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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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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午時,日頭如烈火般照曬著,一輛馬車穿過熱鬧的街市緩慢的朝皇城駛去。

玉玲扯著袖口扇著風,緊張的坐立不安,如果說上次是因為救了秦修遠而被召見,那這一次是為何?秦修遠寵溺一笑,輕輕的拉了一下她的手,冷靜的說道“皇上已經知道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我不是憂心這個,而是那夥人三番五次的害我 ,我怕皇上懷疑我們清風閣”

其實這也是秦修遠心中的憂慮,上次皇上和武昌王爺似乎是在刻意隱瞞什麼,只說了皇庭司的人查到了錦小館,便斷了線索,但不管如何,就憑玉玲的聰明機智也能輕鬆應對化解。

“放心,有我在”

再次穿過長長的宮道走向皇城,緩慢的腳步沉重無比,彷彿每走一步都有一個聲音在說‘不要去’。

福德殿內依舊遣退了宮人,只有皇上和武昌王爺,玉玲跟著秦修遠了行了禮,目光隨意一瞥,便看見了皇上正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一旁的武昌王爺對著皇上點了點頭。似乎確認了某種資訊。

“你家中可還有什麼人”皇上關切的問道。

“民女…民女自幼是由姑姑撫養長大的,父母亡故的早”

一旁的武昌王爺忽然激動的說道

“皇上,錯不了,錯不了,她必定是悅榕的孩子,而悅榕在被那殤帝擄走前,就已經懷孕了,皇上,是悅榕和你的孩子呀”

什麼,兩人驚訝的看著武昌王爺,他竟說玉玲是皇上的孩子。秦修遠凝視著她,不知為什麼竟覺得玉玲眉宇間確實與皇上有些許相似,而玉玲此刻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那時殤帝殘暴,在出徵前我與悅榕已經有了婚約,沒想到老閣主與悅榕的商隊卻遇到了殤帝的鸞架,那殤帝看上你的母親,竟命勾欄裡的人將你母親擄了去,攻破了皇城我們卻尋不到悅榕的蹤跡,我以為悅榕已經死了…”

玉玲驚訝的眼神裡又帶著一絲喜悅,原本她以為自己是那殘暴的殤帝遺腹子,原以為自己的身世配不上秦修遠這樣的絕世公子,忽然她淺笑的說道“皇上,民女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事實,自記事以來都是姑姑在照顧我,在沒有遇到秦大人之前我與姑姑也是一直生活在關外,百姓說你是一個好皇帝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父親,玉玲是會很高興的…”

靜謐的黑夜勾勒出了一彎明月,馬車緩緩的駛出了皇城,玉玲還未從剛剛的驚訝中回過神來,她不斷的回想著剛剛皇帝說的每一個字,她的母親在那亂世到底經歷了什麼,她不敢想象。

皇上已經將追查前朝餘孽的事情全權的交給了秦修遠,大理寺協查。

“大人,你說我母親生前有沒有被那殤帝折磨”

“悅榕夫人聰慧”秦修遠安慰的說道

回到清風閣的時候,正巧遇到了準備離開的阿良,除了他那日與他一起打劫的土匪也來了,玉玲從馬車上下來走向他不解的問道“阿良,你們這是…”

阿勒卜都微微蹙起眉頭,鐵青的臉上努力的擠出了一色笑容“美人姐姐,我要回去了,出門太久母親會擔心的”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她身後的秦修遠“我娘說了,漂亮的男人最會騙人了,他日後要是欺負你,你就來北方找我,我一定替你收拾他”

說罷便騎馬趁著月色離開了臨安城,臨走前還將一把彎刀送給了玉玲,玉玲愣在了原地,這人來的突然,走的也奇奇怪怪。

“你可知他是誰”秦修遠隨意的說道

玉玲不解的看著他,反問道“他還能是誰,不就是土匪嘛”

一陣清脆的笑聲傳到了玉玲的耳朵裡

“你嘴裡的阿良,就是北境最大的王阿勒卜都,前陣子剛繼承了可汗之位不久”

秦修遠拉著驚呆的玉玲走了進去,此刻他就是臨安城內最幸福的人。

與愛人依依惜別之後,他便回了審刑院,耽誤了幾日的公務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夾在在一堆公文裡還有一張醒目的書信,秦修遠開啟了書信一看,竟是他母親的字跡,他凌厲的大喊著衙役,“這些公文都是誰送進來的”

“大人,都是大理寺和刑部送過來的,你這幾日不在…就都堆一起了”

信上寫道:吾兒修遠,為娘已在西京安置妥當,盼吾兒早日到西京一敘。

確實是他母親的字跡沒有錯,母親的珠釵剛出現,接著母親的書信就也出現了,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忽然間一個可怕的念頭從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如果母親還活著,此刻可能已經被那夥人控制住了,那這麼多年他母親在那夥人的手上,該過得多痛苦,可是為什麼要擒住他的母親。

“秦大人,大理寺方大人來了”一衙役打斷了他的思緒,眉頭緊皺,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不一會兒方無淵便直接走了進來 , 一本正經的疏導“修遠,我接到了聖旨,要配合審刑院調查前朝餘孽一案”

秦修遠點了點頭,堅定的說“兄長,這幫餘孽手段兇殘,一定要早日將其抓獲才行,否則等他們壯大起來,就不好對付了”

方無淵目光一轉,看到了他手裡拿著的書信,低聲問道“這是…?”

秦修遠侷促的將書信收好“沒什麼,刑部遞來了書信”

“噢,對了,父親說讓你回家一趟”

秦修遠一愣說道“知道了”

直覺告訴他,母親的失蹤多年突然有了蹤跡,這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或許母親與殤帝餘孽還有某種說不清楚的聯絡,他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但是依然一夜未眠,直到天亮。

今日處理完公務,他像往常一樣去了清風閣,不過站在巷口處遠遠的看了一眼也沒有走進去的意思,片刻過後他牽著馬朝著方府的方向去了。

方府門口的小廝見他走來,欣喜的叫喚了一聲“公子,你回來了”

秦修遠衝他點了點頭,徑直的走了進去,方父已經命人燒了一桌子的菜,全是秦修遠愛吃的,見他進來示意婢女開席,秦修遠恭敬的喊了一聲“父親,兄長”

“坐下,先吃飯”

一家三口難得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時間平靜的流淌著,用過了晚餐之後,方父沉聲對著方無淵說道“無淵,你先回房,我與修遠有話要說”

方無淵對方父都是言聽計從的,父親既然將他遣退,想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與修遠說,他恭敬的起身還吩咐婢女也一同離開,直至整個房間僅剩方父與修遠二人。

方父的眼中似乎有絲意味不明的神色掠過“修遠,還記得我將你帶回來的時,你只有八歲,那時你說你一定會找到你的母親”

秦修遠不解方父為何會說起這些往事,但是也沒有打斷他。

“你的母親,那時候雖說是失蹤,可是我認為是凶多吉少,見你年幼我也沒有告知你我當時的想法,不過就大理寺以往的案件來說,這種情況的失蹤一般都是找不回來了”

突然方父話鋒一轉,說起了近日皇上召見他與玉玲一事“聽聞,皇上單獨召見了你”

“玉佛寺一案牽扯到了前朝餘孽,皇庭司的人追查的線索突然斷掉了,皇上命我們審刑院繼續追查”秦修遠恭敬的回覆道。

方父肯定的點了點頭,神情異常的柔和,嘴角還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你年紀尚輕,就能得到皇上的賞識,我深感欣慰,不過修遠,你可想過從軍,畢竟領兵打仗才是你的宿願”

他平靜的看著方父說道“父親,只有在審刑院我才能追查母親的下落,不管母親是死是活,我都要找到她”

見他如此固執,方父突然厲聲說道“你必須離開審刑院 ,你母親已經死了,繼續追查下去還有什麼意義,為什麼非要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你是個好孩子,聽話去從軍吧,以你的聰慧封侯拜相很快就能實現,何必將自己深陷於審刑院呢”

“父親…”

方父站起身,背過頭去,嘆了嘆口氣,無奈的說道“你這段時間遇到這麼多事情,你還沒清醒嘛,你只要繼續往下查,你就會多一分危險,再往下查你還有幾條命夠你往下查”

方父盯著窗外,黑的看不見一絲亮光,思緒突然被拉回了多年前,那時秦修遠的母親還是臨安城內首屈一指的花魁,詩書茶技都是臨安城內一絕,不少文人墨客不惜重金只想與其談論一番詩書,方父那時還只是大理寺的一個小官,卻因巧合對上了他母親的對子,成了他母親的座上賓,說來也巧,那對子正是在一本前朝的書籍裡看到過的。

二人相識半月有餘,他母親就留了一封書信給方父就神秘失蹤了。

“修遠,你聽我一句勸吧,你母親將你託付給我,就是不想你也深陷其中,不想你成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

說罷便黯然的走出去了,秦修遠愣在原地,久久的回不過神來,直覺告訴他,母親的失蹤與玉佛山的那夥人一定有關係。

他從方府出來之後,不知不覺走到了清風閣,他站在門口,卻邁不開腳步走進去,他不知道該如何將這一切與玉玲說,他思緒亂如麻。

“修遠,你來了”一個溫柔如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一回頭就看見玉玲正衝著他明媚的笑著,手裡還拿著一堆吃食,身邊竟沒有一位護衛。

“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無憂呢,無憂怎麼沒跟著你”他擔憂的問道

玉玲沒有正面的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手裡的吃食遞到了他面前,淺笑盈盈的說道“傍晚的時候府裡的人就跟我說你來過了,還沒進門就走了,我想你一定是有什麼急事要解決,擔心你沒吃飯,這兩日無憂他們都忙,家裡也沒什麼吃的,就出去買點你愛吃的,我想著你來了我還能陪你吃一點”

秦修遠眼神柔和的看著他“今日事多,皇上既然命我兄長聯查前朝餘孽,商議了久些”

“走,吃飯去”玉玲拉上他的手就要往家裡去,突然秦修遠一拉將她深深的抱在了懷裡,將頭靠在了玉玲的肩膀上,疲憊的說道“娘子,好累啊”

玉玲愣了片刻,緊緊的回抱了他,安慰的說道“大人,玉玲一會兒給你揉揉肩,就不累了”

像是被她治癒了一般,瞬間秦修遠就恢復了精神,突然找到堅持下去的理由,有些事情不論真相如何,為了真理他們都要繼續追查下去,不管此事是不是涉及他母親失蹤,他此刻決定都要遵從內心繼續追查下去,不僅僅是為了正義,也是為了光明磊落的站在所愛之人身旁,成為她的參天大樹。

二人坐在玉玲時常休息的鞦韆上 ,對著明月,秦修遠享受著片刻的寧靜,一旦追查下去,比玉佛寺更兇險的事情都會遇到。

玉玲突然正經的問道“大人,你覺得我真的是皇上的孩子嘛”

秦修遠心想這一段時間他經歷了不少的變故,剛從老閣主的事情中走出來,一時也接受不了身邊還有什麼事情發生。

“當然,你看皇上他曾經是為了天下百姓而起兵的,在位的這些年也沒有讓戰亂又來禍害百姓,他是一個好皇帝,而且…皇上其實知道真真與前朝餘孽勾結的事情,此等抄家滅族的大罪,也沒有連累整個武昌王府,說明皇上是一個將情義放在禮法之上的,如此至純致敬之人一定不會騙你的”

‘真真’他又叫她真真,哼果然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在,玉玲心裡暗自生氣著,一把將秦修遠手中的酥餅奪了過來“哼,別吃我買的酥餅,叫真真給你買吧”

秦修遠見狀大笑出聲,她每次吃醋都會紅著一張臉,可愛極了。

“好了,別說她已經死了,她就算是還在,也是一個被我退了婚的人好吧,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計較了好吧”

黑夜在黑只要在所愛之人身旁,便無所畏懼,不論將來如何秦修遠都將享受此刻的幸福,他稍稍用力抱緊了懷裡的美人,生怕她溜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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