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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經常下雨，好幾天淅淅瀝瀝的小雨，讓人不舒服極了。
今日倒是難得的晴天，程芝芝幫著程母把有些許潮感的被子拿到樓下曬曬。
“你大哥這幾天估計能到了，正好也把他們的被子曬曬。”程母利索地拍著被子，抖落出一些皮屑，同時也能讓被子更加鬆軟。
“前幾天，你爸去郵局拿信，你哥還寄錢過來了。還說要把小敏和小榮帶來呢，今天咱們家的人可算是齊了。”程母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到時候小敏得跟你睡，老三的房間讓給你大哥大嫂，到時候他來我們房間打地鋪。”
大哥程志遠比原主大了20歲，他去參軍的時候原主剛出生沒多久。程敏和程榮是大哥的孩子，程敏13歲，程榮是10歲，都比原主小不了多少。前幾年因為路途遠，程榮到冬天又容易生病，兩個孩子都沒過來。算起來，程志遠也好幾年沒回來了，今年也是兩個孩子和他們都是第一次見面。
記憶裡，原主特別怕這個沒怎麼見過的大哥，大哥說句話都能把她嚇得像個小鵪鶉。
“媽！我回來了。”
突然，一個雄厚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程芝芝正想著大哥的事情呢，就發現自己旁邊站了好幾個人。
程母拍被子的手一頓，緩緩轉頭，就看見自己剛剛還唸叨的大兒子穿著一身軍裝，站在自己背後，看到她轉身，利落地行了個軍禮。
“阿遠......”程母睜大雙眼，看著眼前的大兒子。他比前幾年過年來的時候更黑了，也更健壯了。程母的手微微抖著，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向前走了幾步就被大兒子抱住。
“媽！您別哭啊，我帶著您孫子孫女回來了。”程志遠見到母親哭了，有些侷促，他也想哭。
“媽好著呢，回來好啊，阿遠也越來越像個軍人了，媽媽為你驕傲。”程母擦了擦眼淚，握著他的手卻不放開。
“媽。”一個溫柔的聲音在程志遠背後響起，隨之走出來一個容貌秀麗、端莊大氣的女子。
“小敏，榮榮，叫奶奶啊。”陳萍輕輕拍了拍旁邊的孩子，催促著。
“奶奶。”
“奶奶。”
“哎！”程母歡喜地不知道怎麼表達，她走過去，拉著陳萍的衣袖，“阿萍，你們冷不冷啊，趕緊回屋。媽給你們把被子曬軟和點，你們睡著也舒服。”
“媽，我也來幫您吧。”陳萍把行李交給兩個孩子，正想跑到室外的大水缸那舀水洗個手再幫忙，就被陳母拉住了。
“你幫什麼忙啊，在火車上待了這麼多天，都累壞了吧。上去休息休息，中午媽給你們做好吃的。”程母可不是那種磋磨兒媳婦的人，她看著大兒子一家人眼底的疲憊，可心疼著呢。
“芝芝，快帶你大哥大嫂回家，讓你爸中午也來家裡吃。把媽前幾天買的零嘴拿出來，陪你嫂子和侄子侄女好好聊聊，媽曬完被子就來。”
“好。”程芝芝掛好被子，就乖乖聽話，準備帶他們回去。
“大哥大嫂，這個我來拿吧。”程芝芝就近拎起一個軍綠大袋子就哼哧哼哧帶著他們回去。
程芝芝在前面帶路，卻猝不及防地被揉了揉腦袋。
她疑惑地轉頭，就看見大哥程志遠一臉慈愛地看著她:“芝芝也長高了不少啊，還是這麼懂事。”
“大哥，你別弄亂我頭髮！好不容易梳的。”她感受到了善意，不自覺撒嬌。
“小姑姑，你吃糖嗎？”程敏從小揹包裡拿出幾顆糖，攤開手，給她看。
“謝謝！”程芝芝並不扭捏，接過東西。
她把大哥一家人帶到程志昂房間，他的房間亂糟糟的還沒來得及整理。
“大哥大嫂，還有榮榮，你們先放行李，等會我去喊三哥整理一下房間。”然後她又轉過頭拉著程敏，“小敏，你來跟我睡，我房間可乾淨了。”
“好。”小姑娘拎著她的包，跟著程芝芝走。
程志昂恰巧這時候回來了，看到大哥他們開心極了。
“大哥大嫂，你們來了啊。”
“快坐，快坐。”
“這是小敏吧，長得真漂亮。”
“大嫂，你喝水。”
“榮榮這麼高了啊。”
“大哥，你跟我講講部隊的事情唄。”
“大哥，你看我能去參軍不？”
“大哥……”
程志遠被煩得不行，拉著他進他房間，指著一堆他的破爛，“你要是想當兵，首先就要學會整理內務，被子疊整齊，你看你這房間，跟垃圾堆有什麼區別？”
“給你十分鐘，整理好，等會我檢查。”
程志昂懵了一下，但是大哥的語氣不容置疑，他本就有點怕大哥，於是條件反射地行了個軍禮，大聲喊道:“是！”
這邊程志昂被大哥監督著整理，時不時還要被罵幾句，然後一邊被教一邊垂頭喪氣地學。
那頭程芝芝被大嫂拉著聊天，但是由於姑嫂兩人本來就沒接觸過幾次，再加上年齡差距大，她覺得嫂子比程母還要嘮叨，走又不敢走，只能尷尬地笑笑，點頭應和。
“那個，嫂子，咱媽還讓我去廠裡喊爸呢，我先過去。”程芝芝突然想到這個事情，迫不及待地起身出發。
大嫂陳萍也跟著起身，“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程芝芝慌忙擺手拒絕：“不用了不用了，大嫂你喝茶，我給你拿點媽前幾天剛買的瓜子，坐著休息休息，你們趕火車也挺累的。”
她按住陳萍，拿了點零嘴，就慌張跑了。
壞人固然可怕，可是程芝芝最受不了的就是不熟悉的人突如其來對她無條件的善意，她寧願他們別關注她，孤立她也行。
程芝芝和程父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屋裡熱熱鬧鬧的。程志昂把他的房間整理的亮亮堂堂、整整齊齊的，現在正和大侄子做手工。二哥一家也回來了，二嫂在廚房幫忙，二哥和大哥大嫂聊得開心。
程父見到許久不見的大兒子，眼底微溼。他搓了搓被風吹的通紅的手，關上門，拍著大兒子的肩膀：“志遠，回來了啊。”
程志遠站起身，握住父親的手：“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