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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問詢室。
邢昭用一次性紙杯接了兩杯熱水放到桌子上，“辦公室沒有茶葉了，湊合一下吧。”
周顧白雙手捧著紙杯，溫熱的水溫隔著一層紙貼在他的掌心，驅散了些許寒氣。
“謝謝。”
邢昭坐在兩人對面，眼睛卻是在看陸長鳴，說：“我們又見面了。”
“這次，又是巧合？”
周顧白抿了口熱水，聞言低頭咳了幾聲。
陸長鳴說：“他生病了。”
“什麼病？”
“發燒。”
邢昭點點頭：“這段時間得流感的不少，我身邊也有很多人中招，周同學，多喝熱水，不夠我再給你接。”
已經不是第一次坐在這裡，周顧白現在莫名有些緊張，“謝謝邢隊。”
寒暄結束，邢昭拿出幾張照片。
“這個人，認識嗎？”
推到兩人面前的照片是一個光頭男人，四十歲上下，斷眉，面相兇狠。
周顧白搖了搖頭：“不認識。”
邢昭說：“他叫章無相，四十三歲，冚州人，四天前在出租屋裡剝下自己的皮，而後一個人走到警局求救，一個小時前從醫院頂樓跳了下來，當場死亡。”
寒氣再次從心底冒出來，周顧白不禁捧緊了紙杯，視線移向照片上的人。
原來是沒有皮，難怪他當時只看到一片腥紅。
他忽然有些噁心。
“這個，見過嗎？”
邢昭又拿出一張照片，看上去比章無相年紀大一些，大小眼，眼球很渾濁，有鬍子。
“再看看這個。”
這是一個笑起來很爽朗的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
最後，邢昭拿出一張女人的照片，女人長卷發，很漂亮，妝容很濃。
周顧白一一看過去，搖了搖頭。
邢昭問：“都沒見過嗎？”
周顧白誠實回答：“沒見過，他們怎麼了？”
邢昭盯著周顧白的表情看了一會，彎了下嘴角：“沒什麼。”
他收起照片：“兩位先回去吧，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找你們的。”
周顧白稀裡糊塗的被請過來，又稀裡糊塗的被送客，他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陸長鳴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呃，邢隊再見。”
邢昭目送兩人離開，回頭看著桌上的紙杯發呆，江源進來說：“邢隊，他們走了。”
“嗯。”
邢昭拿起手上的照片，端詳道：“小江，你說世界上有鬼嗎？”
江源聽到邢昭的話，意外的瞪大眼睛，抬手摸上邢昭的額頭，“邢隊，你發燒了？”
邢昭拍下江源的手：“我沒發燒。”
“沒發燒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這跟你的人設不符啊。”
邢昭說這個話也不是亂說的，吃玻璃的孫立軍、剝皮的章無相還有自燃的喬亮，三個人都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裡，他還派人在病房門口守著。
可是喬亮的氧氣罩莫名其妙的被摘掉死了，章無相門口的警衛說他們沒有看到人從病房裡出來，但是章無相就是一個人出現在了醫院天台，跳了下去。
他看過醫院的監控，章無相從病房裡走出來的時候，門口的警衛目視前方，就像沒有看到人，他一路走上天台，遇到的醫生護士還有病人，也都無視了他。
他就像一個幽靈一樣，走向了死亡。
“比起有鬼，我更相信是有人裝神弄鬼。”邢昭說。
江源鬆了口氣：“對嘛，這才是你邢隊該說的話，嚇得我還以為你查案查魔怔了。”
邢昭回想剛剛那一幕，那個叫石明明的人眼皮挑了一下，顯然他是知道點什麼，但是卻沒說。
“小江，找兩個人盯一下剛才那兩個人。”
“啊？”江源撓撓頭，“有這個必要嗎？”
“叫你去，你就去。”邢昭一腳踹到江源屁股上。
“好嘞。”
周顧白追著陸長鳴出了警局，“陸長鳴，我剛剛沒有說，那個跳樓的人，我好像看到有個鬼從他身體裡鑽出來。”
陸長鳴冷冷道：“惡鬼尋仇，你不要管。”
“可是……”
“照片上那幾個人，身上都揹著人命，不止一條。”
他這麼說，周顧白也閉上了嘴。
道路另一側的林文舒將兩人的對話都全數聽了去。
他身後，牆壁的陰影之下，惡鬼正在撕咬章無相和喬亮的靈魂。
“乖一點，省著點咬，要是他們這麼快就灰飛煙滅了，那下一個灰飛煙滅的就是你們了。”
聞言，撕咬的惡鬼不甘地停下了動作。
殘缺不全的靈魂跪在林文舒面前求饒，林文舒垂下眼，輕飄飄的瞥了他們一眼，“不是我不想饒了你們，是你們沒有饒了她，好好受著吧，這是你們應得的。”
他抬眼望向那兩道背影，喃喃自語道：“陸長鳴嗎？”
陸長鳴的腳步突然頓住，猛地回頭，看到林文舒笑著對他搖了搖手。
周顧白也看到了，他驚訝道：“是他，我之前說過的，身後跟了好多鬼的那個人，就是他。”
眨一下眼，林文舒不見了。
“誒，人呢？”
陸長鳴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說：“走吧。”
又一個墨一般的夜晚。
安靜的客廳裡傳出砸堅果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隱隱的，好像還有幾聲悶哼。
“喀。”
林文舒拿著一把榔頭，坐在沙發裡，抬手砸下，堅硬的堅果外殼被他砸開，露出裡面香甜的核心。
他將堅果挑了出來，放到另一個空盤子裡，然後繼續砸下一個。
臥室裡，丁得紅的手中也拿著把榔頭，隨著外面客廳砸堅果的節奏，抬手砸下，只不過她砸的是自己的骨肉。
丁得紅佈滿皺紋的臉上汗水和淚水糊成一片，她沒有辦法大聲呼救，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下又一下的砸向自己的手臂。
把血肉砸爛，把骨頭砸碎，然後再把骨頭挑出來。
她痛不欲生，難熬的疼痛讓她幾近昏迷，但砸爛整條手臂之後，她還是清醒的。
手中的榔頭移到雙腿上，丁得紅的眼淚流的更快了。
月光照在她背後的牆上，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正禁錮著她，操控著她的身體。
“好無聊哇，得讓遊戲更好玩一點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