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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造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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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代的思想意識決定著生命修煉的原則,我本身專攻的是辯證唯物主義哲學,但對各種哲學的深入鑽研都令我感觸良多,這段學習的時光也深刻的影響著我的生活,帶給我創造理想世界的勇氣和決心,半年的時光很漫長,對自己的認識也隨著時間逐漸深刻。我暫且把這段時光視為我生命修煉的初級階段,我堅定對辯證唯物主義的信仰,對一切唯心的思想我保持尊重、界限分明,敬而遠之,夢境再吸引我也不會攪亂我正常的生活。但我得承認自從開始做夢這兩天我的精神都特別亢奮,難得有這樣的精神狀態,備考時期這樣的狀態對我尤為珍貴,我明白腎上腺素過高和過低都不正常,都不是長久之象,所以從沒妄想過能一直保持這樣適合考試的狀態,只求把握時機,妥善利用。前陣子渾渾噩噩,要我說這兩天我才像是真的又活了過來,即使昨日的夢裡體驗了幾次生生死死,我今天仍然在圖書館學到了深夜。

“自由是指人在充分認識必然的條件下達到的一種自覺自主的狀態,人不能脫離必然的束縛而存在,尊重必然才能獲得自由。”每次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總會低著頭想點什麼,放任各種想法胡亂的跳出來,也不做梳理,最後亂哄哄的一併打散。其實我現在感覺一點都不自由,我明白這是因為我從一開始純粹的想去參悟世界,到現在執著於追求學歷和考試的成功的結果,我的本心改變了,這是我花了比較長的一段時間才發現的錯誤。

無論結果如何,這個方向都已經錯了,要走到死衚衕裡,但我打算暫時不回頭,把目標轉變成了儘快去看到那面牆,把那面牆推翻。在這之前我還是堅持嚴謹遵守著各種規則,在沒能力迎合規則時也努力去體驗自己在過程中的承受和忍耐,為自己極低的悟性堅守。

佛教認為,人們之所以會產生執著,是因為對於一切事物都有所依戀和慾望。佛教教義中的三毒即貪慾、怨恨和無知,是導致人類執著的主要原因。貪慾使人們追求慾望的滿足,怨恨使人們對不滿足慾望的事物產生牴觸和痛苦,無知使人們對真實實相產生錯誤的認知。無知……好吧,我能接受,我問自己的心,它說從未後悔當初的選擇。

我記得是五月的某一天,我看到《西藏度亡經》中的一句話:

願我是未受到保護者的護法,

願我是旅行者的嚮導,

願我是尋找靠岸者的船隻、橋樑和通路。

願一切眾生的痛苦可以完全消除。

願我是世上使一切病患痊癒的醫生、藥物和護士。

願我如同虛空和大地永遠支援一切無邊眾生的生命。

願我也是無邊無際六道眾生可藉以解脫痛苦的生命泉源。

我記得那天下班路上,我騎著車聞著空氣裡帶著泥土的溼氣的槐花香,我終於有心情好好觀察這個世界,回我家的這條路特別寬,路兩側種的樹這個時節正是繁盛,樹木之間好像有一種神秘的連線,透過T字路口的時候剛好是綠燈,我騎車前行,這種連結並沒有因為我的穿過而被阻斷,而是將我融入他們生命之間的磁場中,我為這種奇異的感受而驚喜。下班到家後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跑去小區對面的公園散心,公園裡植被的選取和造景都可以看出造園者的用心,我心中共情到一片珍愛,靜下心來走在公園的鵝卵石上,這個時間人太多,但是我還是感受到了一種共鳴,和在路上的是一樣的,不是樹木,不是花草,不是空氣,不是園藝師的匠心,也不是人間煙火。是生命,是每一種生命不同的表現選擇,和生命與生命之間的寄託,是不同於人類社會那單一的生命力量。張開雙臂感受這園裡的各種生命力量對我的試探和觸控,它們好像嘗試著融入這副肉體中,一時我的身體和靈魂全部被填滿。生命彷彿就是相互的寄託,我忽然想死後要化為養料,我在心裡對著它們說,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去擁抱一掊泥土,給我個機會,讓我感受與樹幹融為一體,讓我做最鮮嫩的那片葉子,讓我成為朝露,隨著陽光的蒸騰融入風裡,給我個機會,讓我去環繞那朵槐花。好像我的生命本來就該如此,我僅僅為了這種感受的產生便欣喜若狂,我的人生可能只是為了感受這些而存在,或許這可以成為我的理想,我為這個理想的誕生在公園裡幸福的奔跑。

我曾以為我領會了這世間最純淨的智慧,我一路追隨,投入到每一個具象化的文字裡,我為之震撼,為之疑惑,為之苦惱,為之深陷,最後在追隨自由的過程中放棄自由。

我搖搖頭,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了。今天是週日,住在同一樓層的小夥伴們早就在大廚房做好了飯,我爬到5樓的樓梯口看了一眼手機,剛剛發了微信叫我回家吃飯我沒看到,這會到家稍微有點晚了,但是大家都還在,還特意給我留出了菜。

跟鄰居妹妹在走廊裡打了招呼,一起坐到廚房吃飯,我可能是看起來臉色有點不太好,剛才一些想法跳出來真的很影響心情,我以為他們說我看起來很不高興,忙說道:“呃,沒有,可能是有點累吧。”但是這幾天睡眠其實很不錯。“也不是不高興吧,就是看上去有點奇怪,哈哈哈,沒事這段時間別有壓力。”我們寒暄幾句,晚上大家要玩牌,我擺擺手嚴禁自己參與任何娛樂活動,收拾收拾就急忙回到了房間。

我房間門口的左側是一個衣櫃,衣櫃的一側推拉門上安了一面鏡子,每次回家都要路過,今天回到房間特意站在鏡子前照了一下。臉有點白,並不是那種蒼白,就是像塗了化妝品一樣,臉頰上還有一點點血絲,可能是凍的,也有可能是白天沒怎麼吃飯的原因。今天戴的隱形眼鏡,眼球紅紅的一片,我在圖書館就覺得眼睛有點幹,但也沒太過注意,可能是結膜炎。山根到眉頭的眼窩處有一點點發青,可能是燈光陰影的原因。嘴唇也是蒼白,可能今天水喝少了……一套下來給自己確診為冬天外出學習綜合徵,睡一覺就好了。

我仔細看了一會,我就長那個樣子嘛自己都清楚,看久了眼神就有些呆滯,頭也有點暈。我急忙進屋坐在床上緩了一會,然後收拾收拾躺下,合著他們的嬉鬧聲,沒一會就昏睡過去。

根據西藏佛教的教義,當一個人死亡時,他的靈魂會離開肉體,並經歷一系列的體驗,這些體驗會決定靈魂將來的輪迴狀態。西藏度亡經中描述的人死後的體驗,在死亡瞬間,意識會脫離身體,進入一個無形無物的狀態,在這個狀態中,靈魂可以清楚地回顧自己的一生。我最近每天夜裡都有這樣的體驗,但並沒能回顧自己的一生,我甚至覺得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然後我看到了一片白光,白光把世界都照得如同虛無,這是死後的第二階段光明現象。這一階段靈魂會遇到一種明亮的光明,這個光明被認為是佛陀或其他聖人的光明,它能夠指引靈魂前往神聖的境地。此時要消除心中的雜念萬不可再牽掛塵世的諸般因緣,於是我趕緊雙手合十緊閉雙眼,正打算默唸時,卻不知被什麼力量所阻攔,那力量來自我的內心,叫我不要念,一愣神的功夫我腦海裡印的已經不是“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而是“所以我是死了嗎?這麼草率?”

隨即那道光明散去,控制我懸在空中的力量也消失了,我並沒有掉下去而是開始胡亂的飄,真像鬼啊,真死了啊?

飄著飄著,又到了清水鎮,好嘛,又是夢,虛驚一場,今天進入夢境的出場方式還挺有新意的,就是那前搖也太長了。

一聲像村口大喇叭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我手腳並用的撈著空氣,想離那個聲源遠一些,但偏偏站在這裡不動,廣播暫停了一下,發出開啟紙張的聲音,應該是發言稿,那邊咳嗽了兩聲,我嘆了口氣,怎麼噹啷在這不上不下的地方?死死的捂住耳朵,指望待會靠聲波能把我推的遠一些。

“咳咳,各位鄉親父老,下面宣讀槐雍市茗縣清水鎮修建祈福塔工程的通告”

“近因瘟疫劫數起,為救萬民於水火,致力整頓,努力抑制。如今困局盡解,已臻完滿謝幕,為免佔耕地,安撫陰魂,興建祈福塔,即日動工。”

我腦袋想被大炮轟了一樣,廣播掐電了,但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人群都散了,街上也恢復了熱熱鬧鬧的景象,街坊們聊著閒話:“也不知生祭的是張家的小崽還是賣糖葫蘆的小周老闆”“誒?這話怎麼說呢?”“小周老闆這三天也沒見個人影。”“誒不是叫他別出頭嗎?”“那張先生的事,他能不管?”“他倆這感情好呀,要我說當時把那張家小崽送走,他們倆人合夥還能把買賣做大一點。”“呀你說這話還有人性吶咹?”“那咋嘛,你看看張先生拉扯個孩子容易嘛,你拉扯一個試試嘛。”“現在也別說把買賣做大了,還做大啥了?仨人都沒影了。”“誒,這張賢先生上哪去了?”“說是鎮長安排被請到市裡,朱廳長家當先生去了。”“他倒是謀了個好差事,那朱廳長是什麼人家呀。”這閒聊的人越來越多,不到一會,從兩三個人圍成了一小圈……

“誒,你們還真別說,我聽說呀……”有個小販神秘兮兮的捂住嘴巴,壓低聲音跟他們說:“那朱廳長有些……癖好,我在槐雍城裡的親戚,都聽說上半年從廳長府後院,抬出去個半大孩子,那身上全是被鞭子抽的傷,就前半個月,又抬出去一個挺白淨的男孩,身上也是沒一塊好地方,歲數瞧著就跟咱們張先生差不多大。”

眾人聽了一陣沉默,有些個年長點的路過聽兩句,聽是說廳長閒話的就遠遠的走開了,“呦,你可別再說了,你這都哪聽的?”挨著他的小哥拍了他的腦袋一下“你可敢說!快把嘴閉嚴,哥幾個當沒聽見啊”“快散了,散了。”……

可能是這個場景過完了,我一下被一股力量抽走,最真實是場景體驗往往採用最樸素的轉場方式,差點沒把我腦漿搖暈。我停在了一節樹枝上,意識到腳下有支點,捂著腦袋緩緩蹲下,這一蹲就是一輩子(bushi)。

回過神我發現我飄到一處宅邸,這樣蹲著剛好能看見一個房間的視窗,結合我的姿勢真的很像一個偷窺狂。我看到了一個人,瘦弱的身軀躺在床上,虛無地抬著蒼白的面容。他身上佈滿了鞭痕,血液從傷口處滲出,形成了一道道紅色的痕跡。身上散亂的衣物已被鞭子抽打得破爛不堪,淌血的傷痕清晰可見。他細細地喘息著,表情呆滯,眼神直直的盯著床幔,透露出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是張賢。

他的眼睛曾經是深邃明亮的湖泊,映照著世界的美好和希望。然而現在,那湖泊已經乾涸了,不再有漣漪和波瀾。

我看著他的慘狀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想竟開始往下沉了下去,本來也沒飄到多高現在穩穩地落在張賢跟前,也才看清楚他脖子上紅紅的並不是鞭痕,他頂著蒼白更顯純淨的美貌,讓人想憐惜又想施暴,我皺緊了眉頭,心中止不住的升起怒意。

與前兩天不同的是,我來之後,他的目光好像能聚焦到我身上,我為了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得見我,於是在他的房間瞎走了兩圈,他的目光也隨著遊走,我也是尷尬,於是走到他跟前,慢慢蹲下來,我看著他身上胡亂蓋著的被子,亂敞著的鞭痕,想要幫他蓋上卻什麼都碰不到。我的小美人,真是的,死豬精真該死呀!我不由得心疼,表情也皺皺起來,我輕聲的問他:“你還好嗎?”唉,說了句廢話,當然不好了。他聽後眉頭皺起來,嘴癟癟著,其實剛剛隨著我走近他,他的眼眶就逐漸有一點發紅,此時他垂著眼,睫毛輕輕的扇了兩下,再抬眼看我時,睫毛上已經掛上了淚滴,眼周下側也更紅了。他忍了忍,此時一開口便一定是放出哭聲,強壓著憋了好幾口氣,又沉沉的嘆了一口,才說道:“是……來接我走的仙使嗎?”他原是不信鬼神的,但如今也不能再相信這人間,剛才忍了這麼久,此時話尾還是帶了哭腔,真當自己要死了。

只可惜我救不了他,我不是來接他走的神仙,我要怎麼跟他說呢?‘我不是來接你的,也沒辦法救你離開這裡,我只能幹看著。’這麼說合適嗎?37度的嘴裡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我思索了一番,試探著跟他說:“酉時二刻,東牆桂花樹”

他盯著我一動不動,眼淚直直的墜下來,人還是那樣定著,半天都沒什麼動靜。那是他和周全的暗號,每次周全來給他送糖油果子的時候,都是拿個杆子順著牆邊把盒子滑到他院子裡的桂花樹下。說是定好時間地點來取便可,但每次送完周全都不走,只要稍微等一會,就能看見張賢著急忙慌的從屋裡跑出來,有時頭髮跑的兩邊顛起來,像個小貓,周全總是笑他,撐著牆頭跟他暄幾句再走。他回憶起往事,目光也變得柔和,眼裡噙著淚,我覺得這個時候我說點什麼他應該都能接受吧。

我破罐子破摔的說:“我不是什麼神仙,我不能帶你走。我……周全託我來看看你。”

“他還好嗎?”其實他想問周全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純純是為難孩子呀!我也不會撒謊呀……“他挺好的,就是有一點擔心你,這幾天沒見到你,去牆頭看你院子裡也沒有人。”

“有勞您告訴他,我很好,敢問您是何方神聖?”

“我……呃,我就是過路的小鬼。嗯……能幫他一番也是因果緣分。”我回憶著刷短影片看到的各種專業術語,假裝高深莫測的胡謅。

我想著他此時最關心的應該是弟弟,我好人做到底,又跟他說:“周全託我告訴你,他已經把你弟弟安置好了,叫你莫要擔心。他不知你此時境況,只說若有一線生機,望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不要再回到清水鎮,無論天涯海角他都會帶著弟弟去找你。”說出這話我很糾結,在我的觀念裡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盡頭,而且我覺得死亡未必不是件好事,我看著張賢,我認為可能對他來說死才是最好的解脫。可耳邊又響起周全被活埋時聲嘶力竭的心聲,我只能如實傳達,後半句我是怎麼編的呢,周全和小張馳都死了,根本沒辦法追他到天涯海角,但我不這麼說,張賢怎麼可能撐著活下去。

我看著他吸吸鼻子,感覺他像是花了全身力氣使勁用手抹了一把臉,胡亂的擦乾了眼淚,好像下定了決心跟這命運死磕到底。我看著他堅定的目光,不禁為他捏了一把汗,想不到一個夢,竟然能決定另一個人的命運,種下這跨越百年的因緣。還好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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