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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三日，Michaela給了沈雋答覆。
Michaela：[沈先生，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幫到Lu]
她查詢了許多資料，也想了很久。
Michaela：[但是，是在他知道的前提下才能奏效]
Michaela：[而且效果要根據Lu對這件事的接受程度而定]
Michaela：[如果你同意的話，下次Lu來諮詢的時候，我來告訴他你已經知道這件事]
Shen：[謝謝您，我還是希望自己告訴他。]
Shen：[但這周他有考試，我不想打擾到他。]
Shen：[如果可以的話，這週日我會給您回訊息。]
這周路之珩就考試完了。
Michaela：[好的。]
放下手機，沈雋心情複雜。
好訊息是他或許可以幫到路之珩了。
壞訊息是他要攤牌了，但是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說。
萬幸他有一個星期可以打草稿。
*
週六上午，沈雋和路之珩一起到沈伯父家。
陳夫人不是掃興的長輩，不會問考得怎麼樣。
她拉著路之珩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複習很辛苦吧，珩珩都累瘦了。”
其實也就十天沒見，哪有那麼誇張。
路之珩不會拂了她的心意，配合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像是在感受自己臉上的肉少沒少。
“那我今天可得多吃點，補回來。”
一旁的沈雋聽著這話，多少覺得有點耳熟。
陳夫人讓人做了一大桌子菜，一眼掃過去，就沒有路之珩不愛吃的，她是真把他當自家小輩疼了。
“考完試，珩珩就不忙了吧？”
“對，就剩下論文和答辯了。”
聽到這，沈伯父開了口，“寫論文的時候，有什麼問題可以拿過來，我們一起討論討論。”
陳夫人不滿的看他一眼，“哪有你這樣的，剛考完試，當然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沈伯父難得不贊同她的話，“當然是越早準備越好。”
“珩珩，你說是不是。”
“小路，你說是不是。”
兩人一齊開口，異口同聲。
路之珩夾在倆人中間左右為難，向沈雋投去求助的目光。
一副可憐見的模樣，沈雋差點沒忍住笑。
“這幾天可以做一些前期準備工作，比較輕鬆，就當是換換腦子，”他給路之珩解圍，“有問題就來問伯父，畢竟十二月中旬就要答辯，時間也挺緊張的。”
一番話有理有據，路之珩點頭如搗蒜，“對對對。”
“伯母，您放心，我肯定不會累著我自己。”
他先跟陳夫人說，又扭頭看向沈伯父。
“伯父，您可太貼心了，我正愁怎麼開口呢。”
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兩位長輩都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表示對此很滿意。
成功度過一場“家庭危機”，路之珩鬆了口氣。
吃完飯，沈雋送他回去，因為今天是他接路之珩來的。
但他另有所圖。
繫好安全帶，沈雋叫他，“之珩。”
“昂？”
考完試他整個人都放鬆了，舒舒服服地窩在副駕，往日的散漫勁又浮了上來。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沈雋徵詢他的意見，“我們一起去公園散散步，可以嗎？”
“可以。”
路之珩下意識就坐直了，莫名有些緊張。
然而沈雋說完這句話就沒了下文，從這裡到公園十幾分鐘的路程，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路之珩一顆心七上八下，他猜不準沈雋要說什麼。
沈雋也不是故意要吊著路之珩，他在檢查草稿，努力把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他的食指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向盤，反覆斟酌詞句，希望減少路之珩的牴觸情緒。
同樣忐忑的沈雋把車停在了公園附近，兩人下車往裡走。
這兩天剛下過一場雨，地面還有些潮溼，低窪的地方還存著積水。
今天天氣也算不上很好，多雲。
時不時有風將雲吹散，露出一角淡藍色的天幕，一道道淺金色光束透過雲層，形成丁達爾效應。
筆直的林蔭道兩側立著古樸的大樹，沿著路每隔一段距離都安放著木質長椅，三三兩兩的行人悠閒散步。
棕黑色粗壯的枝幹和映在柏油路上的灰黑色樹影相連線，一棵從地底長出直衝雲霄，一棵依附在大地上平鋪於路。
風吹樹枝搖動，葉片嘩嘩作響，泛著金黃的落葉飄零，鋪撒在草坪上。
兩人沉默地沿著一條小路前行，枯葉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清脆入耳。
“之珩，”沈雋站定，直視他的眼睛，“在說這件事之前，我先向你道個歉。”
路之珩心下一沉。
能讓沈雋這麼嚴肅的道歉，可不會是什麼好事。
沈雋從他一個多月前去拜訪Amon說起，無意間看到路之珩從Michaela的諮詢室出來。
到他跟Michaela詢問可能的原因，自己帶他去射箭館的目的。
再到他已經去見過Michaela，她或許會有更好的辦法。
“雖然我本意並非如此，但還是可能會冒犯到你的隱私，所以很抱歉。”
最後一個字落下，溫和的尾音彌散在風裡。
路之珩安靜地聽他說完，過往的片片場景逐漸連成一條清晰的線。
怪不得沈雋總是會關心他的睡眠質量。
哪怕是在身伯父家，他的目光時不時也會落在自己身上。
那天射箭的時候，提起他的朋友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會問自己的看法。
原來是這樣。
雲層在風的推動下逐漸聚攏，周遭的景緻又暗了一個度。
沈雋一錯不錯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路之珩大概不知道自己面無表情的時候有多冷。
尤其是今天。
衝鋒衣的拉鍊繫到最頂端，立起來的衣領半掩著他的下頜，唇線抿直，深調的黑襯著他冷白的膚色，形成強烈的視覺對比。
凝神思考的時候眼簾半垂，淡色的眸子虛虛地看著某一處，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所以……”路之珩開了口。
沈雋屏息凝神，把他所有可能問的問題列了一遍：
你為什麼要幫我？
你就不能當做沒看見嗎？
謝謝，但我不需要。
…………
諸如此類。
“所以，之前沈哥說的那個朋友，其實是我？”
這個問題超綱了。
沈雋的腦子宕機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對。”
路之珩笑了，冰霜消融。
他收回之前那句話，他不是“應該會很高興”，而是“確實很高興”。
沈雋不太懂他這個笑的意味，但稍稍鬆了口氣。
笑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