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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姚輕還是去陋巷看了一眼。
屋門掛鎖,陸晏已經離開了。
平日讀書的矮桌上,放著一份書信,姚輕給他的錢袋也留在桌上未曾帶走。
陸晏說,他這一去,非半年之久不得歸,讓姚輕不能忘了他,更不可以忘了答應過他,還欠他一個要求!
半年啊。
要不把屋子退了?
算了,從軍艱難。
他文不行,若是武也不就,未立寸功,到時灰溜溜跑回來,連住處都沒有了,著實可憐。
暫時先不退吧。
*
陸晏走後,姚輕的日子過得很是愜意平靜。
每日陪著章婉繡繡嫁衣,出門散心,和院中姐妹說說笑,偶爾嘗試做些新糕點給小姐開開胃。
待到暑氣盛了,也不用怎麼出門,幾個姑娘呆房中乘涼,有口福的時候,還能吃到些章元澤送過來冰鎮過的瓜果。
何安哥的小酒莊也開起來的,和京城幾家小酒館談下了幾單生意,有了長久的顧客,名氣也在一點點打出去,來日可期。
他來京中送貨時,總會給姚輕帶些新奇有趣的東西。
九月,孟將軍剿匪返京,鑼鼓喧天,百姓夾道歡迎,也算是萬人空巷。
姚輕被人流帶著走,人群中,她看見了陸晏。
他騎著高頭大馬,穿著鐵甲,面容堅毅,英姿颯爽,跟在領頭的將軍身後,威風凜凜。
她身旁的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著,這個小校尉長得好生俊朗……
姚輕笑了。
他掙得自己的出路了。
真好呀,她的小哥哥,長大之後,就應當是如此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才對。
姚輕知道,他不再需要依靠她了,也不用再回那個小破落屋子了。
小姐讓她買的物件已經被人群沖掉落了,只能重新採買。
店家說已經買完,須得等明日進貨。
那就,先把屋子退了吧,畢竟房租挺貴的。
……
陸晏得了封賞,謝過恩,和兄弟們在一品樓大醉了一夜。
第二日,他帶著賞銀走在街上,腳步前所未有的輕快。
這盒糕點不錯,買了。
店裡的烤栗子也挺香的,買了。
還有仙上鮮的烤鴨和燉雞,必須要完整的!
吃了那麼多次的鴨頭和雞屁股,他再笨也發現,那丫頭給他的帶都是別人吃剩下的。
雖然是挺好吃的,可這關乎一個男人的面子!
現在也算是有錢人了。
不用再看那丫頭的臉色過日子了。
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花錢的感覺這麼舒爽。
路過成衣店,他一眼看中一件淺綠色的廣袖流仙裙,她穿上應該會挺好看的。
姚輕平日要幹活,廣袖累贅,她向來只穿窄袖衣裳,所以陸晏從未看過她穿廣袖裙。
也買下吧。
害,也不是特意買給她穿,主要還是錢太多了花不完。
還未走完一條街,陸晏身上已經掛滿了包裹。
“陸公子?”
很久沒有聽見這個稱呼了,陸晏循聲望去。
是章婉。
他繼續往後看,卻並沒有見到心中所想之人,有些失落。
驀的,他一頓——
心中所想之人?
他心中所想之人,不該是婉婉嗎?
為何如今見她,不是欣喜,而是失落。
章婉笑著說:“果真是你。”
兩人尋了處茶樓說話。
章婉恭賀他,柳暗花明,脫胎換骨。
陸晏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章婉,中途經歷了很多事,也不知道該和她談些什麼。
念及她對自己的照顧,這是一定要感謝的。
章婉聽了他的話,有些錯愕,而後解釋:“我對你並無情意,更未讓姚輕去照顧你,送去梅簪和銀兩,也是要斷了往來的意思。”
“家中已經為我訂了新的親事,明年開春就要出嫁了。”
短短几句,在陸晏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那她為何要這般說?
為何要讓我誤會?
章婉原只是看見故人,簡單寒暄。
說完這些,就告辭離去了。
陸晏呆坐著,腦中亂的很。
若不是為財,她為何要這般照顧他?
若是因為對他有情,又為何要欺他瞞他,假借他人之名行事。
陸晏猜不透姚輕的想法,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姚輕。
他提著買來的東西,慢慢往陋巷的方向走。
知道姚輕是主動要照顧他,而不是因為章婉的原因,讓他很是歡喜,就好像是他們二人心意相通,而非他一廂情願……
心意相通?
陸晏笑得有些痴。
原來他生出那些古怪的情緒和想法,竟是因為喜歡她麼?
多半是這樣了。
他原是喜歡她的?
他定是喜歡她的!
陸晏捂著心口處,銀簪被他留在陋巷之中,可那人的小像卻藏在懷中隨身攜帶,無數個恐懼和壓抑的夜裡,無數次死亡臨近的瞬間,救贖了他一次又一次。
他卻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這麼做,是為了記住這人是如何欺壓自己,定要掙下軍功,衣錦還鄉,“報仇雪恨”!
早該發現了。
早在南城,夜間寤寐輾轉,想的不是婉婉,而是她時,就該發現的。
哪會有人將仇人的小像藏在心口……
他的心臟越跳越快,腳下步伐加快,真想早點見到她。
她沒有跟在章婉身邊,定是知道他回來了,在小屋裡等著他!
屋內亮著燈,陸晏屏著呼吸,緊張地推開屋門。
女子穿著素色秋衣,頭上簪了朵粉色絹花,伏案不知在寫些什麼。燭火映著她的臉頰,格外美麗動人。
姚輕聞聲抬頭,看見了提著一大堆東西的陸晏。
終究是住了許久的地方,想來也是有感情的,就算是分配了新住所,也要回來看一眼。
姚輕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繼續寫東西。
陸晏放下東西,坐在姚輕對面,托腮看她。
粉面朱唇,豔若桃李。
真好看,怎麼看也看不夠。
第一次見她時,他就覺得她生得美,不然不至於被蕭瑞糾纏,他也不會一反常態的多管閒事。
雖然之後,他們之間多有誤會,但是都無關緊要,只要他們心意相通就好。
他初次見面,言語過激,定是傷到了她,使得她羞澀敏感,多番掩飾。
該怎麼讓她承認對自己的心意呢?
陸晏輕輕錘了下額頭。
當真是苦惱。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說我們少時相識,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