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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敗塗地，只能尷尬地笑，牛姐看著我窘迫的樣子哈哈大笑，在臺上的夏路看著我們笑，也不明所以的跟著笑。
“今天怎麼沒看見你的幸運幣？”牛姐主動轉移了話題，這件物品兩年來跟我形影不離，沒事的時候我就喜歡把它拿出來把玩。
事已至此我只能儘量裝作無所謂：“從樓上掉下去摔壞了，徹底壞了。當初吳萱把它還給我的時候就已經破損，現在壞了就壞了，也斷了我的念想。你說的對，我是時候擺脫她留下的痕跡了，不過我不想透過談戀愛這種方式，用自己的執念去當做愛情的動力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太不公平了。”
“可人不就是自私的嗎？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公平的，人在溺水的時候是管不了岸上的人怎麼想的，只要能救贖自己，你管她是木板還是救生衣。”
“你要知道救贖是有代價的，先救後贖，我是被救上來了，誰又敢保證代價不會很昂貴呢。”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關於牛姐的救贖，便繼續道：“那你呢？你的救贖呢？”
這會沉默的人變成了牛姐。
人啊，總是對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頭頭是道，輪到自己了便不知所措。
牛姐從我的煙盒裡抽出一根菸自己點上，猛吸了一口後終於開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幫我抓了個小偷嗎？”
我點了點頭，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我在酒吧的玻璃門外發現了從牛姐收銀臺裡偷走了一疊現金的小偷，當即發聲阻止，小偷慌不擇路的撞破玻璃朝我撞來，卻被我一肘子放倒，這小子狗急跳牆用玻璃碎將我的腿劃開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但我忍著疼痛將他壓著，直到周圍的人趕過來將他制服。
我疑惑開口道：“這跟你的救贖有關係嗎？”
牛姐用力點了點頭：“那個被你抓住的小偷是我前男友，當時我也知道他從收銀臺裡拿錢，在被你抓住前他已經偷過很多次了……”
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我竟然親手把牛姐前男友送進去了！
“他叫徐斯文，我從學生年代就和他在一起了，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男人，會編曲會寫詞，是我們高中有名的才子。後來他考上了川音，我跟著他去了四川一所大專，畢業後我們回到這裡，他開了家樂器培訓機構，我開了這家如煙。雖然錢賺的不多，日子也過的平淡，但那種生活真的很美好……”我從牛姐的眼神裡看到了嚮往，但我知道故事的悲劇總是會發生在快圓滿的時候。我往酒杯裡添酒，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他一直都想當一個原創歌手，那些年也參加過一些選秀節目，有導師看中了他，私下讓他退賽說要好好培養他。結果那個導師看中的只是他的作品，騙他寫歌卻從來沒提攜過他，還帶他染上了賭博，後來越輸越慘，把樂器店都輸沒了。我把他帶回家，他跪著答應我這輩子不碰賭博，陪著我好好開如煙，剛開始還好好的，但他後來不僅復賭，為了籌賭資還騙學生家長的錢……”牛姐的口吻異常平淡，就好像說的不是她的故事一樣。
我想開口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舉杯示意她喝酒。
“我跟他提過無數次分手，但每次看到他苦苦哀求，信誓旦旦說他會改的時候我都會心軟……你知道他以前對我有多好嗎？”她突然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我只能搖搖頭。
“我真的很捨不得他……那天要不是你抓住了他，我可能還在心軟，我想過送他去警察局，我可真的做不到。”
她的眼角通紅，淚水卻始終沒有落下，我不知道她是在強裝堅強還是眼淚早已枯乾。
此刻，我終於明白牛姐口中我對她的“救贖”是什麼意思了。
那些和徐斯文的過往像流沙陷阱般讓她拼命掙扎卻越陷越深，而我只是在她快爬上來的時候伸出援手罷了。我做了她想做又不能做的事，她幸福又不幸的愛情也在我手裡終結。但我知道，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最終她也會自己從困局裡走出來。
愛情是存在的，對此我毫無疑問。但愛意也是會消失的，那種深入骨髓的痴迷，也會隨著時間和失望消磨殆盡。
這故事聽的我有點壓抑，而我也因為粉碎了別人的愛情而有點負罪感，於是我說道：“所以這兩年你對我這麼好，只是因為我把你男朋友送進去了？其實我只是誤打誤撞，這家酒吧才是你的救贖。但你的救贖還沒完成，等這個男人出獄的時候你還能忍住跟他劃清界限，那救贖才算完成。”
“其實他已經出來了，也找過我，我沒心軟，我已經跟他徹底結束了。”
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如果說她徹底放下了徐斯文，那這些日子牛姐一個人的時候那種鬱鬱寡歡又從何而來呢？人和人的交好是有限度的，難道只是因為這個巧合牛姐就願意如此不知疲倦的對我好？
我沒問出口，心裡卻有預感這兩個問題的答案可能並不是我想要的。
我倆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喝酒，夏路見氣氛沉悶，提議玩骰子游戲。於是……我斷片了……
醒來的時候我就躺在出租屋床上，下意識往枕邊看去，幸好空無一人。我只覺得口乾舌燥，拖著暈沉的腦袋起身往廁所走去，我將脫下的四角褲隨意地扔到了地上，準備一個涼水澡刺激一下大腦。
我開啟水龍頭，睜開了雙眼，卻看到一套女性衣物凌亂散在洗漱臺上！
宿醉後的頭疼腦熱頓時消失，這幾天我的出租屋裡沒來過任何異性，也就是說，這套女性內衣只能出自昨晚跟我喝酒的牛姐夏路兩人之中！
“媽的，祁杞你他媽還是人嗎？”我只想抽自己一巴掌……我經歷過太多次這種場景，卻從未想過對她們二人下手……
胡亂用毛巾擦拭身體，我顧不上穿內褲就往房間跑去，認真看著眼前這個被我收拾地差不多的房間，在確定除我以外確實沒有人後，我稍微冷靜了下來。
“不管是誰，她一定只是在這洗了澡，衣服忘帶了而已！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的！”我不停低語，好像自己就可以把這件事定性了，自我安慰後，我才繼續回到浴室洗澡。
可當看到浴室垃圾桶裡那個被使用過的T後我徹底崩潰了……
在浴室？？？
牛姐還是夏路？？？
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虧大發了……
雖然我酒量不算太好，但也知道是醉三分醒，退一萬步來講，真到了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又怎麼有能力在廁所裡做這種事呢？
發生這種事，今日回老家的計劃只能暫時擱淺，誰也不能保證昨晚跟我在廁所裡發生關係的女孩是心甘情願的，我必須搞清楚昨晚發生的事並且給她一個交代。
我心亂如麻，突然對自己產生厭惡……每天晚上喝的爛醉，我到底到追求什麼呢？思緒混亂中我聽到了開鎖聲，目光所至，牛姐提著一袋早餐出現在我面前……
她看了我一眼，語氣如往常一般平靜：“醒了？包子油條還有豆漿，你洗漱一下過來吃吧。”
“洗完了。牛……牛姐？昨晚……我沒把你怎麼樣吧？”我明白這只是臨死前的垂死掙扎罷了。
牛姐戲謔地看著我：“你猜？”
我尷尬的笑了一下，接過牛姐手中的早餐。
“快吃吧，我沒想怎麼樣。”她的眼神裡有一股說不清的哀愁，語氣卻故作輕鬆。回想起她跟徐斯文的往事，我更內疚了……
說是內疚，其實更多的是羞恥，雖然是開酒吧的，但牛姐是一個很傳統的女人，我從來沒見過她和哪個客人有過過分親密的接觸，偶爾有喝醉的客人對她動手動腳，她甚至會大發雷霆。但因為她瞭解我的私生活，知道我過往的鶯鶯燕燕，以及我跟那些女人的結局，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寬慰我。
“這不像你啊？我以為你是情場浪子，難道對姐姐動情了？”她的語氣越輕鬆，我對她的愧疚就越深……
終於，我下定了決心，深吸了一口氣：“牛姐，我們也認識挺久了，雖然我這個人不是很靠譜，但自認人品不是太差，感情經歷也不算多，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喜歡一夜情的女人，你要是願意，當我女朋友吧。”
牛姐默然，思考片刻後開口道：“沒必要，我知道你說這些話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我只會覺得你在侮辱我，我也是成年人，有能力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對我沒有男女間的感情，大可不必有這麼大的負擔……便宜你小子了。”
我沒想到牛姐竟然會說出不需要我負責的話，但更讓人鬱悶的是……我完全對昨晚的事沒有印象，這個便宜佔了但是沒完全佔到……算了，就當服務牛姐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雖然年紀大了點但還不至於找不到物件，剛擺脫一個囚牢，不想轉頭又掉進你這個漩渦，你想負責說明姐沒看錯人，你不是那種提上褲子不認人的垃圾，但姐真的不需要這種感情，沒有愛情就像是施捨，我明白你心裡只有當初那個吳小姐。”
“話是這麼說，但我心裡挺不是滋味的……這樣，只要你需要，我就負責，我說到做到！”
她就這樣看著我笑了，那是我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笑容。
“好，快吃吧。”
話說開後我的胃口大好，三下五除二就把早飯解決了，牛姐就呆呆的看著我，細嚼慢嚥的吃相跟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被她盯的很不自在，下意識掏出了煙。
“別抽了，一吃完飯就抽菸什麼臭毛病。”她皺了皺眉。
牛姐本身也抽菸，而這是她第一次呵斥我抽菸，這讓我很不習慣，上一次這樣管著我的女人是吳萱。
“你知道吃完飯就抽菸的危害有多大嗎，這一根菸就相當於抽了一整包的量……”
我不置可否，怕死還抽什麼煙，但這卻惹起了牛姐的不滿，一把奪過我的25塊芙蓉王，收進自己的包裡。
我很討厭被人管著的感覺，但面對這個對我溫柔到極致的女人我卻無可奈何。
“起子。”
“嗯？”
“要是我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你喜歡我？”
“喜歡，要不然昨晚你怎麼得逞的。”
“那你為什麼要撮合我和夏路？”
“因為我不行，徐斯文之於我就像吳宣之於你一樣，我們這種人心裡是不能完全接納新人的，你別否認，這無關於性，只是我們心裡不乾淨了。但夏路可以，她就像一張白紙。”
“什麼話？夏路是白紙就活該被我糟蹋嗎？”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為我這個禽獸昨晚剛糟蹋過眼前這個女人。可我又感到難過，“無關於性”這句話吳萱也對我說過，離開她的日子裡我拋開心理負擔自己去踐行，但始終找不到認同感。難道，性和愛真的是兩件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她私下跟我打聽過你的感情經歷，我看得出來，她對你有感覺，否則她也不會花那麼多心思給你準備禮物，既然她對你有意思，你跟她在一起也許是最優解。”
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她不要往下說了。我突然有點反感男女關係，只要白天有好感夜晚就能大被同眠，我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而我將關於好感的雷達關閉太久了，這讓我顯得很遲鈍。
“如果我們早點認識，你我都沒經歷過那些，你會跟我在一起嗎？”牛姐從煙盒裡抽出一根菸，放在自己嘴裡點燃後遞給我。
她用行動打翻了自己飯後不抽菸的言論，我接過煙，狠狠地抽了一口：“如果我們早點認識就好了。”
這是我的心裡話，我想只要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面對牛姐這樣成熟大方又性感的尤物都會有想法，更何況她對我這麼無微不至的照顧。可那又怎樣，一夜情不是愛情，這是酒精和壓抑相結合的畸形產物，這個世界也沒有如果，我們始終是無法真心相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