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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要移到門口去仔細聽，背後傳來廖先生的聲音：“天官，別過去！”
話落，他一個箭步踏了上來，然後朝著大門猛拍一掌。
別看廖老頭人瘦不拉幾的，又老又矮，速度倒挺快。
等他把手收回來，我就看見大門後面多了一張符帖在上面。
那符黃悠悠的，上面歪歪斜斜畫著一串稀奇古怪的符號。
跟平時經常看見的那種道家符有很大的差別，雖然也有敕令，但我看著分明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不用理他，跟我進來。”廖先生拍了一把褲腳。
我跟著走進靈堂，問他：“廖先生，外面到底是誰在敲門？會不會又是那個青布褂子鬼？”
廖先生眉頭一挑，然後不動聲色地含沙射影道：“ 我廖某人走陰陽這麼多年，詭事見多了，卻唯獨有件事想不明白。 ”
說著他看向我嘆了一口氣 ，臉上露出煩懣的神色 ：“你說當年是我錯了，還是你養父錯了？”
我一聽，這叫什麼話，我問你這，你給我扯其他的。
當年我還只是個嬰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根本一無所知。
要不是養父和黎瘸子提及，我到現在還一頭霧水。
不過，我還是假惺惺的說道：“事情過去那麼久，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
廖先生卻眯起眼睛搖頭：“不，事情還沒過去，可以說才剛剛開始。”
“你養父的死，我相信你心裡一定有懷疑，其實我不點破，也是怕傳出去不好聽。”
廖先生點了一根菸，然後猶疑地說道：“ 我懷疑你養父的死就是跟青布褂子有關！”
不等我開口，廖先生就把我拉到養父鋪子靠近大門的位置。
他側耳聽了一陣，說道：“鬼東西已經走了，不過你仔細看看，這大門四周。”
我照著他的意思朝著大門周圍細細看去，就發現原來靠近大門的牆上有不少印子。
那些印子乍一看像刀劃過的，但廖先生告訴我，“不是刀痕，而是爪痕！”
接著，他又指著牆角邊開口說道：“地上有香灰，和木頭粉末，這是你養父留下的。”
“以我推斷，他跟那青布褂有過一番纏鬥，最後不敵，所以丟了性命。”
我本來想將房樑上串鼠尾的事情說出來，但是轉念一想，不能講。
這廖老頭萬一正是下符的人，我把串鼠尾說出來，他必定對我更加猜疑。
何況他講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現在沒人知道。
雖然屋裡確實留有一些痕跡，可單憑這一點根本無法證實養父是死於青布褂之手。
不過表面上我還是要認同他的說法，姑且當他是對的。
我說：“如果真是這樣，養父死的太冤了，畢竟我們同那青布褂無怨無仇。”
廖先生直搖頭：“你養父十幾年前的確什麼也不是，但最近幾年他變化很大。”
“天官，你養父生前應該跟你提過匠門的事情吧？”廖先生說著突然問我。
我連忙點頭：“提過一點，但他不肯教我。說入了匠門就不是普通匠人，容易沾染是非。”
這件事情我不敢說謊，廖老頭聰明得很，如果全是假話，反而讓他起疑心。
“那就對了，你養父的死可能就是匠門恩怨導致。”
沉吟片刻他又道：“現在你養父一死，是非恩怨卻落到你頭上了。”
“剛才四下鬼敲門，對方明顯是衝著你來的。”
“以我估計，很快那青布褂子就該要對你動手了！”
廖老頭說完就兩眼緊緊把我盯住，似乎在等我央求一樣。
我心說，來了，套路來了，扯半天你丫狐狸尾巴還是漏出來了。
既然知道匠門，卻對匠術害人隻字不提，反而把帽子往青布褂頭上扣。
呵呵，當我十幾歲傻是吧？
不過為了證實好壞，我還是故意裝出一副害怕擔憂的神色，問：“那，那我該怎麼辦啊？”
“廖先生，你說我是不是等安葬完養父就變賣家產，遠遠離開？”
“不，你千萬不能走！”廖老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臉上露出凜然的神色：“何況你走到哪，它跟到哪。”
“那怎麼辦？”
我儘量裝得十分驚恐。
廖老頭嘆了口氣義正言辭的說道：“罷了，看在同你養父相識多年的份上，我與你這娃娃也頗為投緣，這個是非恩怨就落我頭上吧。”
“等安葬完你養父，我親自出馬，替你問一趟是非，看看這個青布褂子鬼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連忙口裡稱謝，不過心頭卻在盤算，廖老頭親自跳出來搞事情，恐怕也是我大難臨頭的時候到了。
記得養父之前就說過，我和他即將大難臨頭，現在養父死了，我一個人孤立無援。
去找黎瘸子吧，他不知道肯不肯聽我的，至於二姑婆雖然她同養父生前關係好，可是二姑婆同樣有嫌疑。
養父讓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他的話我不能不聽。
思前想後，最終我想到了老黃皮給我的那捲魯班書。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對方是些神神鬼鬼，那麼我用魯班經對之，也算是用的得當，物盡其用。
第二天一大早，廖老頭就起來佈置法事，我閒的沒事就在邊上看。
廖老頭唸叨了一陣咒語，對我提醒道：“紙錢和香燭快沒了。”
讓我去二姑婆那買些過來。
我應聲拿了個揹簍出門就往對面街二姑婆的鋪子跑。
二姑婆本名劉玉芳，四十多歲，喊她二姑婆是因為她開了家紙紮鋪，同時幫人請神問米。
鎮子周邊的人都說二姑婆扎的紙人，能給死人帶路，更容易下到黃泉去。
這類人往往被叫做神婆，雖然年齡不算大，但外人都以婆婆輩稱呼。
我走到二姑婆鋪子的時候，她剛剛吃過早飯還沒開鋪門。
見我來了，她忙把我招呼進屋，我還沒說明來意，二姑婆便把一大堆香燭紙錢塞到揹簍裡。
我問二姑婆，加上之前你帶過來的一共多少錢？
她搖頭：“你這娃子，跟我見什麼外，你養父同我一個地方走出來的，你也算是我半個養子。”
我本來還想客套兩句，忽然聽她說和養父是出自同一個地方，便問她。
“二姑婆，我養父來鎮上之前是幹啥的，老家在哪？”
二姑婆眼睛眯了一下，“我早曉得你這娃娃聰明，遲早會過來問我這些。”
說著二姑婆走到門口朝外面看了看，然後將鋪子門關上。
“你老老實實回答我，昨天晚上你不在家，是不是你養父讓你出門納投名狀去了？”
見我不說話，二姑婆又道：“你那些藉口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外人不知道但是我清楚得很。”
“只有你養父祖輩傳下來的這一門入匠，才需要半夜納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