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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志怪異聞錄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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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肉靈芝

肉靈芝,形如靈芝,色殷如血,怨氣所鍾之地易結,常見於萬骨坑,可活人肉骨,有起死回生之效。

肉靈芝入藥需整株吞服,不可切、不可煮。食後一切症狀全消,乃因肉靈芝會逐漸填滿活人之體,以自身血肉之氣代傷病之處司其職責。天長日久,菌絲遍佈體內,則反抽活人血肉供以己用。

然萬人血氣才堪堪結一肉靈芝,一人之力如何夠用?待抽乾供體,肉靈芝便以此為根,噬周邊活人,待補足血肉,便歸於沉寂,待下一供體採摘入藥。

14.瓷美人

瓷美人四肢硬如瓷器而身段柔媚,面目雖各有不一,但皆是鮮豔之極,顧盼生姿。此物只在富庶之地流通,據聞家中擺上一尊瓷美人,可白日生香,滿室旖旎。瓷美人中,下者身繪彩紋,中者身繪青紋,最上者不加紋飾,通體玉白。瓷美人有人之形,人之態,然四肢僵不能動,終究非人也。

【人物小傳:陳痴兒】

陳痴兒沒得名字,因為他痴,村裡人就痴兒痴兒地喚。陳痴兒也沒有父母,不過這村裡人都姓陳,雖他是外來的,但也就姓了陳。

然則陳痴兒當然有父母,人都是爹生娘養的,哪有人沒有父母的?

陳痴兒還記得自己的娘,那時他剛滿五歲,在灶臺邊蹲著玩,孃親抱著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弟弟邊搖邊唱,大抵是在唱搖籃曲,自己小時,阿孃該也唱給過自個兒聽。

到了天色擦黑,阿爹就推門進來了。陳痴兒扭頭跑過去,抱住他阿爹的腿,他記得阿爹時不時會帶一個烤得熱熱的甜甜的紅薯回來。但今晚沒有,不僅沒有熱熱的紅薯,阿爹的腿是冷冷的,硬邦邦的。陳痴兒抬頭看過去,阿爹臉上滿是皺紋,肉皮皺得快要耷拉下來,小小的三角眼裡冒著綠色的光,佔滿半張臉的嘴也向下耷拉著。

陳痴兒呆住了,他再去看娘,阿孃雖背對著他,卻看得見臉,那臉上也生出許多皺紋來,嘴角開始向下撇,眼裡也泛起綠光。

阿爹走向阿孃,灶臺後的奶奶也走向阿孃,生著一樣的臉的人抓住哭鬧不休的小弟,邁開僵冷的腿向開啟的門走去,一會兒就看不見了。

自那天起,陳痴兒就痴了。

15.觀音玉

南人於深山礦脈開採玉種,礦工見一石內隱有五彩之像,竊石匿之,返家開石,石開有彩光,玉色偏白,觸手生潤,天然有觀音之像。礦工大喜,捧玉高呼三聲,大笑不止,至口唇生痕,笑仍不止,至顱腦碎裂,仍不止。

16.魘鬼

憂懼故生怖,怖則生魘。魘鬼無形無質,生於夢中,喜樂怒哀愛慾惡,魘鬼食情壯大,吃淨夢中後仍不知滿足,繼而探本尋源,食人之七情。七情未絕,魘鬼居於人身。七情食盡,人如行屍走肉,魘鬼得形。

17.蟾珠子

寒蟾食月光,老蟾涎水落地如珠,持之可避百獸。行於草上,獅虎不見;行於林中,毒蟲避之。然人亦獸也。

18.桃仙

說婦人無子,可自洮江順流而下,入溶洞,見桃林。叩頭三響,若誠心上感,桃仙賜下仙桃,食之即孕。三日肚腹鼓脹,十日即產。

鄰人聞此信,赴桃林,乞仙桃,食後果得子,胎食母肉,十日破腹,父得子,大喜,奔走相告。不日村中桃籽成群,桃籽食盡村人,落地生根,抽枝吐芽,成桃林一片。

19.絆先人

有童子生而知之,問從何來,答曰能憶前世。以前事問,俱答。童曰前生乃西國富賈,意教父經商,父曰:“雖不甚富,足以讀書。” 童不從,積財攢資,至及冠離家,行十數里,為虎狼噬,家人尋,不見屍骨。

近年,有西國人來訪,問童事,答無此賈。爾後乃悟:虎狼固食人心肝皮肉,豈骨亦食乎?大抵孤鬼迷人心竅,使之知前事而溺,終惘而不能復也。

有知前世者,喚為絆先人。知身外事,福耶?絆此生事,禍耶?

20.火體蟲

水草豐茂之地,黑雲遮月之時,若有幸者,得見深草中升起星光萬千。星光聚,裹人而起,昏昏然若昇仙。待東方日白,只見赤地百里,焦屍立於其中,蟲豸滿身。

21.棺僕

客死他鄉而無親朋者,又不願讓屍身受風霜之苦,後事可託於棺僕,棺僕高約四寸八,形似木雕小人,平安運送一次棺材,則木色褪去一分。

若有行者夜奔,見無人抬棺而棺材自動,不必驚恐,只是遊子歸鄉罷了。

22.癲麻子

似人形而不通人語,髮長至敷面,四肢著地而行,上肢粗而爪利,行時迅若風雷,出沒淺林之中,時見於田中,然遇人則避,多無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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