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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永悅回家，當晚熬了個夜，把那本書讀完了。
雖然他不太懂這小警察和偵探是怎麼就在一起了，但尊重理解。永悅琢磨著小說裡面的人，抬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
臉還行，身材不太符合剛出了車禍的小警察。
好像需要減肌。
小胖子第二天來，敲了半天門沒人開，這公寓一層樓十幾號門，門挨門極近，隔音也一般，小胖子敲了兩下就聽見隔壁在嚷嚷了，他停了下來。
他熟練地踮起腳從門頂縫隙中拿出備用鑰匙，自己開啟了門。
開啟門，是狹窄的玄關，一顆球緩緩滾了過來，小胖子彎腰撿起來，一看，吐槽：“你這為什麼還有網球啊？”小胖子撿完了這顆球，剛走了一步，又看見了一把玩具長槍，好像是永悅去玩叢林遊戲時店家送的，永悅還炫耀過，被小胖子吐槽了回去，說他得去玩了多少次，店家才會送禮啊！
當小胖子順利走到公寓中間客廳，手中已經捧著網球、槍、箭矢、乒乓球、籃球……而客廳更是運動器械大薈萃。小胖子痛定思痛，雙手一鬆，讓這些東西重新迴歸大地擁抱。
“咚咚咚——”球啊槍啊掉落地上發出巨大聲響，仍舊沒見永悅。
“永悅！我來告訴你新訊息了。”小胖子嚷了一聲，衝二樓臥室而去。
“你肯定想不到昨天下午有什麼戲劇性的發展。”小胖子說著，一步一步嘿咻嘿咻地踏步而上狹窄的樓梯，“就咱們去書店的時候，龍井淵不演《檢德》的訊息傳回了總部。”
小胖子看見了躺在床中央的永悅，他走過去一把拖起人來：“你聽到了嗎？”
永悅迷茫地睜眼：“這大包子還能說話。”
小胖子：“……”
小胖子手一鬆，永悅又倒了回去。小胖子憤憤不平：“你才大包子，我怎麼著，也只能算是小包子。大包子不該是林沐的經紀人嗎？！”
“快快快，別睡了，出事了！”小胖子最後歷經千辛萬苦將永悅拉扯了起來。
半小時後，兩人坐回了客廳。
小胖子吃著薯條，看永悅吃著水煮菜：“你還忌口？你這身體還需要忌口？”
永悅：“書裡寫霍魚來警局前出了車禍，身體精瘦，你看我像是精瘦的樣子麼？”
“穿上寬鬆點的衣服呢，還像！你這不是他們說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嗎，別人羨慕還還不及，你還要去減掉。”
“感覺現在的身材有點不符合原著，”永悅埋頭吃了口白菜，問，“你說出什麼事了，如果是換掉我了，我現在馬上去大吃一頓。好餓。”
“別，不是。”小胖子說，“不是換掉你，是總部聽說龍井淵不演了，出了點連鎖反應。”
“啥反應？”
“連鎖反應。”
永悅問：“啥連鎖反應？”
小胖子豎起一根大拇指：“第一，聽說總部那邊派了人和《檢德》劇組交涉，想要再縮減，不對，是精簡預算，官方用詞是精簡。”
永悅點頭：“總部肯定不想在我身上投那麼多錢，很正常。”
小胖子豎起兩根大拇指：“第二，劇組那邊接受以後，選角導演反過來說林沐的形象不太合適。”小胖子壓低了聲音，“……我懷疑是故意的，劇組吃癟想要口頭上賺點回來，根本沒想真的換掉林沐。這個網劇怎麼敢和漾雲對著幹嘛。”
永悅很快就將菜葉子吃完了，陷入了回味期，想起一茬是一茬地問：“現在發展到第幾了？”
“第……”小胖子開了個頭又打住，“哎喲別打岔！先聽我一個一個說。現在是第三，選角導演的話不小心傳到了林沐耳朵裡，林沐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永悅搖頭：“我不知道。我都不記得他。”
“好吧，他其實性子有點急。北稚和我說，以前他粉絲爆了個梗，說他雖然長著一張家暴臉，但讓大家不要誤會，他其實很正義。不是我碎嘴背後議論人啊，只是這正不正義，哪兒是這些隔老遠的小粉絲能知道的。然後這一次他知道劇組認為他不符合形象後，和經紀人說他還不想和你搭戲叻，說你以前在分部看見人都不打招呼，沒什麼禮貌也沒什麼能力，資源又吊車尾。嫌他不符形象？他還不想扶貧。”小胖子“退——”一聲，“這人，別人說他，他就拉你，禍水東引倒用得好！”
永悅放下了碗，原本想拿左邊的紙巾，拿成了右邊的溼廁紙，他思考著說：“唔……我什麼時候沒理他？”
小胖子見了，從他手裡拿回溼紙巾，忍不住吐槽：“拿錯紙了。就說了你近視就別不戴眼鏡，隱形的框架的，總要戴一個吧？我懷疑你就是近視沒看見人！”
“知道啦。”永悅起身。
小胖子問：“你幹嘛去？”
永悅：“我去找眼鏡。”
“你給我坐下！！”小胖子將永悅按在單人小沙發上，繼續說，“好了，現在來到第四點了，最關鍵的一點，林沐抱怨的話被同組合的人聽了去，傳開了，都知道《檢德》另一個主角定了你。總部那邊人言人語的，唉啥哦，是鬼言鬼語的多了起來。我去拿劇本的時候，聽說總部和分部在重新商量這部劇的選角。”
“等等——”永悅感覺哪裡不對，“那不是也可能把我換掉嗎？那你怎麼一開始說和我無關。”
小胖子這才反應過來似的，頓了片刻：“……對哦。”
小小的公寓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打破這秒安靜的是永悅的肚子，“咕——”綿長的一聲傳來。
“剛剛是你肚子在叫嗎？”小胖子問。
“是的，昨晚到現在就吃了幾片菜葉子，”永悅想了想，“既然不確定，那我現在可以大吃一頓了？”
小胖子掏出劇本，丟向永悅：“你啊，還是先把劇本過了，時間緊任務重。”
“不是說人選還沒定嗎？”
“那前面的一、二、三、四都是我去公司聽見的謠言啦。反正劇本都給了，不至於馬上換你。你先看，有什麼訊息了我再通知你。”
小胖子剛說完，接到了電話，他接起來聲音馬上變了，嗯嗯啊啊，溫柔諂媚，不敢多說一句，全程應著話。
很快，小胖子結束通話了電話。
“永悅，上頭讓我們現在去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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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部。
漾雲的總部反而設在離市中心遠一些的郊區，規模卻比分部大得多。整整兩幢連著的高樓都屬於漾雲，中間空出一域打造成了悠閒場所，供員工使用。
漾雲總部透著的鮮活、多彩、競爭，是小小又困窘的分部所沒有的。小胖子每次來總部開會都有點像是劉姥姥第N次進大觀園。
“這裡，門在這邊喂。”小胖子偶爾會回總部開會，路比永悅熟悉，永悅竟然從沒來過總部，一過來還迷路了。
小胖子走了幾步，擦了擦汗：“你今天這身打扮應該還行吧，規規矩矩。”
永悅被小胖子押著換了清爽的襯衣和黑色休閒褲，頭髮也用定型水胡亂捯飭了一下，露出了眉毛和一點額頭。
永悅的顏值，小胖子還是有自信的。
可從他們身旁走過的有穿著潮牌，頭髮染成彩虹的小明星；有踩著恨天高，穿著黑色掛脖長裙，披著一頭長卷發，姿態婀娜的女星；有穿著超短褲、格子襯衣，戴著棒球棒的低調女性。
他們全都步履匆匆，自信挺拔，快步進入漾雲總部，連餘光都不給小胖子和永悅兩人。
“看看工作牌。”前面的人順利進去後，保安攔住了他們。
小胖子拿出了經紀人的工作牌，保安還要看永悅的，永悅沒有總部的工作牌。
小胖子開始解釋道：“他是分部的藝人，被叫過來開會，叫永悅，你查一查？”
保安：“我去哪兒查？這剛來總部的都有工作證，就他沒有？那分部的工作證拿來看看。”
小胖子和永悅：“……”
糟糕。
永悅還真沒分部的工作證。
永悅被邀請進漾雲那會兒，漾雲還沒有工作牌這東西。後來有了，分部也沒製作他的。一來他被雪藏，沒工作要工牌幹嘛？二來也沒有必要，分部上下誰還不認識他？
可這來了總部就不一樣了。總部誰認識他啊！
永悅坦白：“沒有分部工作證。”
“那我怎麼敢放他進去？”保安聲調一下子提了上來，“我可告訴你，就一天前，一天前！這裡的辦公室被人偷了！現在那可查得嚴實！我這放你們進去，要是出了啥事，那我吃不了兜著走。”
小胖子拿出手機，弱弱建議：“……我給領導打個電話？”
保安又猶豫了。
萬一眼前這人真是某個有關係的，領導知道自己攔了下來，怕是要被罵，誰讓漾雲總部有關係多得數不清呢。又不是個個都像龍井淵一樣，來漾雲就明牌，頭上就掛著“我是關係戶”五個大字，但有些身份厲害的過了一兩年才明牌，可把其他工作人員驚得夠嗆。
“欸——這個……”保安欲言又止。
小胖看向他。
正在僵持之間。
“讓他進去吧，我認識。”身後傳來低沉的男聲。
保安順著聲音望了過去，態度陡然一變，熱絡道：“啊，無執，這你認識的？”
“認識。”
蕭無執一邊說著，一邊站在永悅身後，微微俯身，伸手用工作牌刷了卡，閘機口開啟。永悅被小胖子輕推了一把，給推了進去。
永悅走在前，小胖子和蕭無執落在了後面，小胖子寒暄道：“好巧啊，難得在總部碰見，平時你可忙了。”
蕭無執：“不巧。”
這開頭有點熟，昨天龍井淵剛這麼說過。
“剛被叫回來。”蕭無執收了工牌，跟隨他們一起往電梯口去。
小胖也不好問是被誰叫回來，剛好一路遇見了不少同事，互相打著招呼，這一茬就這麼過去了。
這些工作人員在和蕭無執打招呼的同時，免不了看見一旁的永悅和小胖子，其中幾人和小胖子也打了招呼，最終卻將打量的目光落在了永悅身上。
面生的人。
這是誰？
新來的又一個太子？
員工們高度警惕中。
有老員工認出了人，得空和他們嘮了兩句：“放心吧，不是太子。不過上任查總喜歡得不得了，勉強算個前朝遺子吧。”老員工磕著瓜子，悄悄補了一句，“但是這任查總拿合同，把人囚了，丟在分部冷宮。”
聽得人一個頭兩個大，紛紛吐槽：
“老胡，就說讓你少看宮廷劇了，怎麼說的話奇奇怪怪的！什麼‘遺子’，‘囚’啊的，誰懂？”
“對啊，還打暗語呢。”
“哎呀反正不是太子，你們放心。現在誰來總部我都要先打探打探，也是怕了。”老胡利落地磕著新買的奶香味瓜子，眼前的瓜子殼已經堆成了小山。
“有啥怕的？”
“你來得晚是不知道啊。咱這，那可是臥虎藏龍。喏，就剛剛走過去的蕭無執。三年前吧，算一算他那會兒都來公司快兩年了，誰都不知道他身份。聽說那兩年間他想組團，結果還失敗了，後面還被不知好歹的小藝人揍了。”
“啥？？？？？他不是漾雲股東的大兒子嗎？和龍井淵從小就認識。”
“那會兒誰知道啊，他進公司的第二年末，龍井淵進了漾雲。龍井淵又不掩飾自己身份，就順便把蕭無執的身份也曝光了。”
“那個時候公司的人才知道蕭無執是股東的兒子？”
“是啊，聽說是因為蕭無執家裡到處是產業，這裡就只是灑灑水囉，他家裡人不在意，他也不在意，倒是把我們嚇得要死。”
這會兒好幾個人新人都圍攏了過來，好奇地伸長了脖子聽八卦，娛樂產業朝代更新快，老員工也沒幾個，加上漾雲三年前權力更迭後，老人更是走了大半，這會兒難得有機會聽一聽從前的故事，趁著領導都在開會，摸魚溜了過來。
“那蕭無執前兩年受欺負了？”
老胡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鏡，端起自己桌面的鋼化瓷杯，示意：“續茶——”幾個小年輕搶著要去續，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個搶了過來，拿過來時還大聲說著：“爺，您的茶到了！”
老胡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喝完後滿足地“啊——”一聲，巡看了一圈人，這才說：“要說是欺負，也談不上。上任查總眼光獨到，看中的人八成後面都火了，查總一樣地很看好他。”
“……可你剛剛說他組團失敗了是什麼意思？只見過團解散的，還沒見過組團失敗的。”
“對啊，成團這事不都是上面指定的嗎？”
“因為蕭無執當時想要加一個已經初步成立的團，”老胡嘆了口氣，“那個團當時啊，還沒出道呢，出活動都有一堆粉絲來應援，真是希望之星啊！蕭無執想要加入這個團，老查總也叫來了這個團的人，聽說老查總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團裡的隊長拒絕了。”
“為啥拒絕啊？”
“說蕭無執唱跳不行，業務不過關。”
“什麼？蕭無執的唱功還不好？舞蹈也很有個人特點啊。”
老胡“哎喲”一聲：“就說你們這些小年輕，那是三年前，三年前的事兒了！那會兒蕭無執進公司才一年多，兩年都沒到，你希望能有多出眾啊？其實當時蕭無執唱歌一直不錯，一碰見唱跳就不太行，但那個團以唱跳為主，舞蹈一個比一個厲害。”
小年輕好奇問：“那個團知道蕭無執身份後，後悔了嗎？這真是爽文的開頭啊，蕭無執就是開局隱藏身份的天選之子，之後一路打臉！”
老胡卻表現得很淡然，他將瓷杯放下了，杯底和桌面碰撞，發出清脆響聲：“後沒後悔，我是不知道了。因為那個團出道不久就解散了。”
四周人聽了都愣了，“啊？”
“這就是希望給予得越多，越容易摔下來吧，”老胡總結，“知道自己被加諸了很多期待，就開始飄飄然了，團裡的那些天之驕子，一個一個，一個一個的出事，最終被迫解散了。可惜啊，宣佈解散的釋出會連人都沒齊。”
“……我好像猜到是哪個團了。”、“一說人都沒齊，那就很明顯了啊。”大家都在這圈子裡工作，自然一下子就猜到了。
“這一件就不提了吧，說多了都是淚。”老胡放下鋼製杯子後，拿過瓜子兒剝起來，“還有什麼想知道的？我只回答可以回答的啊，最後三分鐘，我要去上廁所了。”
“還有一個啊，揍了蕭無執的小藝人，那藝人是不是後來被踹出漾雲了啊，揍股東的兒子欸！”
老胡吐出瓜子殼兒，收拾完了手裡那堆堆積如山的殼兒，咳嗽一聲，享受完眾人仰視的目光後，環視一圈，奇怪地嘿嘿笑了一聲：“還在啊。”
老胡手一指，那個方向是大廳：“剛不是都看見了嗎？就那個，我說的前朝遺子。”
“啊？？？”
“就是他當著老查總的面，說蕭無執業務能力不行。唉，也是可惜，你們都記得那個團，但連他樣子都不記得了，他可是團裡的隊長，當年也是在圈裡面紅得發紫的人吶。真是世事難料。”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