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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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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恍惚一道白光,我猛地睜開了眼睛,這夢我是一點也做不下去了。眼前還是黑乎乎的一片,應該是驚醒的太早,天還沒有亮,隨著眼睛逐漸聚焦,我感覺到好像自己的視角有些變高,還有點不太適應,感覺自己好像個移動鏡頭,鏡頭推著推著我才認出是夢裡的小鎮,明明是同樣的小鎮,這樣看著卻好像哪哪都不一樣。

隨著附身緩衝結束,我已經能感受到提著燈的重量,能夠聞到糖油果子的香氣,能夠察覺心底的一絲期待和緊張。是周全的感官,如果之前是旁觀,那現在就是體驗,我不再是旁觀者,可現在我只是能以周全的視角看這個世界,就好像被周全吃了一樣,他又當我不存在了,無論我向他表達什麼想法他都沒有反應。我能感覺到他心裡怦怦直跳,可能是走夜路的原因,但不知道是因為他害怕還是我害怕。

老規矩,還是爬牆,你能不能爬完牆在拉老孃附身啊,累死我了。才露個頭,就趕緊縮了回去,來人是一位軍爺,周全又愣著膽子露出一點點眼睛,只見那人身上是上次廳長來帶的那些警衛穿的制服,再一看陶鎮長抱著張馳從張賢的房間走了出來,還衝那人點了點頭,那人進去一會,把張賢打橫抱了出來。從裡面出來正好是面朝著我們的方向,我認出他是上次能看見我的那位廳長親衛,不知道他現在還能不能再看到我,視野低了些,是周全又縮了縮,這樣剛剛好可以看著那人的去向。周全原打算跟上去,但他剛一卯腰的功夫,院子裡就又來了一個人,這人穿著一身道袍,想必就是韓仙師,他把小張馳從陶鎮長懷裡接了過來,轉身就從院子裡往南邊去了。

啊!糟了!周全緊忙繞到陶府離工地位置稍近的那個小門,門在東南角,那道長在院裡往那邊走,從外面繞過去腳力快些應該能碰上。他其實不確定但只能賭一把,沁著頭往前走,腦子裡想不明白事情怎會到如此地步,非張馳不可嗎?那張賢又被帶去了哪裡?另一邊那道士也是低著個腦袋往前走,邊走邊唸經,他尋常不過是裝神弄鬼,在這落後地帶才勉強有他容身之地,如今卻被牽扯進來害了兩條人命,這路上可千萬別碰到什麼人。兩人沒注意,嘭的一下撞到了一起。周全被撞的頭暈目眩,道士一看是個乾瘦的孩子還以為是張賢的鬼魂回來搶弟弟,差點嚇得魂飛魄散,隨後趕緊想到,朱廳長最近把張賢擱在心裡邊盤著,越發給人惦記成了心尖上的寶貝,雖說廳長有些變態的癖好,但哪有剛接到車上就給玩死的。真是害人心虛,壓下慌亂是一陣尷尬,這讓他惱羞成怒,心裡一橫,掄起浮塵死死纏在周全的脖子上。

撞那一下差點沒把我撞出去,附在周全身上我直呼倒黴,沒想到夢裡的痛感也這麼真實,當脖頸被勒住時,痛感一下被窒息感代替,我才感覺到一絲恐懼和擔心,我死了不過是夢醒了,真正死掉的是周全。這只是個夢而已嗎?他真的會死嗎?這夢是我主導的嗎?可我明明不想讓他死啊,為什麼會這樣?空氣彷彿哽在喉嚨間,無法順暢進出。我感覺他的喉嚨漸漸收縮,呼吸漸弱,彷彿一隻無助的魚被拎出水面。心臟劇烈跳動,敲擊胸腔,但卻無法將氧氣輸送到全身,眩暈籠罩,頭暈眼花,世界漸漸變得模糊不清,焦慮、恐懼、無助交織在一起,緊迫感愈發強烈。他的身體忍不住開始出現痙攣,開始無力,意識也開始逐漸喪失。我漸漸不再能感受到他的疼痛、心跳、窒息和胸腔的掙扎,最後這些感覺都消失了,我也被關在了無盡的黑暗中。

過了許久,我感覺到漆黑一片中突然透進了一絲光芒,周全醒了,這人命真硬。從這個視角看應該是坐在了一個沙坑裡,坑裡的氣味實在令人作嘔,我看著他腦子裡自然而然播放起了張賢上次醃肉失敗的畫面。上面人的剷土發出沙沙聲,他耳朵還是有點嗡嗡作響,此時正努力的恢復聽力和視力。一鍬土揚了下來,他一下醒了,我感覺到他一瞬間所有神經都緊繃了起來。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要將他活埋!

他急著發出求救,嗓子被勒的還沒有恢復好,開口那動靜像一口氣抽了一條煙,哀求上面的人:“這位鄉親!我還活著!我還活著!求您救我上去吧!”上面的人停了一下隨後開始更急迫的往坑裡扔土,看來果然是鎮長安排的事,這下沒人敢給他活路了。他急得要死,想扒住坑邊試著往上爬,不顧揚下來的石塊把頭上砸出了血,只顧著往上蹬,結果一使勁直接把自己滑了下來。

像是踩到什麼潤滑劑,怎麼辦,他絕望的看著這個坑,剛才踩到的地方發出更激烈的腐臭味,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那個地方,一截胳膊,人應該是剛死不久肉皮還沒有完全腐爛,剛才叫他一蹬,直接把那節胳膊上的肉踩脫下來,順著他剛才腳下打滑,將那肉踩的滾著爛開化成了泥,血白色的肉沫子碾塗在坑壁上,胳膊露著骨頭耷拉下來,他才看見那腕子上黑黢黢的是一根紅繩,中間一個結裡包著一顆紅豆,他突然渾身癱軟,頹然的倚靠在坑裡失聲痛哭起來。那是他編的,鄰居喬阿姐的丈夫上了前線,戰事緊張已經三個月沒有收到家書了,他就編了這個紅豆結,阿姐問起這個樣式有什麼說法,他搖搖頭輕笑著說“沒什麼說法”,隨即又想起張賢唸詩的樣子說到:“此物最相思”。

這茗縣各鎮人口數量相近,其他三個鎮的死亡人數也是大差不差,時值縣長競選,瘟疫的事情也是未必不是個機會,於是陶鎮長想出隔絕處理患病百姓,在其中做些手腳瞞報死亡人數的法子,茗縣四鎮近幾年大力宣傳推廣火葬,怕是在城外火葬太多人動靜太大,不免讓大家懷疑染瘟疫者未曾受到妥善救治,於是城外救濟棚隔上一天就偷偷埋掉幾個人,但日子長了總歸不是辦法。隨後陶鎮長與朱廳長商議一計,買通城外土匪炸燬了救濟棚,還叮囑不留活口,土匪襲擊事件死傷者不納入瘟疫受害人數,清水鎮的瘟疫死傷人數一時竟比其他鎮低了三倍。

茗縣範圍土匪勢力已是相當薄弱,若不是上次鎮長找他們談這筆買賣,他們一時半會倒真用不著下山搶劫,但送上來的錢,哪有拒絕的呢?這一連三方勾結,再加上朱廳長向上級彙報添油加醋說起清水鎮災民遇害情況,又說清水鎮提出為避免佔用耕地,四鎮聯合修建祈福塔遷骨灰入塔方便百姓祭拜的事,一圈下來倒叫他們撈到了剿匪和建塔兩筆撥款。

說什麼建塔祈福,不過是他們自己良心不安罷了,選址在舊村,也是為了掩蓋活埋人的坑點,還特意請了那修道的騙子,想用邪術鎮壓冤死的亡靈。世間因果報應,卻沒落到陶鎮長身上,而是落到了他可憐的女兒身上,救濟棚那邊在活埋第三波病患時,好好養在府上的陶小姐竟然染上了瘟疫,說是夢裡夢見了幾個從前鎮子上的人,一副未患病的模樣,只是眼下烏青,過來摸摸她的頭說臨走時來看看她,隨後陶小姐被夢魘住了幾天,神志恢復時便診出了瘟疫。

陶小姐這病越來越嚴重了,上級的批文也在徵求意見的第二天便批了下來,此時建塔工程各方面準備工作都已就位,只缺一生祭童男還未尋得。另一邊朱廳長自上次陶公館一見便惦記上了張賢,幫忙疏通完批文一事,也急著催陶鎮長將張賢送過來。

陶鎮長此番大計只待落成,陶小姐生祭,這教書先生自然就沒了用處,正巧不知道怎麼將張氏兄弟送走,天賜良機叫朱廳長看上了張賢,那這張賢落單的弟弟豈不是正好填了那童男的位置?此事如此辦最是乾淨利落,將這三處麻煩一併處置的最好,於是夥同的道士在張賢面前裝神弄鬼一番,說若是能尋得戊辰 丁巳 丁未 壬寅八字的童子方為最佳,若沒有找到,那另尋其他也可勉強。竟是和張馳的八字的一模一樣,雖然說鎮長沒有跟他直接提要張馳生祭的事,還幫他向外界隱瞞童子生辰八字的事,但這暗示的也夠多了,府裡的傭人看他的眼神中都是莫名其妙的期待,張賢頂不住眾人的目光,沉吟一番直接奔著陶鎮長書房跑去,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在陶鎮長跟前,說自己離成年倒也還差幾個月,請願替弟弟生祭。

那怎麼可能呢?朱廳長還等著要他呢,陶鎮長假意安撫他,說這事情不能強求,這幾日他會努力再尋,叫張賢別太有壓力,實則背地裡已將訊息放出去,引得百姓近日也盯著張弛那孩子,越看越合適。再說街坊們平日裡也是看在張賢的份上才疼愛張馳幾分,看著張賢被個孩子拖累,也想著不如快快勸動他把這弟弟送走,張賢就頂著這樣的言語硬生生拖了三日。另一頭,那姓韓的道士被牽扯進此事這也是心下果決,這日也開始提醒鎮長,若再不把張氏兄弟的事情處理好,陶小姐這口氣恐怕吊不到開工的時候了,陶鎮長比他還急,聽他這麼一說,也是心下一沉,隨即眼露寒光,斜著看了那道士一眼,冷冷的開口道:“事不宜遲,今晚便動手罷。”

《魯班書》中確實提到過人們在一處地方動土時,會破壞該處風水,觸怒該處的鬼神,以致在建造期間時常發生意外。而把活人生葬在工地上,相當於對鬼神的獻祭,類似於用活人生祭河神、山神的習俗,希望以此減少建築出現的意外。但所謂秘術,迷信,都是鞏固統治的手段,陶鎮長早年留過洋,平常也是敬鬼神而遠之,如今這鬼神之說也幫了他個大忙,造塔一事鎮長慷慨解囊捐出祖上傳下的一對玉如意,鎮長千金懇請親自生祭,一時陶家甚得民心,如今坐上縣長的位置已是板上釘釘。

他們做的這些骯髒事,絕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周全看著這未經火葬的屍體,頭上揚下來的土沒過了他露出半截的褲腿,灑進了他的衣領,他顧不上這些。“是,是喬阿姐,阿姐你在這,還有誰在這?哈哈哈哈哈哈”他又哭又笑,不知向何處宣洩心中這無助和悲涼,突然猛地撲到那側的坑壁上,又有一塊土塊子砸在他的頭上,他不管,開始就著那側壁使勁用手刨,手指流出了血,合著阿姐的肉泥,想將喬阿姐的屍體挖出來,不想猛的一把又抓下了一塊人的臉皮。他當年剛淪落為乞丐時,城邊的老乞丐討到吃的還會給他分上一口,近兩年只要是老乞丐到了他鋪子也是給人家包上好大一盒糕餅。上面揚下來的土都積到了周全身後,馬上就要把他擠在這面牆上,可此時他瞧著手上那塊肉皮卻回不過神,只分辨了兩眼,便認出了那老乞丐的模樣,這裡屍體挨著屍體,周全像一時失了神志,想往後退一退看清這面的全貌,但此時腿已經埋上走不動了,往後一挪動就一屁股坐在了坑裡,腿紮在土裡,再也無法站起來。他這才想起掙扎,但早就已經為時已晚,直到再一掊土扔下來,阿姐手上的那根紅繩再次被埋上。此時他已經滿臉是土,停止了在空中亂擋亂撥的手,“哈哈哈哈阿姐,我也在這了”,他心底一酸,眼淚止不住的溢位來“我過幾日也會發出腐臭味吧,像張賢上次醃壞的肉一樣,嗚嗚。”“那……也挺好的”終於在最後悶聲痛哭起來,“張賢……我對不起你,我沒有護好你弟弟,張賢你要活著!活著,再也不要回到清水鎮這個地方!”

活埋和勒死的感覺還不一樣,被完全埋住後還能有一會知覺,然後會慢慢隨著時間消散,過程我都熟,我能感受到上面把土填齊之後拿著鐵鍬拍了兩下,周全身上還能感受到傳來的振動,身邊有空隙的地方又流入一些沙土,我只覺得身上越來越重,這下也不知道是被壓的喘不過氣還是本來就沒啥空氣了。感官又開始薄弱了起來,已經窒息了有個幾十秒,明知道必死無疑我還是嘗試努力的去感受這振動,上面又在填土,這次拍了四下,又填了一次,又再填土再拍,再填土再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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