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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完早飯路之珩就過來了，按了兩聲門鈴都沒人來開門。
沈雋這是……睡懶覺了？
直接用指紋開鎖進去的話，不知道算不算私闖民宅啊，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呸呸呸，哪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
路之珩先給沈雋發了訊息，又在門口等了幾分鐘，沒人搭理他。
猶豫了一下，路之珩還是沒有進去。
沈雋給了他指紋許可權是方便他佈置琴房，也是對他的信任。
這種情況下貿然進去，有點不尊重沈雋的隱私。
算了，回車裡坐著等會兒吧。
等一下，他剛才轉身的時候看見了什麼？
門和門框之間好像有條縫隙？
他是不是眼花了？
不確定，再瞅瞅。
他又轉了回來，試探著伸出手指戳了戳門，縫隙更大了。
什麼情況？門沒鎖？
這是沈雋特意給他留的門？
路之珩心裡有了底，直接推門而入。
反正總不可能是沈雋昨晚就忘了鎖門。
一進屋就聽見了歡快悠揚的樂曲，是沈雋在練琴。
怪不得他沒聽見門鈴。
琴房的門沒有關，路之珩倚著門框，安靜地聽著。
男人一身深藍色豎紋家居服，姿態放鬆，指尖靈巧的在琴鍵上輕躍，編織著這首樂章。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沈雋轉頭笑著問他，“路老師來了，早上好。”
一天的好心情從聽完一曲《summer》和見到沈雋的笑開始。
“沈哥早上好。”
倆人的稱呼是各叫各的，誰也不挨誰。
沈雋指了指琴鍵，“路老師覺得怎麼樣？比起昨天，有進步嗎？”
路之珩打了個響指，“當然有。”
而且這進步還不是一星半點兒，從技巧上看，指法和連貫性都比昨天好很多，更明顯的是情感，音符間的喜悅都快要溢位來了。
他頗有些好奇，“沈哥今天心情很好？”
沈雋點點頭，“嗯，還不錯。”
一覺睡到自然醒，睜開眼就天光大亮，昨晚好像還做了個美夢，雖然不記得具體內容，但感覺極好。
洗漱的時候不自覺就哼出了昨晚練習的曲調，吃完早飯衣服都沒換，直接就進了琴房。
沈雋以前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喜歡練琴。
路之珩聽完，半真半假的感慨了一句，“沈哥這麼勤勉，顯得我這個老師很懈怠啊。”
他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麼好學的學生可上哪找去，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偏偏他眼皮子底下就有一個。
沈雋眉梢一挑，“總不好辜負了路老師的教導和期望。”
這話路之珩聽著都心虛，他心說我可沒有教你什麼，更別提期望。
不過沈雋積極的態度多多少少感染到了他，這種正向反饋在他心裡紮了根幼芽。
路之珩心血來潮，一衝動話就說出了口，“我給沈哥彈一曲怎麼樣？
沈雋一怔，路之珩願意在他面前演奏？
他還以為要再等一段時間路之珩才能接受他的存在。
路之珩知道他在擔憂什麼，雖然這才過去幾天，正兒八經的教學也就昨天一天。
但確實如Michaela所說，他對沈雋的認可度和接受度出奇的高，他願意把這份好心情和沈雋一起分享。
他現在心情很好，覺得自己狀態也不錯，或許可以試試。
沈雋看到了他眼底閃爍的光，彎唇一笑，“我的榮幸。”
路之珩起身，坐在琴凳上，“沈哥有什麼想聽的嗎？”
“可以隨便點？”
還有這種好事？
路老師的學生待遇這麼高？
“當然不是，”路之珩壞心眼兒的笑了一下，“我只是問問。”
沈雋站在他側前方，路之珩一抬眼就能看見他。
路之珩告訴自己，沈雋就在他身邊，他不是孤身一人。
他腦子裡不會一直想著路夫人的話，他不是在跟誰較勁，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他能做到。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放在琴鍵上，微顫的指尖按出第一個音符。
其實已經好多了，畢竟沒有抽筋都是好的，萬事開頭難嘛，他安慰自己。
前幾個音有些卡頓，往後越彈越順暢，流暢的琴音從指尖滑出，路之珩逐漸找回了狀態。
還是這首《summer》。
沈雋在一旁看著，路之珩上半身微微前傾，眉目低斂，仍是那副懶散的模樣，周身的氣場卻和平常不太一樣。
屋內恆溫系統運轉著，他的大衣和圍巾被隨手放在沙發上，衣袖半挽，露出白皙的手腕和微突的腕骨。
男生手指細長，指節彎起的弧度清晰凌厲，指法很漂亮，輕快的在琴鍵上跳躍，像振翅的蝴蝶，蹁躚欲飛。
右手虎口處有一顆小痣，點在冷白的手背上，頗有些吸睛。
路之珩的手很穩，曲中間漸強的那一段比沈雋自己彈的效果更好。
他偶爾抬頭和沈雋對視，嘴角也噙著笑，好像整個人都在發著光。
沈雋忽然想到，那天他給自己拍完照時，也是這樣的神情。
他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彈琴吧。
許久不曾完整的彈完一曲了，路之珩心情極好。
雖然籠在心結周圍的陰霾仍沒消散，但窩在裡面的一團亂麻頭一回找到了通路，順順暢暢一捋到底。
前所未有的通透。
他抬頭衝沈雋笑了一下，像是一捧陽光突然在眼前炸開，耀眼奪目，讓人移不開視線。
不等他開口，沈雋就張開雙臂，“要慶祝一下嗎？”
路之珩沒有拒絕，笑著起身，沈雋將人擁進懷裡。
男生不算清瘦，長手長腳，骨架勻稱。只是沈雋到底比他高那麼多，肩膀輪廓比他寬一圈，剛好把他攏住。
路之珩下巴擱在男人肩頭，“沈哥，我做到了。”
在人前彈奏，成功與否僅限於他想不想，而不在於他能不能。
“我看到了，很棒，”沈雋一下下輕撫著他的後背，由衷地讚歎，“不愧是路老師。”
耳邊是男人帶著笑意的嗓音，薰衣草混合著杜松飄進鼻腔，很乾淨的皂香，讓人不自覺就心生歡喜。
一鼓作氣，路之珩連著彈了兩三首，沈雋在一旁陪著他。
等他休息時沈雋才說，“之珩，麻煩你幫我把手機拿一下好嗎，就在客廳的茶几上。”
沈雋記著Michaela的囑咐，不能讓路之珩一個人待在琴房。
“沒問題。”
路之珩腳步輕快，彷彿身在雲端，一蹦就能飛躍三尺高。
沈雋拿著手機，悄悄安排了廚師團隊過來準備午飯，他給主廚發訊息，讓他們到了直接做飯就好，不用管家裡有人沒人。
他順手關上了琴房的門，任憑外面鬧出再大動靜，屋內也聽不見。
給路小少爺一個驚喜，祝賀他又往前邁了一步，以茲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