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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呼……呼……”婆婆納終於緩了過來，低聲喃喃道，“跟死了一遍一樣……”
她抬頭看向艾可，語氣中帶著一點抱怨，但不會讓人覺得討厭：“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會這樣啊，也讓我提前做個準備嘛。”
“在我已知的情況中一般來說簽訂契約什麼感覺都不會有。”艾可一邊說著一邊讓齊笑然把鏡子拿來，遞給婆婆納，“你看看你現在的變化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你在你原本那個世界的樣子。”
“我原來的樣子？我不是一直都長這個樣嘛，你這個鏡子磨的不行，這也太……”婆婆納的碎碎念戛然而止，“等等……你這個鏡子確定沒用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嗎？我這個眼睛是怎麼回事？”
在磨得有些花的鏡子上，婆婆納的臉因為鏡面的凹凸不平而誇張地扭曲著，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有些滑稽也有些恐怖。
不過婆婆納顧不上這些了。
她伸手摩挲著鏡面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不再是常見的深棕色，而是變成了婆婆納花瓣那樣的藍紫色，仔細看過去，她的瞳孔也變成了花的模樣。
“我們也想問你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艾可說，她的視線在婆婆納身上定了定，湊近捻起她的一縷髮絲，“你的頭髮之前就是這個顏色嗎？”
把她抓回來的時候，出於警惕的心理，不管是艾可還是齊笑然都沒有仔細去看婆婆納的腦袋，只是草草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就把她五花大綁搬了回來。
“頭髮？”婆婆納伸手把凌亂的麻花辮撥到胸前，在大量的深棕色髮絲中挑出了幾縷綠色，然後盯著那些綠色的頭髮發呆。
她好像之前在哪裡見到過這種情況來著。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麼了一樣，看向艾可，問道：“我可以蹭一下那個聚靈法陣嗎？”
艾可：“我給你再弄一個就行，你是知道了自己是什麼情況？”
“不確定。”婆婆納說，“我要驗證一下。”
艾可很快就給婆婆納佈下了聚靈法陣，然後，她就震驚地看著婆婆納的雙腳開始生根，扎進腳下的土地之中，再一眨眼，婆婆納的頭消失不見，從她的領口中探出了無數的綠葉，其中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婆婆納，像是小小的藍色星河。
艾可：“……”
艾可：“哇哦。”
艾可面無表情：“所以你這是在幹什麼。”
婆婆納：“嗚嗚啊。”
艾可：“？”
她扭頭看向齊笑然：“你聽得懂她在說什麼嗎？”
齊笑然伸手推了下不存在的眼鏡，表情凝重，像是遇見了什麼難以研究的課題一樣：“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等一下’。”
艾可難以置信：“你怎麼聽得懂的？”
齊笑然面無表情：“經驗。”
她在原來那個世界的時候，每年逢年過節都要被趕去幫忙帶小孩，含含糊糊意義不明的話聽多了，也就能概括出其中的發音規律，猜出對方想表達的東西是什麼了。
另一邊，婆婆納尚且還保持著原樣的雙手從兩旁按住花草團簇成的腦袋，然後用力向中間擠壓，隨著砰地一聲輕響，婆婆納的腦袋變回了原樣，但是身子變成了簇擁的花枝。
齊笑然：“……”
她吐槽道：“你別告訴我你以前那個世界是動畫世界。”
這跟動畫裡的誇張敘事風格有什麼兩樣！
婆婆納聽到齊笑然的話，歪了歪頭：“？”
“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動畫世界裡出來的人。”她認真道，“這樣說話感覺能方便一點，你們應該也好接受一些。”
齊笑然虛著眼：“並沒有，我覺得你之前那樣比較好接受一點。”
比起一團草頂著一個人頭，她果然還是覺得一個人的身子頂著一團草比較正常。
“但這樣說話我們能聽清。”艾可說，“所以你現在能說你是怎麼回事了嗎？”
“是這樣的。”婆婆納選擇性忽略了齊笑然的話，“在我們那個世界有一個傳說，大概就是在我們誕生時父母所見到的第一朵花就是我們靈魂的形狀，而靈魂的形狀就是我們所追逐的進化方向。”
艾可：“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進化了？為什麼啊？”
婆婆納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有一個猜測。”
“在傳說裡，只有得到了土地的認可後我們才算是擁有了進化的鑰匙，但土地的認可這種東西聽上去太玄了，所以在我已知的情況裡，我們那個世界在這幾萬年裡沒有進化成功的人。”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的力量應該是來自於土地的？至少聚靈法陣和契約是。”
艾可挑起眉：“挺聰明啊，對，我現在的力量來自於土地。”
“那就對了。”婆婆納說，“如果我是真的得到了土地的認可的話，我不應該是現在這種情況，我現在這樣更像是……強行進化了一半？”
“至少在我們那裡壁畫上畫出來的進化成功者不是我這個樣子。”婆婆納用藤蔓揪下了身上的一朵花，和花對視一眼，頓感頭暈目眩，“這個視角也太怪了。”
“在這種樣子下，這些花可以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嘴，另外，我還有一種感覺，即使我的本體死了，只要還留著一朵花，我就有活下來的可能。”
“那你挑挑看你要把哪一支當成你備用的身體。”齊笑然說著就往儲藏室裡走，“我去找找有沒有能當花瓶的東西，萬一栽在地上不小心被我們踩爛了那也怪不好的。”
“你那個備用的身體需要聚靈嘛？”艾可舉起法杖，“我看看能不能給你弄一個永久的。”
婆婆納聽著兩人的話，看著兩人開始著手為她的備用身體做準備，怔了很久。
“……你們，完全不用這樣啊……”她有些慢地說道，“我跟你們解釋情況只是因為我們之間存在契約關係，需要坦誠相待而已。”
“你也說了是坦誠相待對吧。”齊笑然踢過去一個金屬箱子，“你看看這個行不行。”
艾可用手指在地上劃來劃去，頭也不抬，道：“不用想那些有的沒的，你既然現在簽訂了契約，你就算是上了她的賊船。”
“這傢伙對劃定在自己範圍以內的人都特別好。”她說，“我到現在跟她都只是合作關係，你算是撿到大便宜了。”
“所以你什麼時候打算真的接納我。”她伸手，戳了戳齊笑然的小腿，直白道，“我也想佔便宜。”
齊笑然：“……”
她扭過頭，不去看艾可，嘟囔了句：“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