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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勢反轉。
主動權被沈雋握在了手裡。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路之珩想起了上次沈雋跟他討要“補償”的時候。
“沈哥，我發現你好像特別熱衷於算賬。”
“嗯，我也是最近才意識到，”沈雋爽快承認，“我特別喜歡跟你斤斤計較。”
他把中間幾個字咬的特別重。
彳亍口巴。
債多不壓身嘛。
路之珩散漫一笑：“聊是能聊，但是得等你下班，不能打擾你工作。”
“而且，”他指了指兩人的姿勢，“先讓我起來再說。”
不然一會兒有人進來彙報工作，看見這一幕，還以為他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影響不好。
說曹操曹操到。
助理敲門進來的時候，路之珩剛站起身，椅子還沒來得及轉回去。
“十分鐘後您有個會要開。”
見屋內的兩人相對而立，他隱約嗅出一絲微妙的氛圍，非常上道地問：“請問是否需要推遲？”
“照常進行，”沈雋淡定自若，等人出去之後，他又問路之珩：“大概要半個小時左右，覺得無聊的話，你可以……”
他的辦公室走極簡風格，實用主義為重，幾乎沒什麼花裡胡哨的擺件可以玩。
沈雋環視一圈，把目光落在書架上，“看會兒書？”
說到最後，他自已都笑了。
路之珩粗略掃了一眼，金融、管理還有藝術專業類的書籍，夾雜著幾本哲學和人物傳記。
別為難他了。
“給我份紙筆就行。”他可以繼續寫曲子。
＊
會議持續的時間比預想的要久，沈雋回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推開門就見路之珩伏在桌案上睡著了。
今天仍在下雨，落地窗外天色陰沉，灰濛濛暗沉沉，雨點一下接著一下往玻璃上撞，連續不斷。
路之珩側頭枕著胳膊，薄薄的眼皮闔著，手裡握了一支筆。
他的頭髮長長了好多，額前的劉海散落下來，半遮著他疏離冷淡的眉眼，靜謐的燈光無聲描摹著他的側顏線條，意外顯出幾分乖軟。
他喜歡的人，在他的辦公室，窩在他的椅子裡，趴在他的桌子上，安靜地睡著。
沈雋心底升起一股隱秘的滿足感。
路之珩這副柔軟又乖巧的模樣，只有他見過。
這個認知讓他很高興。
沈雋調整了一下座椅的角度，動作輕柔的抱起了他。路之珩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少說也有七十公斤，他卻毫不費力，步履沉穩，不疾不徐地往裡間的休息室走。
路之珩睡得不是很深，迷迷糊糊地醒了一瞬，“沈哥？”
“嗯，”沈雋把他放在床上，指腹在他的臉頰上輕輕蹭了一下，“時間還早，可以再睡一會兒。”
男人富有磁性的音色在寂靜的房間中越發低緩溫柔，聽著就讓人很安心，彷彿有某種催眠的魔力。
睡意張牙舞爪地撲上來，包裹著路之珩，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回應，就被拖入深度睡眠，又沉沉睡去。
沈雋坐在床邊，把他的頭髮往一旁撥了撥，想起Michaela今天上午給他發的訊息。
[ Shen，Lu跟我講了你們的事，相信他也已經將過往告訴了你。]
[我很高興他願意主動邁出這一步，也誠摯的祝福你們。]
[或許你也能感受到，他的勇氣來源很大程度上是你。]
[ Shen，你對他來說，很重要。]
[但我要提醒你一下，他原來的狀態至少是穩定的，心結解開之後，需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新的平衡。]
[尤其是這種不可逆的心理變化，過程很可能會反反覆覆。]
[希望你儘可能的多關注一下他最近的狀態，如果他有不太正常的情緒波動，請你及時聯絡我。]
沈雋親了親他的額頭，他的小少爺如水晶一般脆弱而堅強，輕描淡寫將往事告知於他，然後沉默地自我療愈。
所以，他得把人放在眼皮底下，親自盯著才能放心。
＊
路之珩這一覺睡了兩個多小時還沒醒，公司的人都下班了，沈雋就坐在床邊陪著他。
“阿珩，醒醒，該起床了。”
美夢被打斷，路之珩不滿地皺了皺眉，不想搭理他。
“再睡晚上就該睡不著了。”
沈雋捏了捏他的臉，手感不錯，再捏兩下。
路之珩被他騷擾的不耐煩，翻了個身，把腦袋蒙進被子裡，只留出一小撮兒頭髮在外面。
沈雋拿出手機給他的呆毛拍了一張照，“咔嚓”一聲響。
他說：“忘記調成靜音了。”
路攝影師對這個聲音分外敏感，眼神都不清醒，就掙扎著從被窩裡鑽出來，“拍了什麼，給我看看。”
沈雋遞給他一杯溫水，又把手機拿給他看，評價道：“很可愛。”
“沈哥，恕我冒昧，”他真誠發問：“你是否還記得自已學了多少年繪畫？”
你的審美真的沒問題嗎？
“從會握筆的時候就開始學了，”沈雋又何嘗聽不出他話裡的調侃，“你再往前翻一張。”
路之珩依言往左劃了一下，他的睡顏出現在螢幕裡。
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真不是他自戀，還挺好看的。
沈雋審美線上。
他利落道：“我收回上一句。”
慣性使然，他還想繼續往後翻，沈雋把手機抽走，“起床，我們回家吃飯了。”
路之珩勾住他的手，“不著急，我們繼續聊下午的話題。”
“阿珩，”沈雋斂了笑意，很認真地說，“那只是個玩笑。”
當時哪怕路之珩不喊停，沈雋最多也只會跟他討個吻，不會再有別的要求。
補償也好，算賬也罷，一次兩次是情調，次數多了，路之珩難免會多想，他是否真的虧欠沈雋？
若是一味索取，對他們兩人的感情發展不會有什麼益處。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我知道，但是做人要言而有信，”路之珩捏了捏他的手指，“男朋友，這是你教給我的。”
學以致用。
“好吧。”
真是敗給他了。
沈雋說：“我想要的是，今天的你，要比昨天的你更喜歡我一點。”
明天的我，也會比今天的我更愛你一點。
“可以給我嗎？”
這樣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