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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警官的不滿更明顯了：“祁先生，我再重申一次，我們警察有嚴格的規章制度，所有案件都要依法處理，這起事件是意外傷人，我們會對他進行行政處罰，至於賠償你們可以跟他協商，當然，這個協商也要在我們警務人員的監督下執行，如果金額合理，他那邊的工作我們也會去做。”
我剛要說話，牛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我們身邊：“不要賠償，我們接受和解。”
“牛姐！”我不解地看著她。
“祁杞，別說了，這件事我自己處理吧……警官，他要被關多久？”
“既然你不要賠償，也願意和解， 他很快就能出來。不過他有過案底，我們會對他進行警告。”
“牛姐，以前他只是偷你錢，現在都對你下手了，你怎麼還袒護著他，非要等到事情無法挽回的局面你才甘心嗎？”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也真的不想看到他因為我再進去一次了，就聽我一次好嗎？更何況這件事本來就是個誤會，他的本意也不是為了傷害我……”
我有點生氣，因為我害怕牛姐心一軟又會重蹈覆轍，她的命運已經很悲涼了，作為朋友我絕不能看著她再次往火坑裡跳。
“你願意放過他我不攔著，這是你自己的事。不過劉燦，你難道就真的記吃不記打嗎？徐斯文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難道你就賤到非得往一個糞坑裡跳兩次？”
這句話說出來我就後悔了，印象裡我從來沒對她說過這麼重的話。夏路趕忙扯著我的衣角，隨後又攙扶著牛姐：“祁杞你給老孃閉嘴……牛姐，他喝多了你別……”
話還沒說完，牛姐一把推開夏路，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或許是情緒激動牽動了頭上的傷口，她的臉色有些猙獰：“對，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是賤，在你祁杞的眼裡我就是自甘沉淪的賤人，我是心軟了，對徐斯文我就是硬不起來，我活該過這種看不見明天的生活，那你呢？你祁杞又是什麼好貨色？假如今天是吳萱進了局子，你還會這麼坦然的自處？”
吳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很明顯，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而陳警官明顯處理過很多這麼樣的糾紛：“這裡是醫院，不要在這裡大聲喧譁。這樣，劉小姐如果你沒什麼大礙的話就跟我回一趟局裡吧，是否調解你們商量了再決定。”
“我陪你一起去。”
夏路攙扶著牛姐跟上了陳警官，我剛要跟上，牛姐轉過頭：“別跟著我們，這麼晚讓你跑來跑去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夏路偷偷給我比了個OK的手勢讓我安心，我就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她們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我才緩過神來……
“祁哥，我們現在去哪？”
我看著吳志，下意識掏出一根菸，吳志連忙阻止我：“這是醫院……不能抽菸。”
我黯然。
“要不換個地方接著喝吧。”
……
吳志在一家價格不菲的商業KTV開了個包廂，也許是心情不好的緣故，這一次沒喝兩瓶啤酒我就有點暈了。
“照我看，牛姐就是不知好歹。”聊起剛才的事，吳志也對我的遭遇憤憤不平：“聽你那麼說，那個叫徐斯文的人能是什麼好人嗎，我以為牛姐是個精煉得體的女人，沒想到也是個忘不了舊情的戀愛腦。”
這句話打擊面太廣了，身為戀愛腦之一的我沒有資格反駁。
他看了一眼手機，似乎在跟什麼人聯絡，然後又開口道：“本來我還覺得你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演的這麼一出假情侶的戲碼，剛才看你的反應那麼激烈，我基本可以確定你倆真有點名堂。不過我倒覺得是好事，你倆鬧掰了，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回到吳萱身邊嗎？放心，你和牛姐的事我還一個字都沒跟她說。這樣一來，吳萱交代給我的任務超額完成，我倆說不定還能成為好兄弟，對大家都好。”
“我真不想聊這些有的沒的了，去他媽吳萱，去他媽牛姐，讓我放縱玩一玩不行嗎？”
“行！那我就好好陪你玩一玩。”
很快我就認識到了他口中的“玩一玩”
我又一個人喝了好幾瓶啤酒，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醉眼朦朧地看著吳志從從包廂外領進來幾個女孩，她們環坐在我們周圍，不一會，好像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女孩們笑的很開心，她們在吳志手中厚厚的百元大鈔的驅使下傾倒在我身上。
“大哥，這才剛開始怎麼就倒了呀！”一個短髮女孩往我嘴裡喂西瓜，笑盈盈地對我說。
目光所至，女孩濃妝豔抹的臉突然變得虛幻，我使勁擦了擦眼睛，卻怎麼也看不清。
我變得有些飄飄然，恍惚間好像聽見了她趴在我耳邊說：“你怎麼這麼燙，發燒了嗎。”
她用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額頭，下一秒，我的耳根被溼潤的柔軟包裹……我感受著從從耳邊傳來的熱氣，一股暖流從天靈蓋直衝而下。
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我的意識彷彿升到了無盡的星辰之中，在這個漆黑的宇宙裡，我看到了一顆璀璨的星星，那顆星星幻化作了吳萱的模樣，她穿著去長沙旅遊時買的黃色碎花裙，笑著對我說：“祁杞，我在這裡等了好久好久，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
我想對她說，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可我拼了命張嘴，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焦急地看著她，她的笑容慢慢消失，先是歸於平靜，最後變成失落的模樣：“祁杞，你一定要找到我。”
她向我伸手，身影逐漸模糊成水霧，在空中盤旋著凝結成一塊缺了一角的劍形水晶，然後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那塊水晶向著遠處光點飛去，然後燃燒起來，周圍的星空在崩塌，黎明慢慢的接管了整片天空，最後，她成為了浩瀚星海里第一顆降臨凡間的晨星……
……
我猛的回過神來，把搭在我身上的陪酒女嚇得一激靈。
包廂裡的人詫異的看著我，就像看一個怪胎……
吳志放開了左擁右抱忙碌的雙手，朝我扔了一支安神煙，他扶了一下眼鏡對我說：“你這是驚厥了？這一天神經都緊繃著呢吧，要不咱們換個場子按摩？”
我身旁的短髮女孩眼瞅著金主要跑，連忙開口：“我們會按摩，哎呀哥，跑來跑去的多麻煩，你們躺沙發上讓我們姐妹給你們按，保證花樣比足浴多！”
面對吳志的眼神詢問，我點燃了煙一言不發。
“愣著幹嘛，上手啊！”那個短髮女孩看我沒回應，招呼著她的小姐妹們上手。
吳志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著我，用口型告訴我是吳萱，我示意他可以接，但他卻沒有要出門接的意思。
吳志將手機外放，那群陪酒女很懂事地把音樂關了，不過卻沒有安靜下來，依然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什麼。
“你怎麼這麼久沒回我訊息，我託你打聽的事你打聽到了嗎？他過得怎麼樣？”
她的聲音沒有變，還是那麼有顆粒感，或者說沙啞。她的嗓子並不好，因此她的樂考聲樂考一般，即便主修的二胡成績斐然，也沒有考上一個好大學，最後只上了個省內的二流學府。
“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說，今天晚上發生了挺多事，他現在就在我旁邊。”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我可以聽到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
“你把電話給他。”
“我開的外放，他聽著呢。”
“你……你讓他一個人聽。”
吳志把手機遞給我，眼神裡滿是無奈，我努力維持著伸過去的手，讓它顯得不那麼顫抖……
我走到門外切了聽筒，開口道：“喂，是我。”
又是一陣沉默。
“你……過得怎麼樣？”
“還好，你呢？”
我曾幻想過無數次和她重新對話的場景，但現實總比想象的更尷尬，我有很多話想跟她說，那些話哽到了喉嚨就只變成了問候。
“我也還好……我……我讓他找你是為了那個幸運幣，就是那個鑲著著劍形水晶的幸運幣，你可以把它還給我嗎？”
“那本來就是你的，不過當初被你摔壞了，已經不完整了，如果你想要，我讓吳志捎回去。”
“好，那你呢？你就要留在杭州不回來了嗎？我聽吳志說你們家那條街要拆了……”
“就這幾天吧，快回去了。”
“那……到時候你親手把幸運幣給我吧。不怕麻煩的話。”
“也好，當初分開的時候有些事就糊里糊塗的，確實該跟你說清楚了。”
“說清楚什麼，我不想跟你說清楚。”吳萱的聲音聽起來很委屈。哪怕不在我面前，我也能想象出她撅著嘴的表情。
這是她的慣用伎倆，以前一吵架，只要裝的楚楚可憐，服軟的肯定是我。
可惜，時過境遷。
見我沒回應，許久之後她才說：“不管你要跟我說清楚什麼，你都必須見我一面，我們說好了。”
“嗯，回去之後我會找你。”
“我的號碼沒換。”
我愣了一下，卻還是假裝若無其事：“我已經記不清了，不過我會向吳志拿你的聯絡方式的，先這樣，我和吳志還有點事。”
“你……你的有點事就是找小姐嗎？我都聽到了。”
突然有種想解釋的衝動，我努力剋制住這種衝動：“是啊，長夜漫漫，粉紅不可辜負。”
“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當初也沒想到你會出軌。人嘛，都是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