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第4章
電梯小姐禮貌地問他們去幾樓。
“7樓。”蕭無執答。
小胖子跟著答：“我們也去7樓，真……”下一個“巧”字被小胖子吞了進去。
面對漾雲兩座大神，還是別用“真巧”來搭話了。小胖子想著，轉頭看永悅，永悅正毫無危機感地低頭擺弄他那個又熱得關機的破手機！
小胖子捂臉嘆息。
“叮——！7樓到了。”
蕭無執指了指不遠處：“我去第二會議室，你們呢？”
“啊，我們去第一會議室。”小胖子鬆了口氣，幸好不是同一路。
第一會議室是大會議室，平時用來開會，整體佈置開闊端正；第二會議室算是一間小會議室，往往拿來招待重要人物，整體佈置華貴大氣。兩間會議室挨著，都在7樓往裡。
蕭無執點點頭，餘光瞥見永悅出電梯左轉走著，提醒：“會議室在右邊。”
永悅“哦”了一聲。
兩個人看起來很和平，很安靜，和諧得小胖子都想要掏出一張衛生紙來擦一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他想永悅這三年冷宮後真的成長了，面對蕭無執，這麼平靜有禮。
小胖子欣慰地點點頭。
三人在第一會議室門口分別。
蕭無執站在原地，看兩人進去，輕飄飄地在後面落了一句：“回見。”
小胖子心一抖，什麼見？哪個回？
“永悅。”第一會議室裡傳來女聲，小胖子和永悅頓時提起了精神，叫他們的是漾雲目前管理總部藝人的蕭經理。蕭經理扎著利落馬尾，面容瘦削，一身黑色職業裝，她雙手交叉放在桌面，正坐在第一會議室最上位，“就等你了。”
第一會議室除了蕭經理，還有三個人，沿著往下落座，永悅就坐到了第四位。
“這劇本是我和編劇一起執編，裡面每個人物都研究得透透徹徹，選角導演說林沐形象不符合，可不是挑刺，真就是不合。”一個戴著黑色框架眼鏡的中年人說著，他面前放著一沓厚厚的劇本，用手點了點。
蕭經理笑了一聲：“安導，林沐可是半個月前就定下來了，這選角拍照早就發過去了，安導忙忘了吧？”
一個有些胖乎乎的女人緊跟著蕭經理的話說：“對啊，當初定林沐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發表什麼意見？林沐為了拍這個戲，跑去看原著，看到小說裡角色比較白，他還想要去做醫美。”
小胖子聽了，低頭努力憋笑。
這胖乎乎的女人就是林沐的經紀人，原名叫什麼無所謂，已經沒人稱呼她原名了，都叫她“大胖”，和小胖子並稱漾雲大小胖。大胖坐鎮總部，小胖坐鎮分部。大胖還要高小胖一頭。
大胖平時老愛說林沐這樣的黑皮帥哥是公司獨一份兒，所以才這麼吸粉，這會兒居然要為了一部網劇去美白，誰信？粉不要了啊。
安導聽了說：“這馬上開機了，他還能白嗎？我實話實說了吧，當初漾雲開的條件不是現在這樣。以當初的條件，我們圍繞林沐稍微做點劇本的改動是可以的。但現在這樣苛刻的條件下，兩個主演都是新人，資金又少，要是人物還不貼合小說，到時候連書粉都吸引不到，絕對會出事！我就先把話放在這裡了。”
蕭經理掛著得體的笑，將話題引開了去：“林沐是新人不錯，但永悅可不是新人。安導您請看看，永悅的形象還符合吧？”
那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望了過來，上下打量永悅，似乎沒有找到太大的瑕疵：“還行吧，就是看著有點文弱。”
小胖子落座在最後，聽了有點忍不住了，即便這裡面坐的都是大神，他還是鼓起勇氣弱弱地舉手，這可是永悅三年來的第一個資源啊！
小胖子表示：“安導，永悅長這樣，可身材不文弱啊，您給瞅瞅，全身都是肌肉。”他走過去，推銷產品一樣撩開永悅的襯衣，“看看，都是跳舞和運動練成的肌肉，不假的。”
永悅一下就拍開了小胖子的手，捂住自己的腹部，他剛張嘴要說話，蕭經理先開了口。
這裡又哪裡有永悅和小胖說話的份兒。
蕭經理：“安導，我們對待這部劇一直都很認真，條件有變是因為最近公司計劃有變，流動資金不太足，和主角變人沒有絲毫關係，這個請您放心。而代替龍井淵的這位呢，不是新人，之前有大量演戲經驗，身材您也看了，符合警察形象，絕不是臨時拉上來湊數的人。”
蕭經理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段話，漾雲內部的知道沒半句真話，安導聽來可就不一定了。
安導的視線從永悅身上移到了蕭經理身上，蕭經理臉上還是成熟幹練的微笑，無懈可擊。
安導似乎被安撫了不少，卻還有猶豫：“這一位暫且不提，他要是把頭髮剪短，勉強還符合霍魚形象……但安知，在小說裡個子高，平常戴銀絲眼鏡，不愛曬太陽，面板白到透明，書卷氣濃，有一種破碎高冷的感覺。林沐——”
林沐除了個子一樣高，沒半點一樣。
小胖這下可來精神了，平時沒少被大胖打壓嘲諷，現在有機會坐著看大胖吃癟，那可真是高興慘了。
大胖聽了來氣：“安導，你這話裡話外的嫌棄有點太明顯了吧。林沐這剛出道，人氣正是旺的時候，粉絲體量這麼大……”
“可是——”安導打斷了她，“這種改編劇一向容易反噬。在條件變差，經費緊張的情況下，還要執意用不符合原著的人物，那就是雙重踩雷。你是林沐的經紀人，你不怕最後反噬回林沐身上嗎？”
安導這話說得有點重了。
安導的話像是踩中了大胖心底裡的最大雷區，怒火正在噼裡啪啦地燃燒，也不管這蕭經理還坐在上頭了：“反噬？有這麼用詞的嗎？那邊坐著的永悅不也是藝人，不怕他反噬了？哦對，他沒什麼粉絲，反噬不到他頭上，所以用他是吧？”
“我們討論的是人符不符合角色。”安導重申。
“反噬是您先提的。我現在討論的也是角色。”大胖轉頭去尋坐在上座的蕭經理，“蕭經理，你說說這什麼道理？林沐去演這種實驗性的劇，還要去扶那邊沒什麼事業的永悅，他自己可是在剛出道這麼敏感的時期，他都沒拒絕，現在反而嫌棄他了？”大胖越說越替林沐委屈。
蕭經理沉吟一陣，看向安導：“看來您是打定主意要書粉，不要流量粉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資金，還想要流量粉，有過經驗的人都知道很危險。”
“流量變現確實沒有定數，但書粉也不一定能變現。”
“《檢德》改版後，現在重新發售，正是熱度高的時候。選角符合，那麼劇本和拍攝的風險就由我們擔著。”
“安導這一句話說得讓聽的人很安心。”蕭經理聽到這最後一句，笑了笑，“這麼看來，安導是要麼要大筆資金，修改劇本，儘量吃流量粉；要麼貼合人設，尊重原著，吸引書粉。是這個意思嗎？”
安導遲緩地點了點頭，補了一句：“當然，我還是傾向於後者。”安導說完就收到了大胖的一記白眼。
永悅聽到這裡已經聽不懂了，什麼流量粉、書粉，區別在哪裡，得失在哪裡，他們講的重點到底是什麼？這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永悅低頭，又嘗試開了一下機。
高溫簡直是破舊機的天敵。天氣一炎熱，手機就開始發燙，緊接著就是自動關機。然後怎麼摁都打不開了。
“叮叮叮叮——叮~！”驟然響起的開機聲音響徹整個第一會議室。
怎麼摁都打不開的手機突然開啟了……
所有人都望向了永悅。
永悅尷尬地舉起手機：“剛卡了一下。不是故意的，您們繼續……”
剩下的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寸頭男人被那個“您們”逗笑了。他穿著休閒西裝，坐在蕭經理下位，觀看完了這一場小鬧劇，施施然站了起來。
寸頭男人站起來後，對著安導說：“安導，漾雲突然違約自然是有原因的，這原因不好細說，但要漾雲再拿出那麼大筆資金來，不太可能。”
“要換掉林沐，改成符合原著，這一點看起來是要容易一些。漾雲違約，您換人，可不剛好有來有往。但是按照您剛才說的來看，漾雲裡符合的還真是沒幾個。個子要高，面板要白，要有書卷氣，看您的態度也不想要新人……”
坐在上座的蕭經理聽到這裡，不知道為何，嘆了口氣。
寸頭男人仍舊在繼續說著：“剛好我手下有個人，形象符合。您看要不要見一下？”
第一會議室的氣氛驟然變得有些奇怪。
之前又氣又委屈的大胖突然噤聲了，她那眼皮下壓而顯得腫泡的雙眼瞧了寸頭男一眼，又很快收了回來，臉上堆積的肉很好地將一些細微的情緒掩蓋。如果她沒有悄然把面前的記錄本揉皺的話……
“誰？”安導問。
寸頭男人張嘴欲說。
“等一等，”蕭經理適時打斷，她揚頭，看向永悅，“嗯那個永悅，你和小胖可以回家等通知了。今天叫你過來就是讓安導親眼看一看，確認一下。看來安導對你很滿意。”
永悅是沒覺得安導哪裡“很滿意了”，只能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能早點下班總是好的，他沒有絲毫猶豫地站了起來，彎腰和幾位一一打招呼，和小胖相攜著走出了第一會議室。
小胖走出第一會議室後大大舒了口氣：“這兩天直接面對boss的次數比我一年還多……這麼大陣仗，我都在想是不是這一次把握住了的話……永悅！我們就大發了！”
“發”字一出，小胖就一巴掌拍在永悅的背上，“啪——！”地一聲響，引起了從盡頭另一間第二會議室出來的人。
那人正是林沐，他剛從第二會議室出來，就看見小胖在那沾沾自喜，提前慶祝。
“哼。”林沐穿著黑色休閒裝，戴著墨鏡，朝這邊冷哼了一聲。
林沐個頭確實高，走近後往下瞥眼，看底層人一樣打量永悅一番。他抱臂，彎腰，臉微微往上揚起，嘴角揚起一抹笑：“得到這個劇資後，是不是做夢都在笑？”
永悅往後退了半步，認真：“做夢的時候怎麼知道自己笑沒笑。”
“別在那裝傻。查總那沒辦法，就想到從他兒子那下手，巴結龍井淵巴結出一部劇來。”林沐站直了，面無表情地拍了拍手，鼓掌道，“厲害厲害。”
“你在嫉妒嗎？”永悅問。
林沐臉上一僵，隨即聲音中染上了怒意：“我嫉妒你？嫉妒你什麼？嫉妒你個子矮，人氣低，連團都散了，出道這麼多年，總部的門都進不了，你有哪一點讓我嫉妒？”
小胖子隱隱有了不詳的預感，他猛地伸手，妄圖阻攔，可惜晚了。
“面板比你白。”永悅說得太快太自然了。
林沐：“……”
小胖子捂臉，他居然猜到永悅會說什麼了。永悅這傢伙的智商不高就算了，情商也像是在上帝造人的時候漏掉了，雙商成問題，一路惹了大大小小不少麻煩。
小胖無限慶幸，慶幸林沐是戴著墨鏡的，這副大墨鏡很好地遮住了林沐的臉。只要看不出來對方生沒生氣，那對方就是沒生氣。
小胖在心底讀起了《阿q正傳》，同時趕緊出聲，想把永悅帶走，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永悅，你不是說要去買板栗嗎？快走了。林沐，咱們下次見哈。真的很高興和你合作。”
永悅伸手，試圖握手：“我也很高興和你合作。”
如果說剛剛被墨鏡遮蓋的林沐還看不出怒意的話，等小胖和永悅說完“合作”，等永悅還伸出了手想要握手後。林沐就是下巴都透著抑制不住的怒氣，他終於一抬手把墨鏡摘了下來。
“你好意思提合作，永悅你是不是故意的？！”林沐猛地一拎起永悅的衣襟。
永悅不太懂林沐生氣的點在哪裡，他只是有點擔憂：“這襯衣是借的。”
“管你借的買的，少在我這裡裝瘋賣傻。就是你害得我……”林沐說到這裡就停了。
永悅抬手，右手握住了林沐拎著自己衣襟的手腕，微微用力往下拉：“都說了襯衣弄壞了我沒錢賠。”
永悅這三年沒有工作，不代表他放棄了舞蹈和運動。他喜歡，所以即便沒有展示的機會，也能堅持下來。和那些在健身房鍛煉出來的肌肉的人不同，舞蹈出身的他能在動作之間感受自己每塊肌肉的走向，該如何操控每一塊肌肉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十分清楚。
永悅擎住林沐的手腕，手肘一轉，往裡一縮肌肉，輕鬆地將林沐拉扯自己前襟的手扯開。就像是拉開小孩兒扒拉自己的手。
大約人高馬大的林沐也沒料到能被比自己矮半個頭的永悅拿捏住，他眼睜睜看著永悅擎住自己的手，把自己的手拉了下來。自己竟然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平衡和反擊。
林沐一驚：“你！”
“不好意思了。”永悅說著，幾乎是甩開了林沐的手，而後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結果也只是把領子越翻越亂。
小胖子心裡嚷著糟糕，然後趕緊衝上去，一把挽住永悅的手肘，拖著人往公司外面走，同時說：“林沐再見了啊，哎喲，下次見面請你吃飯！代我給大胖問一聲好！！！！”
就見永悅跌撞著被小胖子拖走，一路都在擺著手。
小胖子壓低聲音：“……你在幹什麼！那可是會議室門口，萬一誰走出來看見了怎麼辦？還有！這到處都是監控！你倆要是打起來……”
“他聽不懂我說話。”永悅低頭，看見衣領出現了褶皺。
小胖子疾步如飛：“也不能怪他，在他眼裡，你也聽不懂他說話。你倆就是雙向奔赴。唉，怪適合一起演電視劇的，說不定每天都能打起來。”
永悅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氣什麼？”
“……我也不知道。”小胖逗一逗，說，“氣你比他白？”
********
另一邊，站在第一會議室的林沐，下一秒等來了自己的經紀人大胖。大胖從正從第一會議室出來，剛好撞見站在第一會議室門口發怔看著前方的林沐。
“咳，”大胖壓低聲音咳嗽一聲，“林沐，你應該知道了吧？”
林沐“嘖”了一聲，之前在經紀人面前抱怨了永悅後，接連發生的事都不太妙，太晦氣了。這會兒他知道管住自己的嘴了，杵在那跟一鬆柏似的，就是不吭聲。
“你啊，這燙手山芋，不要也好。”
林沐重新把墨鏡戴上。
“團里正在發展，各項都還沒跟上來，看看上個月的指數，這曝光率也不太好，粉絲漲幅還沒之前快，團員內部發展也不太均衡，你作為隊長重心還是要放回團裡。”
“知道了。”林沐乾巴巴地應著。
“蕭無執和你說了些什麼？”
林沐臉又黑了下來：“沒說什麼，說聽從公司安排。”TM的這公司都可以算是他家的，還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
大胖自然也懂。
大胖拍了拍林沐的手臂，她本來想拍肩膀或者拍背，但可惜她只能拍到林沐的手臂：“進了這個圈子，誰不想火出圈？”
誰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