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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陸晏沒有要，但姚輕還是給他買了一件新冬襖，意外之喜，倒是把他高興壞了。
姚輕的月錢發下來了，之後不用再緊巴巴的過日子。
陸晏的飲食待遇也跟著好了起來，不時還能被投餵些零嘴兒，他也就不暗地裡說姚輕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了。
很快到了會試。
陸晏要在貢院的號舍裡呆三天兩夜。
沒有炭火，姚輕只能給他給他縫些羊皮手套、皮履之類的東西保暖。
姚輕替他清點著行囊，細細叮囑，生怕遺漏了什麼，像極了目送孩子遠行的老母親。
章府中，章夫人忙碌的替章元澤準備行囊，仔細叮囑。
這是章元澤第一次參加會試，若能一次登科，自然再好不過。
會試篩人才，殿試定名次。
……
放榜之日，姚輕正在章婉房中替她順線調線。
京城風浪大，陸家貪墨之事已過去三月，茶樓的說書先生故事換了好幾茬，區區一個工部侍郎被流放並不值得記住多久。
章夫人替小姐說了門新的親事，是在本族紮根的沛州，也是章老太爺返鄉之所，遠離京城，又有家族做倚靠，嫁過去雖未必權勢富貴，但一定安穩順遂，過得舒心。
婚期定在來年開春，還有一年光景，但嫁衣、蓋頭之類的都需新娘親手縫製，所以現在就要著手準備了。
姚輕只能替章婉挑些綵線，畫些花樣供她選用，其餘都需章婉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
日光穿過窗欞，打在繡架上。
“你既不想隨我嫁去沛州，我走之後，你想去誰那兒？哥哥那裡，還是母親院中？”
姚輕笑著回道：“還有一年呢，小姐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趕我走嗎？”
“我自然是想留你的，”章婉抬頭看著窗外的春光，“說來，這般久了，紅榜那兒還沒有訊息嗎？”
話音剛落，就見錦畫興沖沖跑來報喜。
“中了！中了！”
她氣喘吁吁，“小姐，少爺是二甲第五名！”
章婉笑了，這名次已是不錯了。
“走！咱們去哥哥處賀喜去！”
姚輕順著院裡的歡快氣氛，說了幾句喜慶話，藉著章婉的高興勁兒，說自己也想去紅榜處看看熱鬧。
章婉並未多想，很輕易就放人了。
“去吧，回來也和我說說都是些什麼人上了榜，特別是前四名，我得好好聽聽，是哪些人考在了哥哥前頭。”
“曉得了。”
……
紅榜處還圍了不少人，有人喜不自勝，有人如喪考妣。
極悲與極喜在同一處上演。
姚輕擠在人堆裡，一列列看過去，一直看到最末，仍未尋到那人的名字。
竟連三甲也未曾入得。
她心中不免失落。
章府門前炮仗聲連連，府內其樂融融，擺上了家宴。
章夫人高興，府中下人都得了賞錢。
夜間，姚輕提著食盒朝陋巷走。
路上，她不時勸告自己，不能如此沮喪。
科舉本就萬里挑一，未能中榜，也在情理之中。
陸晏苦讀多日，卻一無所得，想來心中已是難受至極，她不可以在他傷口上撒鹽了。
輕敲屋門，姚輕揚起笑容，就當他沒有參加過科舉吧。
陸晏開啟屋門，招呼著姚輕進屋。
矮桌上還放著一本孫子兵法，而他本人也不見半分頹唐和悲傷，開啟姚輕帶來的食盒，驚喜道：“有雞、鴨、魚還有參湯！”
他已經迫不及待動起來筷子。
“今日怎麼這般豐盛？”
姚輕看他吃得不亦樂乎，在心裡悲嘆。
因為章元澤中第，普天同慶。
當然，她不能這麼說。
不然，他就知道，一直以來，自己吃得都是章府的剩菜了。
“見你讀書辛苦，便多帶了些。”
姚輕取出帕子遞給他，示意他擦擦嘴角。
或許，他只是敏感自尊，用滿不在乎的假面掩飾內心的傷痛和難堪。
她該體諒他。
吃完之後，陸晏捧著書，不時偷看安安靜靜收拾碗筷的姚輕，疑惑道：“我連三甲都未入，你為何不罵我？也不生氣？”
姚輕溫柔看他：“你很想讓我罵你嗎？”
陸晏迷迷糊糊點頭，又搖頭。
“只是覺得不習慣。”
早在會試結束那日，他就知道自己的科舉之路走不通了。
交卷之後，他偶然聽見了主考官的對話。
“陸晏的文章做的確實不錯，已有一甲之才。可惜了。”
“無甚可惜。如果他父親未走，我贈他一個狀元又有何妨？今非昔比，誰知道他走之前，有沒有告訴陸晏一些不該說的事兒。他要是真被點中，日後得勢，麻煩的就是我們了。”
……
果然，放榜之後，他名落孫山。
他只在會試結束，頹廢了幾日，之後便開始思索其他出路。
所以得知落榜的訊息，因為在預料之內，心中只覺果真如此，如今已是釋然。
可這些，他並未告知姚輕，也早就做好了被她責罵的準備，卻不料她這般風輕雲淡。
姚輕也不裝了，輕輕嘆息，“我只是覺得可惜，我看過你做的文章，不輸章公子，就算不入二甲，也不該落榜才是。”
陸晏的重點很是奇怪，饒有興致的問她：“你是覺得，我的文章比他好，排名該在他之前嗎？”
姚輕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這莫名其妙的攀比欲。
若不是人家考得好名次，你今晚吃的該是饅頭配鹹菜了。
陸晏被她看的心裡發虛，摸了下鼻子，“我只是隨口一說。”
“下一次，就是三年之後了。”
章婉出嫁之後，她多半就不會繼續留在章府了，至於陸晏……
“我想好了，我要去從軍。”
武官與文官不同，雖然兇險些，但也不用處處受制於人。
陸晏這話說得突然，姚輕有些意外。
見他篤定，想來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就沒有規勸。
路是他自己的，想如何走，是他一個人的事，旁人不該左右。
“可想好了要去哪兒？”
“南城有匪患，聖上派了孟將軍去剿匪，他治軍賞罰分明，是個掙軍功的好去處。”
“什麼時候走？”
“明日。”
“這樣啊，那我明日就不過來了……”
“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