才撐著直不起來的腰，小心翼翼從床上挪下來，慢吞吞走進了浴室裡。
她泡在浴缸裡，溫熱的水覆蓋過她的肩膀，面板。謝楠閉著眼，仰著頭，苦中作樂地想，也許她該慶幸跟周嘉衍這幾年的友誼還算堅固，所以即使發生了這種意外，周嘉衍也沒想跟她翻臉。
但要是時間能倒回一天前，她說什麼也不會喝那瓶酒。
謝楠磨磨蹭蹭洗完了澡，穿著周嘉衍的浴袍在鏡子前吹頭髮，這衣服她穿著嫌大，鬆鬆垮垮，露出修長的脖頸。
她其實長得很好看，面板很白，五官精緻，眼睛卻很圓很潤，笑起來會露出個小酒窩，是一看就會讓人心生好感的長相。這些年追過她的男生其實也不少，如果不是她一心在周嘉衍這棵樹上吊著，少說也該交往過七八個男朋友了。可偏偏再多的人，都不是她心儀的那一個。
謝楠洩氣地放下了吹風機，在浴室裡又站了會兒，實在是沒法再拖延了，她才不情不願地從浴室裡走了出去。來到餐廳的時候，周嘉衍已經換好灰色的居家服，坐在餐桌前等著她，晨光裡，他的眼睛呈現出一種疏離的琥珀色，不笑的時候更顯得凌厲，像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
桌上放著兩份白粥，七七八八擺了數十樣小菜和點心，都很清淡，是謝楠喜歡吃的那家粵菜的外賣。
謝楠沉默地在周嘉衍對面坐下，她的椅子後放著軟墊和靠枕，她坐下腰也不會太難受。
“先吃點早飯吧，”周嘉衍看著她，“不然你沒有力氣。”
謝楠乖乖拿起勺子喝粥。她現在有點破罐子破摔，反正她在周嘉衍面前一向沒有主動權，索性等著周嘉衍來宣告兩人的結局。
等謝楠吃得差不多了，周嘉衍也放下了筷子，拿餐巾擦了下嘴角。他問謝楠，“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關於昨晚？”
來了，周嘉衍到底還是問她了。
謝楠放下勺子，一直超速跳動的心臟砰砰撞擊著胸口，她不敢看周嘉衍的眼睛，低頭看著桌子，想了想，還是掙扎著想把這件事含糊過去。
“昨晚就是個意外，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要不這事情就這麼過去吧，”她咬了咬嘴唇，聲音更小了一點，“就什麼當沒發生……”
她私心裡是希望這件事揭過去的，她巴不得周嘉衍能忘了這事。周嘉衍卻頗為不可思議地抬了抬眉。
他知道謝楠一向性子軟，但沒想到會軟到這個份上。他的視線落在謝楠的脖子上，靠近鎖骨有個很深的吻痕，是他昨天弄出來的。
雖然昨天這事確實是個意外，他跟謝楠被酒精控制了大腦，但他還沒有醉到神智出離，早上起來後還能回憶起大部分事情。
他知道自己昨天不算溫柔，甚至可以說是粗暴。即使這場情事不算單方面的強迫，也說不上多麼溫存，謝楠也完全可以要求他負責。
但謝楠卻說，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周嘉衍看著謝楠的眼神多了點無奈。
“謝楠，別低著頭，看著我。”他說道。
謝楠不大樂意地抬起頭，像個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
他看著謝楠，“關於昨天的事情，確實是意外，我們兩個都喝醉了。但我並不會因此就逃避我的責任。”
謝楠聽到這裡，慌忙搖了搖頭，想說這事兒大半責任在她，垂涎周嘉衍美色的也是她，周嘉衍倒也沒必要往身上攬。但她還沒開口，就聽見周嘉衍又輕描淡寫投下來一個炸彈，炸得她魂飛魄散。
“也許你不記得了，但你昨天抱著我，說你喜歡我。”周嘉衍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很平靜，並沒有質問也沒有厭惡，就像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
但謝楠卻完全呆住了，嘴唇微張，眼睛也瞪圓了。因為她是真的不記得了，她但凡還有一絲神智，都絕對會阻止昨天的自己說出這些話。她怎麼就把真心話給說出來了！
酒精果然害人不淺！她結結巴巴地試圖補救，“不是，我那是，我喝醉了……”
但周嘉衍沒給他撒謊的機會，又說道，“你說你從高中就喜歡我，喜歡了六年，還問我為什麼沒有看出來你喜歡我。”說到這裡，周嘉衍看了看她，“抱歉，我確實一直沒看出來。”
謝楠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他連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沒了，暗戀周嘉衍並不丟人，但是被周嘉衍這樣輕描淡寫地捅破，她還是感覺到了一絲難言的羞恥，好像所有秘密都被攤開在了陽光下。
她聽見周嘉衍在對面問，“你真的很喜歡我嗎，謝楠，想跟我交往的那種喜歡？”這個問題問得謝楠心口有點疼。
她看著周嘉衍，抿了抿嘴唇，比起她的難堪和不安，周嘉衍自始至終沒什麼情緒流露，並不咄咄逼人，也沒露出排斥，只是冷靜。但就是因為這樣，她的心口才愈發沉下去。
謝楠在短暫的沉默後，點了點頭。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周嘉衍能問出這樣的話，根本就沒有給她狡辯的餘地。
“是的，我喜歡你。”謝楠的手在浴衣上攥緊又鬆開，心裡除了難過，也有一絲輕鬆。暗戀六年，她終於能把自己的喜歡宣之於口。
但是這六年實在過於冗長沉重，她竟然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對著周嘉衍很勉強地笑了笑，回答了周嘉衍的問題，“我當然想跟你交往，做夢都想，喜歡你六年也是真的。我高中就喜歡你，最後考去A大也有你的原因，想離你近一點。但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我，所以我沒有想過更進一步。”
“我本來覺得時間長了，總有一天我會不喜歡你，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一天什麼時候會來。”
謝楠抿了抿嘴唇，到最後才敢看著周嘉衍的眼睛，“很抱歉，但昨天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我……我沒想過用這種方式，得到你。”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點難以啟齒，又有點懇切。
她確實不是故意的，但她怕周嘉衍誤會她，怕周嘉衍覺得她是故意灌醉了他。她很緊張地看著周嘉衍，生怕在周嘉衍臉上看到厭惡的神情。
但好在周嘉衍沒有，只是露出了一點詫異。
謝楠抽了抽鼻子，有點想哭，早知道她這一腔暗戀會在今天被戳破，她還不如找個風清日朗的日子，搞個浪漫點的告白呢，這樣哪怕是被拒絕，以後回憶起來，也算留了個浪漫的收尾。
她小聲問周嘉衍，“你現在是不是，挺反感我的……”她甚至沒敢用“討厭”這個詞，怕自己承受不住。
但周嘉衍抬起頭，像是不知道她為什麼問出這個問題。
“沒有，”周嘉衍搖了搖頭，“喜歡我又不犯法。”
謝楠不合時宜地被這句話逗的有點想笑，這真是周嘉衍式的回答。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最大的秘密也已經暴露了，她現在反而有些坦然了。
最壞的結果就是她跟周嘉衍徹底無法當朋友。
她從暗戀周嘉衍的那天起，其實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畢竟能夠暗戀成真的人只是少數，以悲劇收場才是常見的結局。就是她可能要花很久的時間去放下週嘉衍……
謝楠腦子裡一片混亂，思緒飄忽得很遠，但她還沒想完，就聽見周嘉衍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謝楠。”
她被這一聲喚回神智，抬起了頭。她跟對面的周嘉衍對上了視線。
晨光裡，周嘉衍渾身都被鍍上了一層柔光，英挺的五官有種迷人的慵懶，像一隻漫不經心的豹子，饜足後流露出了幾分溫柔。周嘉衍認真地看過來，用一貫的冷淡口吻問她，“你要跟我交往試試嗎？以結婚為前提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