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秋祭時百官不能攜帶家眷，但玉如清並不信齊院首，雖說他與齊晨是一個陣營，但對於齊院首的態度他始終未曾探過。
此時齊晨正端坐在馬車裡，對面的齊院首面色沉重地看著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嫡子。
“你要我說你什麼？”齊院首深深嘆氣。“伴君如伴虎，你可倒好倒是沒輪到站隊皇子，反倒直接站在攝政王那兒了！”
齊晨手抓著下襬，嘴唇緊緊抿著，不敢說話。
“你以為為父把你困在府中當真是為了逼你娶親？從小到大為父逼過你什麼？”齊院首是前朝舊臣，先皇倒臺，幼帝登基時他就是從龍之功。如今攝政王和皇帝兩分天下，他稍有不慎就是株連九族的大錯。可偏偏他這個嫡子，自從第一次跟著攝政王征伐陳國，就好像一頭撞上了南牆，如何都拉不回來了。“如今攝政王功高蓋主，這日後江山姓甚名誰誰能說得準！旁人都避閃不及你瞎湊什麼熱鬧！”
齊院首喘著粗氣，卻還是壓低嗓子和他說。
齊晨再也忍不住，抬起頭直視他。“父親！我並非天行司之人有預測未來之力。但我知道若是沒有攝政王，南禾就還是那個居無定所，到了秋天都吃不上飯，日日活在被陳國和邢國欺辱的恐懼之下的遊牧之國。攝政王十四歲領兵，征戰八年之久為南禾求得一片風調雨順，讓南禾各部歸順，讓天下百姓都能吃上米飯！你們都說天下百姓只識攝政王，不知皇帝為何物？那我想問問你們，皇帝可知他的百姓從前在陳國慶祝豐收之時，他們只能吃草根甚至肉都只能期待瘦死的馬！在邢國舉辦科舉選拔人才時，他的百姓甚至連字都不識一個！”齊晨想起之前隨著軍隊出征到邊境時，一個孩子把都已經風乾的沒有半滴血的馬骨放在嘴裡反覆吸吮。看到軍隊來了想躲開，卻因為飢餓沒有一點力氣。
玉如清跳下馬，把自己的餅遞給他，替他扒拉開擋住眼睛的頭髮。
孩子拿過餅，不知所措，輕輕咬了一口還沒咬下來，眼淚就已經流出來了。
那孩子就是冬兒……
其實春夏秋冬都是玉如清從戰場上撿出來悉心培養的孩子。
那場出征給齊晨的震撼之大，他從不知道在南禾都城之外竟是這片光景。
想著想著，他的眼睛不自覺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
“父親……我，姜宇，陳大將軍還有太多太多追隨攝政王的人……我們不是傻子……”齊晨再也忍不住哭出來。“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父親我們不是不怕死……我們只是想讓南禾百姓過的好一點，朝廷之內官官相護，每個人都因為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爭鬥不休，絲毫不顧手無寸鐵百姓的生死存亡……父親……可，可他們也是在父母期待中活下來的孩子啊！醫者以命救人，我不能看著他們活生生餓死啊！”
齊晨癱倒在椅子上，怔怔的盯著他父親。“我的醫術再精湛又能怎樣？我能救那些宮裡爭寵下毒的妃嬪，能救那些貪汙腐敗的官員，我救再多的這種人又能怎樣呢……”
齊院首這是第一次聽見他兒子說這些話，那個曾經老是跟在他屁股後面說著醫書晦澀難懂，總是逃課出去買點心看戲曲的孩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已經長大了。
他的嘴唇顫抖，摸了摸齊晨的頭髮。
“好孩子……是我的好孩子……”
齊晨聽了他的話，眼睛酸脹崩潰大哭起來。
“是為父的錯，為父總以為你還沒長大……沒想到你都已經長得比為父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