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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走之前,她悄悄觀察了嫻妃的氣色,寒疾纏身,再不醫治,就真的沒幾天了。
若是好好醫治,還能多活幾天。
蕭赫卿要殺。
可是,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可憐的女人在她面前死去。
自已卻什麼也不做。
顧念一是萬萬做不到的。
並且,如果,她要藉機接近蕭赫卿。
嫻妃便是最好的藉口。
那日的經歷,如今她至少不是對蕭赫卿一無所知。
蕭赫卿和他母親,兩人在冷宮相依為命多年,骨肉親情。
看來,即便是日後弒父殺兄的蕭赫卿,也是有一點溫情的,便是這冷宮裡的母妃。
丹房的各種材料藥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顧念一決定,在嫻妃活著的時候,藉機接近蕭赫卿,獲得信任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毒死他。
顧念一看著自已製成的白色粉末,手不自覺撫上自已脖子青紫的痛楚處,半是恐懼半是憂慮。
*
這次,顧念一特意選擇了福寧海當值的日子,避開耳目,再次來到了冷宮。
傍晚的冷宮顯得沒有那麼可恐,只是雜草叢生,荒涼依舊。
蕭赫卿抱臂站在院中,先發現了她。
“又是你?你竟然沒死?”
他似乎很是失望,令顧念一有些不爽。
這人就這麼盼著自已死啊,自已是來送他死的,好嗎?
“奴婢還心心念念要來探望殿下,怎麼能死呢?”顧念一對答如流,神態坦蕩。
“鬼話連篇。”蕭赫卿嗤道。
按理說他長這副樣子,應該很多人想親近他,同他示好,小玉也說之前很多宮女都為見他一面,爭著來冷宮送飯。
為什麼不相信自已,確實是被他美色所惑呢?
“殿下,您怎麼就是不相信奴婢的一片真心呢?”顧念一越演越上癮,甚至還透著絲絲聲情並茂。
她必須要蕭赫卿放下戒備,這個仰慕他,貪戀美色的藉口,再合適不過。
顧念一有些佩服自已當日機智的應答,真是找了個好藉口。
“奴婢記掛著嫻妃娘娘的病,這次去御藥房偷了些藥來,給娘娘服用。”
顧念一拿出手絹,裡面包著些許珍貴的藥渣。
這些都是救嫻妃的急藥。
蕭赫卿淡漠的雙眸閃過一絲驚訝,他似乎沒想到自已的膽子如此之大,竟然還敢冒著生命危險出入這裡,還偷來了藥材。
“你是當真不怕死?”他喃喃自語道,眼前的女子一雙清湛的雙眸平和地盯著自已,傍晚的微風吹過,面紗輕飄。
分明瞧不見她的容貌,卻能想象到面紗下笑容的溫柔似水。
跟自已的孃親一樣。
蕭赫卿眸光微動,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自已有什麼值得好圖謀的,除非她真的和別人一樣,是看上他這個人了。
她自已說的……心悅許久……
可她,分明不是。
“不必了。”蕭赫卿淡淡地開口。
顧念一沒反應過來。
“什麼?”
“這藥,不必送來了。”
顧念一卻懷疑自已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那日看來,他在嫻妃面前是另一副乖乖樣子,自已算準了他在乎自已母妃,可他竟然拒絕了自已,還以為能借機接近他?
顧念一本以為自已拿捏到了蕭赫卿的軟肋,知已知彼,多了幾分安心的勝算。
可現在看來,她還是對自已這個反覆無常的敵人仍是一無所知。
“那可是你娘,不,你母妃?你不給她治病?為什麼?”顧念一詫異道。
還以為他是出不去冷宮,無法醫治,想不到竟是他不願意?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已母妃在病榻上苟延殘喘
“我說不必,就是不必了。”蕭赫卿面色如常,情緒沒有絲毫起伏。
“這樣的話,她時日無多……”顧念一深深地皺起眉頭,全然不解。
難道他早盼著嫻妃娘娘油盡燈枯?
“她會死的!”她一字一頓道。
蕭赫卿冷笑出聲,她看自已這副樣子,難道以為自已很想活嗎?
“死了更好。或者你幫她早日解脫。”
顧念一心頭一窒,再也說不出話來,她終於找回自已的聲音,顫聲道:“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蕭赫卿冷淡的神情看得她膽戰心驚,“你覺得的呢?”
她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
顧念一瞧著天色漸黑,她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
他是真的有病還是發瘋?自已是搞不清楚了,哪有人會讓別人殺自已的母親的!
冷血無情也就罷了,偏偏他又對自已母妃很好?
腐朽的宮門外突然傳來了頤指氣使的聲音。
“你們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其他人一律不許放進去。”
是福寧海。
他怎麼會來,今晚明明不是他當值的?怎麼會這麼快?
顧念一嚇得一顫,她不能再被他發現了,不然自已和李叔都會很難辦。
她急得像熱鍋裡的螞蟻,原地打轉。
眼前之人卻發出了輕快的笑聲,令顧念一氣憤不已。
她咬牙切齒地瞪著氣定神閒的他,蕭赫卿嘴角噙著笑,襯得美貌越發妖嬈。
“被發現了,你會死的吧。”他緩緩道。
接著一步步逼近顧念一,冰冷的氣息沉沉地壓著她,顧念一原本的驚慌惱怒皆幻化成一絲絲的恐懼。
蕭赫卿不知何時蠻橫得扯過她的手臂,把她扯到他的面前,修長的手臂如一條吐著蛇信的毒蛇攀上她的肩頭,激得顧念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猝不及防與他四目相對,蕭赫卿未束起的髮絲似乎都近到掃過她的面紗,他秀氣如女子的葉眉之下,眼尾上彎如月牙,媚色橫生。
“你這麼關心我們的死活,不如陪我們一起。”
顧念一手腳冰冷,身體發抖。
心中暗罵道,誰要陪你一起死啊?
她聽著逐漸走近的腳步聲,用了十足的力氣,狠狠地把搭在自已肩膀上的手甩飛,利落地拿起食盒,閃身進了破殿裡。
一氣呵成。
跑不了,她躲得了。
蕭赫卿冷冷看向她逃走的背影,心悅我?真是可笑!
顧念一氣喘吁吁地閃進了大殿,打算找溫婉可親的嫻妃娘娘救助,好讓自已躲一躲。
她望向殿內,發覺嫻妃娘娘正側躺在殿中的榻上,臉上又瘦弱了幾分,正沉沉地睡了過去。
顧念一輕手輕腳地放下食盒,悄悄地推開窗戶。
剛好能看見院內站著的兩人。
顧念一進宮這些時日,第一次見這個福公公這麼屈膝笑迎的樣子。
蕭赫卿卻彷彿沒看見眼前之人,若有似無地冷冷瞥了一眼窗戶。
嚇得顧念一手一抖,明知道他此時看不見,身子卻不由離窗戶更遠了些。
見福寧海諂媚地靠近蕭赫卿,顧念一隻覺得心快提到嗓子眼裡。
他不會告訴那個福寧海,自已正躲在殿裡吧?
顧念一正在暗自緊張地揣測,背後響起了沙啞的聲音。
“咳咳,你是上一次送飯的宮女?”
“啊!娘……娘……是奴婢。”
顧念一轉身,看到半起身的嫻妃娘娘,慌忙行了個禮。
“奴婢,奴婢來送飯。”
顧念一手忙腳亂地拎起食盒,道:“娘娘該用膳了。”
嫻妃看著她驚慌的模樣,蒼白的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只笑道:“赫兒呢?”
“五殿下……”顧念一瞥了一眼窗外,猶豫道。
“怕是又隨太子一起去鹿園了,這麼晚了,還不回來。”嫻妃自言自語道。
太子……蕭赫卿經常和太子去鹿園嗎?
見顧念一神色疑惑,嫻妃解釋道:“太子與赫兒兒時一向相親,便是到了冷宮也對赫兒以兄弟相稱。”
顧念一心道,太子若是真的對蕭赫卿不錯,怎麼會任由他在太監手底下討飯吃,嫻妃娘娘這般不知的樣子,顯然是蕭赫卿故意隱瞞 。
門口卻已經出現了一人的身影。
他臉色蒼白得很,甚至跟病榻上的嫻妃無甚分別,只是臉上又掛上了乖巧的笑。
恐怕也只有嫻妃娘娘發覺不到,還是不願發覺。
“娘,吃飯了。”
顧念一注意到,蕭赫卿手裡拎著一個食盒。
難道,福寧海真的是來送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