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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後，花了幾天拜訪完各路親友，路之珩終於踏上了飛往寧市的航班。
上午十點半，飛機抵達寧市，他一眼就看到了沈雋，朝他走過去的步子越邁越大。
沈雋也快步走向他，伸手把路之珩結結實實地抱在了懷裡，將近半個月的思念凝結在這一個相當讓人安心的擁抱中。
大廳里人來人往，這兩人身高腿長，即使戴著口罩也難掩出眾的氣質，多多少少有點引人注目了。
沈雋鬆開他，湊近了低聲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不餓，”路之珩搖了搖頭，“先去看看你的學校。”
來之前他們就商量好了出遊計劃，名勝古蹟由沈雋帶著他遊覽，但在此之前，路之珩更想去看看他生活過的地方。
“好。”
沈雋十分自然地就要去牽他的手，路之珩假裝沒看見他這個動作，把手塞進了口袋裡，若無其事地往外走。
跟在後面的沈雋看了他一眼，但沒說什麼。
去學校的路上，沈雋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裡琢磨路小少爺在鬧什麼彆扭，時不時透過車內後視鏡看看他。
路之珩上車之後就摘了口罩，倚著靠背假寐，眉心輕皺，看著就懨懨的。
沈雋不放心，趁著等紅綠燈的間隙在他額頭上探了一下溫度，“阿珩，身體不舒服嗎？”
“嗯？”像是睡迷糊了，他打了個哈欠，“沒有，昨天睡得有些晚，一會兒下車逛逛就不困了。”
路之珩揉了揉太陽穴，衝他笑了一下，這才恢復了些許精神氣，沈雋只好把帶他回去休息的建議壓了下去。
沈雋就讀的高中在市中心偏東的區域，地理位置很不錯，校門也建得相當氣派，隔著大門就能看見正對著的升旗廣場和圖書館。
察覺到路之珩的視線在大門上多停留了兩秒，沈雋跟他介紹：“校門應該是近幾年重建的，但我不太確定具體的時間，至少沈恪畢業的時候，它還不長這樣，”
“重修之前的校門非常……”他斟酌了一下措辭，“非常具有歷史的厚重感，跟學校的建校時長很相配。”
“網上或許可以搜到它的照片。”沈雋拿出手機搜了一下，然後遞給路之珩。
路之珩看了一眼，兩個校門一個高大宏偉，一個矮小破敗，對此相當慘烈。
他剛要說話，旁邊傳來一道女聲，語調裡帶著幾分不確定：“學長？你是……沈學長？”
兩人扭頭看去，一位長髮姑娘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淺色大衣外套裡裹著一襲酒紅色絲絨長裙，像是凜冽冬日綻放的一朵玫瑰，耀眼而熱烈。
她穿著一雙小皮靴，隱約可以看到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面板，感謝林小姐的科普，路之珩知道了這世界上有一種叫做“光腿神器”的東西。
不然他一定會替這位姑娘感覺到冷。
見沈雋回頭看向她，她更加確定自已沒認錯人，往前走了兩步，難掩激動的神色。
路之珩在心裡琢磨了一下這倆人有什麼淵源。
然而沈雋快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確定自已對這位姑娘沒印象：“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在她開口之前，路之珩指了指學校對面的飲品店：“你們先聊，我去買杯喝的。”
他踩著斑馬線往前走，把沈雋和她拋在原地。
路之珩點了一杯熱可可，又給沈雋點了一杯奶茶。他不知道那個女生的口味，就讓店員推薦了兩款比較受歡迎的。
他昨天睡得晚，又訂錯了趕飛機的鬧鐘，凌晨四點就被吵醒，腦袋昏昏沉沉的。
起得太早吃不下東西，林之瑾見他臉色不太好，本來是打算幫他改簽的，路之珩沒讓改。
“行吧，那你到了之後給我個地址，我讓人把東西給你送過去。”
林之瑾開車送他去機場，臨下車前問他：“你真的是去寧市找沈雋？”
“不然你現在買了機票跟我一起飛過去看看？”
“大可不必。”
她婉拒了，轉而換上八卦的表情：“你那個男朋友是不是……也在寧市？”
路之珩沒否認：“在。”
“我就知道，”林之瑾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弟弟大了留不住啊，你們玩得開心。”
“…………”
他這一路上都沒覺得餓是因為難受，清醒著昏沉，睡又睡不著。
神經中樞遲來的將飢餓訊號傳輸過來時，胃部已經有隱隱約約的灼燒感了。
店員把熱可可遞給他，又交代了一句：“有些燙，請您小心。”
“謝謝。”
出了門就見那兩人還在說笑，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男人溫柔沉靜，女人嬌俏活潑。
嘖，還挺般配。
路之珩心不在焉地把吸管插進去，喝了一口：“嘶，好燙。”
他覺得自已一定是餓傻了，感覺胃酸在順著組織液往上蔓延，流到了心口處。
他慢悠悠地晃過去，把手裡的飲品遞給沈雋一杯，另外兩杯都給了那姑娘，“一杯給你，還有一杯給你朋友。”
小姑娘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先道謝還是先驚訝。
到底是涉世未深，她臉上的表情太好懂，路之珩笑了笑：“猜的。”
“這麼冷的天，如果不是約了人，反正我是不會出門的。”
他眉梢一挑，問：“我猜對了嗎？”
“嗯。”小姑娘抿唇一笑，點了點頭。
她的朋友還沒到，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裡不太禮貌，路之珩邀請她：“我和沈學長打算進學校逛逛，你要一起嗎？”
“不了不了，”她擺了擺手，“我朋友馬上就到了，學長你們進去逛吧。”
兩人都沒動，站在這裡陪她等了一會兒，路之珩這才知道她是比沈雋小了很多屆的學妹。
自從他拎著奶茶回來，和那位姑娘有說有笑，沈雋全程都沒有說話的機會。
他有點鬱悶，剛才在車上的時候路之珩對他愛搭不理的，現在又跟她聊的這麼開心。
沈雋悄悄在心裡拉響了警報。
還沒想出來應急方案，短促的汽車鳴笛聲就打斷了他的思考。
她的朋友來了，小姑娘很有禮貌，上車之前認真跟他們倆道了謝。
等車離開，沈雋說：“我們進去吧。”
“嗯。”路之珩跟在他身後，抱著“燙可可”給自已暖手。
早在他說想來學校看看的時候，沈雋就跟校方打了招呼，他們可以直接進校。
升旗廣場兩側是成排的教學樓還有行政樓，中間穿插著餐廳，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學校都這樣，高三樓永遠佔據著風水最好的位置。
沈雋帶著路之珩上了五樓，門前的銘牌上標著高三（6）班，節假日期間無人打掃衛生，窗臺和門板上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夏天的傍晚我們都會在走廊上待一會兒，運氣好的話，能在晚自習開始之前欣賞到晚霞表演。”
樓層高的好處就是視野開闊，沒有什麼遮擋物，一眼望到天際線。
想了想，沈雋又補充道：“運氣不好的話，坐在教室裡隔著窗戶欣賞也是一樣的。”
聽起來好慘的樣子，腦補了一下那個場景，路之珩成功被逗笑了。
沈雋也勾起唇角，指了指教室裡倒數第二排的桌椅，“當時我坐在那裡，長流在我後面，左手邊是江殊辭。”
“我剛才在榮譽牆上看到他了。”
沈雋捏了捏他的手指，語調上揚：“只看到了他？”
路之珩顧左右而言他，咬著吸管含混不清道：“難道還有別人，我怎麼沒看到？”
小少爺可不是君子，有仇當場就報了。
沈雋把飲品放在一旁，雙手搭在路之珩的肩膀上，低下頭湊近，墨沉沉的眼眸裡只裝得下他一個人，“阿珩，我吃醋了。”
“聞到了，”路之珩鼻翼輕翕，“不是說激將法沒用嗎？”
“如果佈局的人是你，我自願上鉤。”
這個回答很令人滿意，路之珩點了點頭：“好吧，第一眼看到的還是沈學長。”
雖然照片有點糊，但人還是很好看的，而且是最好看的。
最重要的是他沒見過那樣青澀的沈雋，感覺很新奇，路之珩瞄了一眼身旁成熟穩重的男人：“你當時十七歲還是十八歲？”
沈雋想了想：“十七歲，我上學比較早。”
“哦，你們學校要求穿校服嗎？”
“好像是從沈恪那一屆才開始要求的，”沈雋一時間猜不透他的目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路之珩誠懇發問：“我如果去跟沈恪借他的校服，怎麼說才會顯得不那麼突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