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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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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僅因一些夢就確定自己的死因,可能是不太理性的,從圖書館回到家後有一種遲來的尷尬包圍著我倆,明明是它弄死我的,明明是我家,現在看起來像我纏著它似的,沒辦法角色設定是這樣的,這回我成小鬼了。它倒是很自如,給我的臉洗吧洗吧,衣服脫吧脫吧就熄燈躺下了,它好像很累,可能是剛佔用新的身體需要一個緩衝的時間,但次日的七點半卻又堅持醒了過來。他是不賴床的,鬧鐘一響就醒來洗漱出門,直接跳過了早起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對我這種行為的不理解,如昨天一樣它又在路燈下坐著,掐點到圖書館坐著,佔著昨天的座位,我也像昨天一樣窩在同一個椅子上。

有一件事失策了,鬼其實根本就不用睡覺,我已經不需要透過進入深度無意識狀態呼叫大腦來進行自我修復了,活著時候可能覺得這樣挺好,但現在,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太吵鬧。

知識學雜了就是我這個狀態吧,我一邊心煩意亂,一邊又明確的認識到這種能力完全是修心的好時機……神經病,這我忽然覺得剛才像癱瘓一樣窩在椅子上太不像話,於是翻個身子開始打坐,這沒人能看到我,但好多小朋友跑來跑去(家長真的不管),我在圖書館打坐也算是舉止古怪吧,這讓我稍微有些心理壓力。我始終明白我的人生沒有那麼多觀眾,但還是總有些包袱,不然也不會等成了鬼之後才想起來打坐,想必這次也是裝模作樣一會就回去躺著了吧。我是個俗物,稍閉上眼就感覺各種噪聲和雜念一起從心裡和耳朵裡絲絲縷縷的滑進神識中纏亂在一起打成了結,他們聚集的很快,大概五秒鐘時間就有毛線團大小。我打量著神識中那個毛線團仔仔細細的研究了起來,這個畫面就像全景圖片一樣,只要轉動螢幕就能看到不同角度,這個毛線團的構成很簡單,是發光的黑線和普通金線,就是金屬AU,我細細的環繞它看了一圈,黑線是纖細而堅韌的,如同素描中的墨線,勾勒出團結而有力的線條。金線此時卻有違它平日給人的印象,無論它此刻怎樣美麗都難以讓人忘記它只是一種金屬元素,它好似被剝奪了一切社會意義,又彷彿象徵著刻在宿命中的束縛。這本身就是一個以相互束縛的為主要特點的結構,可能是神識形成的位置就在眼睛中間,所以視角就像貼在上面看一樣特別清晰,還能調整角度,太智慧了,鬼居然還有神識誒,難怪科學暫時不承認鬼呢……

得,思維又跳脫了,再想看那團線時畫面已經模糊,金線沒有了光芒,黑線也黯淡下去不再像剛才那樣根根分明,圖書館裡的私語聲,翻書聲,腳步聲也逐漸恢復了。我不會努力再去找尋剛才的狀態,只是皺著眉,將這一段禪定宣告作廢,這時我才感覺到那個鬼好像戳了戳我的胳膊。

那鬼昨天到今天一直沒吃飯,我的身體咕嚕了N次,他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我吃飯很隨機,這幾年幾乎沒有過規律的飲食,偶爾也有一整天不吃飯的時候,所以它也不知道今天的飯我到底吃不吃,只是每次肚子叫的時候就看我一眼,再叫再看我一眼,好像需要我給它些指示,我剛才閉著眼睛沒看它,它也是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戳我一下,等我回過神時它已經在那懟鼓我半天了。

我身體很小,進食量控制不好身體會有很大負擔,但我又偏偏是個大胃王,所以總是吃完一餐肚子就開始脹痛然後沒過多久就又餓了,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事實證明,問題總會解決,當你實在解決不了的時候,它就會成為別人的問題。一想到這個鬼繼承了我的八百度近視、胃病和貧窮,我心中竟不由升起一絲敬意,它哪裡是鬼,它明明是祥瑞。趁著它這會主動看我,我也想借機撬動它的嘴,我有很多話想問它。

憑啥它即看得見又能戳得到我呢,我到現在除了看見那小孩匆匆一眼,就只能看見一個不知道該幹啥的“自己”, 我故意裝傻的問:“你也會餓嗎?”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指著我說“你的身體需要吃飯”。那你還問啥,你兩天不吃飯試試看呢。

它現在用著我的身體,用那種頻率穩定的語氣衝著空氣說了這麼一句,引得幾個本就不專心的學生往我們這掃了好幾眼。它說話確實不方便,今天週日,回家的話,屋子隔音也不好,在屋裡自言自語讓大家發現就不妙了。我糾結了一會,深深的看了它一眼,也覺得有些事必須要推進一下,不容分說的對他說道:“晚上家裡有飯,我覺得現在咱倆得好好談談。”我開誠佈公,明明白白的表達我的需求,“我無辜枉死自然有許多疑問,我也不為難你,我問你什麼,你寫在紙上就好,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就搖頭。”不要問我憑什麼要求人家回答我的問題,就當是我拿命換的,它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認識我嗎?你叫什麼?”。我是確定自己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的,別說當什麼壞人變態了,我都經常感覺自己就是個傻逼好嘛。等一下……我忽然想起什麼事,心裡一陣緊張,只等著它落筆,不要寫下我想到的那個答案。

它在書包裡掏出了一張廢紙,拿起筆,還熟練的按動了一下,眼看它正要落筆,我急忙攔住它說:“你要如實寫,不用顧及我的感受”,我有點緊張,好像馬上要將自己推向一個難以接受的現實。“最好不要是,如果是的話,一定如實告訴我,我還沒有好好看過你……”我的心裡默唸著。

只見它認真的衝我點點頭,寫道“不認識,我叫張馳”。呼…呼……我死死盯著那幾個字,剛才緊張得差點要把心吐出來,現在彷彿一下被救活,但心裡卻失落了一秒,隨即一下反應過來,張馳…是張馳!太好了!!“我認得你!你哥哥是張賢!對嗎!”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天吶!”我想看看這孩子,眼前卻只是懵懵的自己。

“我看不到你,今天一天也沒見到其他鬼,你為什麼能看見我還能觸碰我呢?”他看著我一系列激動的神情,剛才聽到我說出張賢的名字時他內心便已經不再對我豎起高牆,聽到我問的一連串問題也只是稍加猶豫便全盤托出。

“正常在陽間飄蕩的鬼也很少見,沒見到很正常,你這樣是不正常的”

“因為你的身體是強行死亡的,所以我融合的有些慢,你才看不見我”

“因為我本就是鬼了,無論借用誰的肉身,我永遠都是我自己”

他闆闆正正寫下這幾行字,寫完有點愧疚的看著我,我仔細琢磨著這些話,非自然死亡+不正常的飄蕩人間+肉身被個人意識很鮮明的鬼給佔用,雖然不知道這樣有啥後果,但看起來怪複雜的,總有一種攤上大事的感覺,我低頭思索著,生氣是有點生氣但完全沒有想怪他。

我一直保持著打坐的姿勢,盯著那字琢磨半天也琢磨不明白,心裡也是煩得很,抬頭便看見有個三四歲的小姑娘看著我們的方向,我瞧著她小小的一嘎達特別可愛就多看了兩眼還衝她打了個招呼,她舉起小胳膊對我搖了搖。她媽媽疑惑的朝我這個方向看了一下,我衝張馳使了個眼神,他側過頭笑著跟那女娃擺了擺手,那位媽媽對他假笑一下就抱著孩子離開了。

一瞬間我心情好了許多,我撇開腦子裡那些猜想,想那麼多沒用,隨便問了他一句:“這種情況我會怎麼樣?”他搖搖頭,“不知道?”那邊點點頭。行,那就沒事了,那我現在出發去深山老林裡找個好地方躺著就得了。馬上我就又想到,那張馳怎麼辦,我還答應張賢投胎之後我罩著他呢,現在他弟弟就在這,我不管?

我管得了他?我自身都沒保住好吧,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我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張馳,“我是強制死亡,就是說……你專門花了點心思來弄死我的?”他眼神有些閃躲我,我其實並不打算追問,事實就是這麼個事實,再墨跡下去也耽誤時間,我低下頭又盯著他寫的字,下意識的啃了啃下嘴唇的死皮,自言自語道“你會寫字,還是簡筆,嗯……”捋著捋著我鬆開嘴唇抬頭看著他“咋回事啊?”

他原是一同跟我盯著那字,不明白我要從這字裡看出什麼玄機,不想直接被我這一招問懵,他愣愣的與我對視了一陣,低下頭撓了兩下眉毛,拿起筆看了我一眼寫道“有點複雜,回您的住處再與您詳談罷”。

看來確實是有好些話要說,他和他哥真像,性格堅韌單純,這麼容易就相信了我,用詞聽起來像是把我當成了長輩,也有可能是因為對不起我。我也是急著想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麼過的,當年這小麵糰子生祭的時候才五歲,現在再一見面都學會殺人了,還會寫硬筆字,挺好挺好。我有些急著跟他聊聊,正好他也餓了,就催促他趕緊收拾收拾趕緊回家。

今天是週日,回家比較早,家裡人都在,今天打邊爐耶,我問張馳他吃過這個嗎?他點了點頭。

樓層大廚房正對著樓梯口,小夥伴們見我過來還問我今天咋這麼早,張馳看著我,我指了指肚子,他說:“我餓到要死了”我確實是喜歡這樣誇張的講話方式的,他學的很像,應該很快就不再需要我了,到時候我就去深山老林裡找塊風水寶地躺著。

打個招呼大家就都忙起來了,我不會做飯在廚房也礙事,這會兒一般都是回屋等著,我看張馳傻杵在那,示意他快快滴拱回屋裡去。

自打回家見到小夥伴們我便沒敢開口說話,我知道他們聽不見,也正是因為他們聽不見我才說不出話,父母離異那段時間剛好趕上升學,當時家人長輩還有新同學都覺得我性格怪異孤僻,我也不喜歡自己,後來我才知道,人在感到幸福的時候才會喜歡說話。半年前這些年輕人來到這個偏遠的地區,去年的同一時間我來到這,在工作的壓力中失去了對這個地方的全部興趣和期待,是他們帶我踏上了探索這片土地的第一次旅行,他們帶著友好和善意來到我身邊,接納我引領我共同建起屬於我們的烏托邦。

回到房間,他果真乖乖的坐在床邊等我問他問題,“你會害人嗎?”我問張馳,我突然不能安心的走,很多問題需要正面解決,想到我的朋友我不再向剛才那樣包容他。

這也跟在圖書館說的不一樣啊,他沒想到我會問這個,搖了搖頭說:“你是我殺的第一個人。”

這話說的,“不要傷害我的朋友。”

他這才明白過來我的意思:“我是不會害人的,你是我給自己唯一的機會。”

要我說一聲我很榮幸嗎?危險警報解除後,我開始無語了起來,“這個你待會一塊說吧,先把書包摘了等吃飯吧。”

打邊爐的食材準備的也快,廚房那邊在喊吃飯了,張馳迫不及待的站起身,然後猶豫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的以為我虐待孩子,我直衝他揮了揮手:“餓就趕緊去吧,老瞅我幹啥呀。”我又不會餓,他顛顛噠噠的跑了出去,不知道他那副五歲小孩的本體跑起來啥樣。

我在椅子上坐著,“給自己唯一的機會……”鬼糾纏人這種事不過就是貪戀世間而已,這個世界沒有張賢,也沒有周全哥哥,我和家人的關係並不好,他接了我這個爛攤子,不知道有沒有想好怎麼面對,這鬼挑人都不做背調的嗎?但不一會又想明白了,我這一身的造化以後盡數歸他了,這樣死了表面上也看不出來,我的朋友和家人也不會知道,沒人回沾染上我死亡的氣息。若有的選,不是那麼疼的話,下輩子我還選這種死法,明確知道有人替我做事當然爽啦。張馳他現在可以代替我嗎?對了,吃飯大家指定得聊天啊,不行我是還得過去看著。

我過去時已經開飯五分鐘了,映入眼簾的就是“我”捧著一大塊排骨狂炫,這下大家都相信我真的餓到要死了。可能是我的吃相有些滑稽,我旁邊的妹妹邊笑邊說著“姐你慢點吃彆著急”,此時張馳抬頭跟我對視後直接的一愣,放下骨頭急忙跟我說“我馬上就吃完”。這話說的多外道,大家聽了都哐哐勸“慢點吃,吃著急了一會不得勁”“這你忙啥的”“這鍋裡還多的是呢”“你先走了這菜得少下多少。”

這孩子咋一看見我就不敢吃飯呢,我衝他點了下頭,跟他說:“這以後都是你的家人。”

“那那個紫薯丸子能吃了嗎?”

坐最裡面的哥哥說“這會兒看不出來,這樣待會它飄起來之後,你撈出來我先替你嚐嚐。”

畢竟他跟人家不熟,我擔心這個丸子要是真的被那個哥哥給“嘗”了,他會誤會人家欺負他,剛想跟他說哥哥跟你開玩笑呢,沒想到張馳只是斜楞他一眼,趕著紫薯球飄起來一把拿勺撈到了自己的碗裡,還按照我的習慣,在碗裡夾成兩半分給了旁邊的妹妹。看到這一幕後我不再擔心,轉身準備回房間,走到門口時我看了看他們,沒有差別,還是一樣的一家人。

吃了一個小時左右,晚飯才準備散了,明天週一大家今晚都不玩桌遊了,平常收拾完偶爾會有人來我這聊會天,張馳剛回來在床上躺了一會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他起身去開門,是住510的弟弟抱著我的貓過來,那個房間原來是我的宿舍,後來我離職了就自己單租了一間,剛巧在504,我看著他懷裡的貓心裡一陣後怕,還好前兩天看他稀罕的緊把貓放他那屋住了。我的小貓膽子極小,她小時候被虐待過,我來到這的時候她已經六個月大了,當時城市還在封禁,貓糧也很難弄,貓主人就打算把她送人,被我截住便宜買回來了,她害怕的時候往往是忍著不亂叫的也不亂抓的,我第一次發現是在她洗澡的時候,就那樣一聲不吭的抖著,我當時感覺她太懂事了,小貓咪經歷了什麼才能學會這些。

張馳吃飽的狀態就像喝多了酒一樣,我們這裡的氛圍他很喜歡,現在明顯是演上頭了,誇張的學著我叫貓咪的聲音,嗓子夾著:“哦~~豆漿~ang~~~有沒有想媽媽~”“謝謝你啊~”······我哪有這樣,現在的小男孩都學些什麼?

互道晚安後他把小貓抱在懷裡關上了門,豆漿今天很乖,回屋後便使勁往張馳懷裡拱,明顯是害怕了,她一直被養在樓上,之前只有我帶她去公園的時候她才會這樣,她是看得到我的,我從她進屋開始就在擔心。豆漿看著我又害怕又疑惑,她先是匆匆的看了張馳一眼,又緊貼著張馳,側著頭看了我一眼,最後以極慢的速度又看向了張馳。我站在書桌這邊,與他倆中間好像隔著一個結界,僵持了一會也不過就是這個樣子,她叫也不叫一聲,張馳學著我的手法順著她的貓,在她身側輕輕的又捋又揉防止貓咪身體過於僵硬。

此時我也意識到,張馳對我身體的控制已經比較自主了,他很像我,但又可以看出他只是在演我,我明白他隨時都可以變回他自己,感覺有什麼任務好像完成了,但失落感卻像被無意發掘的水源從心底裡迸發而出,它完全無法被止住,不一會水就灌滿了全身,身體淪為失落的容器。

原本有很多話今天我沒問出來,卻不想再問了,或許我也需要休息,我以為我有的是時間明天再說也無妨。我跟他講每週一圖書館閉館記得關鬧鐘,明天不要再早起過去了,只聽他回應說:“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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