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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承班學堂前的廣場上，幾名少年正在揮汗如雨，棺華池在一旁樹下悠閒看著。
周止讓他們與朱惜意對練，以訓練他的武技。
上賢學宮的修行方式太過溫和，教出來的都是溫爾儒雅、不善比斗的書生。
哪怕朱惜意是老先生的弟子，在不入道境之前，也鮮少接觸武技。他身上的擔子並不重，周止僅要求他在大比之前學會用劍。
大比的日期，在九月五號。
朱惜意需要在這四日之內，學會如何用劍去戰鬥，而與之對練的人，正是一眾傳承班的男弟子們。
周止怕朱惜意端著，故而沒有安排女弟子與他交手。
倒不是怕朱惜意下不去手，而是怕女弟子們下太狠的手。
棺華池倒是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他不用參加大比，在周止看來他的修為更不能操之過急，應當徐徐圖之，因此只是讓他隨意跟著弟子們暫時先練練，等大比塵埃落定後再說。
其他弟子們忙著打熬身體，離他遠遠的，生怕蹭一下再給他蹭散架嘍。
這種場景，倒是讓他想起了十多年前，與這幫孩子們初見之時。孩子們還小，不太聽話，到處亂跑，那時周止與祝朝露到處抓孩子，忙的焦頭爛額。
甘平時常來探望，也不幫忙，就坐在那裡樂呵呵看著。
導致二人常常前腳剛把孩子放下，還沒等去逮另一個，後腳孩子們就嗷嗷跑了出去。
唯獨棺華池與他們不同，在他們還在到處跑的時候，他已經悄然入了靈啟。後來流霜也總算是忙完了手裡的事，從雲渡山趕了過來。
見著二人的樣子也有些哭笑不得，哪裡像是兩個融天境，就好像是被孩子給折磨瘋的父母，看見誰都神經兮兮，一副你不可以亂跑的樣子。
對付孩子還得看流霜，十幾個孩子排排站，一人一塊糕點，就宛如被馴服了的小貓一般。
總算是有了頭緒的祝朝露和周止，也不禁想起了那個一直以來，都安安靜靜的孩子。他在別的孩子亂跑的時候，就坐在那裡饒有興趣看著，也不吵不鬧。
等周止忍不住詢問的時候，他說出了那句讓人記了十年的話。
我不願意和一群四五歲、五六歲的小屁孩玩。
明明他也是自己口中那個五歲的小屁孩。
而後，這個少年在入府的第二日就入了靈啟，讓二人無比震驚。
無論是上賢學宮，還是天下武府，亦或是雲渡山上的那座道門，一般都不會讓弟子過早學習修行的知識，最好的年紀應當是在七歲到八歲。
更重要的是二人後來回憶，好像都沒有教過這個孩子修行。
那這個孩子是如何入的靈啟？
那一整年，兩位武師都特別關注棺華池，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再把八脈給打通了。
等到了第二年祝朝露準備帶孩子們修行的時候，洛微雨卻帶走了棺華池，讓他前往妖族。
祝朝露不是沒反對過，可是連師父甘平都不幫她。
也導致了這個孩子間接成了她心病，覺得自己當年若是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那孩子說不定就留下來了。
棺華池的回來，倒是給了祝朝露去彌補虧欠的機會，可面對那已經固化的經脈，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經脈一旦固化，會變得脆弱，稍有不慎，便會被靈氣沖斷，到時可就徹底絕了修行的希望。
祝朝露在等，等流霜前來，到時再向她詢問對棺華池的經脈有沒有辦法，道門的丹方獨步天下，興許真的可以解決經脈固化的事情。
流霜還沒來，周止卻去而復返，告訴了祝朝露棺華池已至氣凝境頂峰的事情。
還在批註武技的祝朝露，當時就把那捲價值不菲的武技給撇到一邊，急匆匆去了學堂。
周止沒著急走，接替了她的位置，只是他目光偶然瞥見甘平時，卻看見他仍舊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
棺華池小時候甘平就常在學堂那裡，後來去了妖族，他也不怎麼去學堂了。
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麼。
周止如是想著，也想到了曾經甘平也支援棺華池去往妖族。
廣場前，棺華池躺在樹下有一搭沒一搭晃動著腳尖，然後一陣風帶來一片陰影，停在他身側。
他抬頭看去，原來是祝朝露正蹲在他身邊。
棺華池看了看自己，躺的很平，起不來。
祝朝露也不與他搭話，只是抓住他的手腕，仔細感受著。
良久，她放下手腕，目光盯著棺華池，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棺華池搶先說道：“用的由氣府通八脈的法子，可惜只能是氣修了。”
祝朝露有些心疼地撫摸著他的臉頰，說道：“你用什麼法子都好，只要能修行即可。你這經脈並非固化，而是被打熬地極為堅韌，想必將八條經脈全部打通，一定讓你承受了很多痛苦吧。”
她一接觸，便知道棺華池的經脈到底是怎麼回事，那片靈湖已成規模，這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先開氣府，再通經脈，這種方法早就被摒棄了。
就因為過程太過煎熬，這是連武修都不去用的方法。
更何況是棺華池這種情況。
初見時仍是靈啟，第二日再見已是氣凝。這僅僅隔了一天的變化，卻在靈啟花費十年之久。
用靈啟境微薄的靈氣，去一點點開拓氣府，隨後又散去，如此往復，待氣府徹底開啟以後，經脈也被靈氣淬鍊的極為堅韌。
直至到了天下武府，才敢將乾涸的氣府填滿，再一舉打通堅韌似鐵的八脈。
而他甘願承受這麼痛苦代價的目的，也許只是想要在妖族表現的資質低劣一些，以此來謀求一條活路。
祝朝露如是想著，卻忍不住更加心疼。
“氣修也好，武修也罷，都是我的弟子，以後有祝師在，祝師會護著你。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也不會有人用你的性命去做交易。你且安心修行，武府之內，保你平安。”
她將棺華池從地上扶起來，把他攬在懷裡，在他耳邊顫聲低喃著，聲音似乎帶著悔意和不容拒絕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