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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鳴抱著禮盒來到操場另一邊的小樹林裡，這裡有一個乘涼亭，通常校園裡的小情侶會選在這裡約會，風景優美且無人打擾。
恰好這時候涼亭裡沒人，陸長鳴動作小心的開啟禮盒，黑金刀柄的斷刀靜靜的躺在裡面。
他右手握起刀柄，左手食指與中指併攏緩緩劃過刀身，曾經光滑的刀身在漫長的歲月中生出劃痕。
陸長鳴的手指在刀身斷口處頓了頓，他還記得，在刀尖的位置刻著一個字。
是他親手刻上去的。
“陸。”
這樣的刀，世間僅此一把。
林間風聲忽起，陸長鳴目光一凌，右手揮刀指向上空，刀光血影的場景猶在眼前。
“眾將士，隨我殺敵！”
“殺——”
戰場之上，個個都殺紅了眼，他們只有一個念想，不是升官發財，不是建功立業，而是活著回家。
那個承諾會帶他們回家的人，他做到了，但畫面一轉卻是——
“……清遠陸氏……意圖謀逆……殺……”
這叫他如何心甘。
陸長鳴不由得握緊刀柄，眼中戾氣漸起。
“陸長鳴，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周顧白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陸長鳴神情一斂，收了刀。
“你怎麼跑這麼遠？”周顧白坐到陸長鳴對面，眼神向合上的禮盒上瞟了瞟。
“你找我做什麼？”陸長鳴又恢復了那副冷淡模樣。
“許劭死了。”
周顧白衝陸長鳴揮了揮手機說：“昨天晚上班級群裡都傳瘋了，要不是我習慣把群設成免打擾，我也不會現在才知道。”
他神秘兮兮的說：“你知道他怎麼死的嗎？”
陸長鳴對無關人員的死因不感興趣，再說了，他早就知道許劭會死。
“那天他從咱們宿舍跑走之後，回到家裡就心臟病發死了，重點是，他根本就沒有心臟病，你說，這是不是那個女鬼乾的？”
陸長鳴靜靜的看著他，毫無感情的眼神讓周顧白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我突然想到萬一我上一輩子幹了什麼壞事，那我現在豈不是很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人來找我尋仇。”
陸長鳴似乎想到了什麼，瞳孔轉了轉說：“不是這麼算的。”
“不是所有的善因都會得善果，也不是所有的惡因得的都是惡果。”
“什麼意思啊？”
陸長鳴抬眼望向亭外的雲，思緒飄遠：“曾經有人講過一個故事。”
“一個和尚和一個屠夫比鄰而居，和尚每日早起誦經，屠夫則是每日早起去屠宰，擔心某一天會起晚，兩人約定相互叫彼此起床。”
“等兩人死後，每日誦經的和尚被投下地獄，而每日殺生的屠夫卻上了天堂，和尚大喊不平，懇求佛祖告知其原因。”
陸長鳴講到這裡頓了頓，周顧白連忙道：“佛祖說什麼？”
“佛說：和尚每日叫屠夫早起，是為殺生，屠夫每日叫和尚早起，是為行善。”
“還能這樣？”周顧白對此感到不解，“那屠夫還親手殺生了呢。”
他抖抖腿，做了個類比：“這就好比今天我在街上救了個人，那個人正好是準備去殺人的，如果我不救他，他就殺不了人，是因為我救了他，才導致有人被他殺死？”
“我救了他，還要承擔他的惡果。”
周顧白越說越感到難以置信，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在說繞口令。
“這簡直就是在危言聳聽。”
“故事而已，不必當真。”陸長鳴見狀，勾了勾唇，“因緣果業是所有修行人的一道難題，有的人即使過了上千年也一樣搞不明白。”
周顧白把剛才那個故事在腦子裡過了幾遍，發現自己想不明白，乾脆的點點頭：“也是，我想這個幹嘛，我又不出家，不修行，跟我沒多大關係。”
“我覺得吧，像我們這種普通人，每天稀裡糊塗的過活就挺好的，想的太明白反倒會鑽牛角尖。”
這句話好像是在說陸長鳴。
陸長鳴回望他，周顧白起身拍上他的肩：“差點忘了，我找你是想提醒你下午有節選修，別忘了上課。”
陸長鳴低下頭：“嗯。”
“你總不看手機，發訊息都聯絡不上你，還得我出來跑一趟，這麼說現在也是21世紀了，做鬼也要跟上潮流嘛，別拿手機當擺設，怎麼，是手機不好玩嗎？”
陸長鳴覺得周顧白有些聒噪，起身抱著禮盒走上小路。
“誒，下午選修課在藝體樓，你知道藝體樓在哪嗎？”
“你回宿舍記得把盒子藏嚴實點，讓宿管阿姨發現你帶管制刀具進宿舍，保準給你沒收。”
“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
“你很吵。”
“我哪吵了，是你太悶，是因為在土裡埋太久了嗎？”
“周顧白。”
“幹嘛。”
“你背上有個人。”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