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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狼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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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升微微一笑:“放心,那是我的事。”

何顒和袁閎同時醒悟,趙升和貂蟬恐怕是另外安排了殺手,一旦呂布下不了手,那些殺手就會代勞,讓呂布再也回不了頭;何顒推開一扇關閉的窗戶,讓月光灑進房間,悠悠地問趙升:“劉辯要是在河內郡不回來怎麼辦?是讓班魚傳擁立劉協登基?”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劉辯好歹是天下人承認的皇帝,不要說潑髒水,就算是找到何太后殺漢靈帝的鐵證,其實也難以動搖劉辯的地位;而劉辯不在洛陽,就可以以天子的名義召集天下軍隊勤王,討伐董卓。何顒提問,是想知道趙升是不是在這個方面還有佈局。

趙升笑道:“何顒,你怎麼入相了?我們只是推動了一下,並不圖什麼權勢虛榮,只要董卓進了洛陽,誰做皇帝那是董卓的事,就算董卓把劉辯請回來親政也沒問題。”

六國的人不圖權勢虛榮?何顒不相信,但是眼前的棋局猶如迷宮,何顒看不清楚。袁閎嘆口氣說:“何顒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劉弘、丁宮他們,是下定決心要把劉協推到龍椅上,把何太后和劉辯殺死。”

“跳樑小醜。”趙升不屑地說:“袁紹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何顒看著趙升絕對自信的氣場,心裡越發不踏實,那些大人物終究是自視過高,讓趙升這樣一個江湖人物來操縱朝堂的紛爭,雖然有的時候能夠出其不意,但最後,恐怕結果未必能盡在掌握中。

袁閎其實也有這樣的擔心,只是趙升那邊插不進手,賭命吧;袁閎拍拍身上的灰塵問:“趙升,何老,要是我想接替袁紹的事,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趙升倒吸一口涼氣,何顒怒道:“袁閎,你昏了頭啦,我們不是答應你,將來把袁家給你嗎?”

袁閎澹定地說:“袁術去了南陽,你以為,我和袁紹還有機會掌控袁家嗎?要不然,讓六國的人去殺了袁術。”

趙升沉吟片刻,抬起頭說:“等洛陽事情一了,我就和上面說,我去南陽對付袁術;真要是袁術命大,你再另作打算不遲。”

“好,我信你。”袁閎對趙升的劍術還是有信心的,除非像上次運氣不好遇到王越這樣的宗師,即便家中派出了長老和鷹武士保護袁術,趙升得手的機會還是在六成以上。何顒在心中哀嘆,手足相殘,袁閎還真是一個狠角色。

班魚傳也在心中哀嘆,望著三百米外的陳留王府,在夜色中只是一個模湖的影子,班魚傳又喝了一小杯酒,這種村釀與西園的酒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多;班魚傳嘆了口氣:“老虞,你就不能進點好酒,這樣的酒配不上你的羊肉和鴨腿。”

老虞是這個滷菜攤的老闆,四十多歲,滿臉風霜,打著補丁的衣服乾乾淨淨,沒有一點油汙;老虞把切好的羊肉放在瓦罐裡,遞給面前的街坊孟大嫂,回過頭對班魚傳說:“我就不明白了,王府裡有的是好酒好菜,你天天晚上熘達出來幹什麼?”

孟大嫂接過瓦罐說:“班先生是在看隔壁那條巷子的美女。”

孟大嫂說完,扭著水桶一樣粗的腰肢,嘻嘻哈哈地走了,留下班魚傳和老虞在風中凌亂,老虞過了好半天才問班魚傳:“孟大嫂說的是真的?看上哪個姑娘了?”

“滾。”班魚傳難得飆出一個髒字,隔壁那條巷子多得是青樓,孟大嫂是在開玩笑,老虞就是在故意噁心自己這個讀書人;想想正事要緊,班魚傳隨即壓低嗓子問:“真的要做得那麼絕嗎?”

老虞點頭說:“不得不承認,劉辯是個不錯的皇帝,可是我們答應靈帝的事不能反悔,靈帝的死,是我們輸了,但是我們要在他兒子身上扳回這一局,皇位就應該是陳留王的。”

班魚傳臉上浮現一絲悲傷:“那次是我弄巧成拙,何太后那個女人太厲害,所以才有這樣的一個兒子,我擔心的是,萬一失敗,劉辯會性情大變,要是再次重現竇武那樣的慘狀,我們就是大漢的罪人。”

老虞面無表情地說:“我們已經是罪人了,劉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你要擔心的不是劉辯,而是劉弘和丁宮他們,是不是真的能頂住那些人的壓力;要是劉弘頂不住,那就是害了陳留王。等把陳留王從那些羽林衛手中救出來,送到你們指定的地方去,我就不管了。”

班魚傳一怔:“你要去哪裡?”

“去未央宮殺了那個女人。”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

班魚傳直接拿起酒壺,往自己的嘴裡倒下去,老虞是荊軻,自己不是秦舞陽,自己……是樊於期,興許能用自己的人頭為陳留王換一次機會。

沒有人知道班魚傳喝了多少酒,也沒有人知道老虞的攤子什麼時候收的,宵禁的鼓聲響起,人們紛紛往家裡資源,大街上恢復了寂靜。班玉珊讓王府計程車卒出來看了兩次,都沒有找到班魚傳,只能是在房間裡,對著蠟燭深深地嘆一口氣。

劉協的年輕還那麼小,自己弄得跟童養媳一樣,不對,劉辯年紀不小了,似乎對那方面的事也沒什麼興趣,不要說自己和何襲人,就是唐姬,似乎那幾個月也沒有和劉辯怎麼樣,莫非,劉辯有病?

劉辯在半夜裡打了個一個噴嚏,不知道是老孃何太后思念自己,還是唐姬掛念自己,劉辯爬起來喝了半碗白開水,倒下去又睡了。天亮醒來,劉辯發現外面在下雨,春雨貴如油,滴滴答答,落在屋簷上,落在地面上,落在天井裡的青苔上。

劉辯住的地方就是溫縣縣衙,上百年的老房子,天井裡的石壁和縣衙大門的拴馬石一樣,磨光的表面蘊含了百年的滄桑;好在春天了,小草,綠樹,不知名的小花,讓空氣中散發著清新的味道。

遠遠地看見曹操來了,曹操帶著一個人,劉辯等曹操走近問:“這位是……”

“曹洪,還不拜見皇上。”曹操沒有說曹洪的武功如何,而是滿臉堆笑地說:“皇上,曹洪是我族弟,他就喜歡錢,想跟著大老闆後面做買賣;現在這天下,已經沒有比您更大的老闆了,您看?”

曉得這是曹操變相的投名狀,曹操現在還不想離開何進、袁紹,只能讓曹洪在自己陣營裡先站穩腳跟;劉辯笑著說:“別您啊您的,弄得我七老八十似的,直接說你沒關係;既然是你族弟,那肯定沒問題,先讓曹洪在護商隊熟悉熟悉情況,然後給他一個掌櫃的位置,將來在豫州開展生意的時候,我會把一個郡的生意全部交給曹洪。”

曹洪大喜,急忙跪下磕頭,誰不知道皇上點石成金,很多生意都是獨一無二的生意,一個郡的買賣,自己要發大財了;曹操也沒想到劉辯這麼下本錢,難道劉辯對自己曹家也有想法?

曹操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等曹洪站起來,曹操陪著笑問:“皇上,這讓微臣有點承受不起,您,不,你是有什麼吩咐?”

劉辯想想說:“曹操,不管是曹家,還是夏侯家,都是我大漢的開國世家,我希望你們能一如既往,我也絕不會虧待你們;現在夏侯惇、曹洪都來了,你不如把曹仁和夏侯淵也叫來,如果夏侯淵還在監獄裡,需要錢,還是赦免的手令,你儘管開口。”

不要說曹操,就是曹洪都是一身涼意,很顯然,劉辯對曹操能啟用的力量一清二楚;曹操看看劉辯說:“皇上,那兩個傢伙可不是做生意的料。”

劉辯頷首說:“要是想去軍隊,就去夏侯惇那兒,在我這裡,可以先做張飛的副手。”

劉辯的意思很明白了,曹操笑道:“不瞞皇上,曹仁那傢伙現在我也找不到,還請皇上下詔去豫州把夏侯淵要來。”

“好。”

曹操笑得很燦爛,劉辯就算沒親政,寫的公文還是詔書,要一個囚犯根本不需要蓋玉璽,蓋一個隨身的印章就可以;可是看到張楊憔悴地帶著人進來,劉辯、曹操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劉辯看著張楊手下抬進來的箱子,好奇地問:“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這是你去司馬防家裡,他們送的?”

張楊哭喪著臉說:“臣沒有見到司馬朗,這是司馬朗以前送給臣的。”

張楊把過程一說,劉辯也很意外,劉辯沒想到以張楊的身份跑一趟,竟然在司馬家吃了個閉門羹,說是能做主的人全部不在;張楊興許是怕劉辯誤會,以為自己和司馬家族合夥欺騙,把司馬家族送給他的白銀都拿了出來。

劉辯穿越以來第一次看到純銀打造的銀錠,心裡暗暗吃驚,不過仔細一想卻笑了起來;大漢只有黃金和銅錢才是貨幣,白銀雖然稀少,但主要是透過當鋪兌換,本身並不具備流通的價值。司馬家打造的銀錠反倒是人帶來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銀錠的做工很不錯,手指拂過表面,和皇宮裡的銀器一樣光滑,整整齊齊放在一起,和黃金一樣耀眼。

劉辯把銀錠擺在桌上,隨即笑道:“想法不錯,給了你多少?”

考慮到張楊的面子,劉辯不便多說,張楊到底是個老實人,從劉辯一開口讓鄭泰接手河內郡的時候就知道;張楊雖然不願意,也沒有看到朝廷的公文,還是憑著劉辯的一句話就交出了官印和大權。同樣的道理,要是換做呂布那些惡狼,司馬家想要用銀錠來湖弄,絕對沒有可能,驕橫的幷州兵第二天就能跑到司馬家大門口去鬧事。

雖然已經不是河內太守,張楊有點心疼,這些物資收集起來不容易;張楊小心地對劉辯說:“司馬家的銀錠在河內郡的很多地方都能換取物資,我算過,給我的三百錠白銀,差不多能換十五兩足金的物資。”

“還不錯,這些銀錠留給鄭泰用吧,等會我讓楊亮給你十兩足金。”劉辯沒有小心眼,只是要張楊知道,自己不會虧待他。張楊急忙謝恩:“多謝皇上。”

張楊明白,白銀是入了府庫的,劉辯給的就是自己的,皇上沒讓自己吃虧;其實在劉辯看來,張楊這樣面對手下造反只會哭的老實孩子,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從下面的人瞭解,張楊確實沒有什麼嗜好,生活單調乏味,武功也只是二流。

或許正是這樣,才讓董卓、李傕、袁紹那些人放心,才讓河內郡計程車族沒有反感;現在把這個老實人搬掉了,河內計程車族會有什麼反應呢?劉辯搖搖頭,這是鄭泰那個太守煩的神,劉辯問張楊:“你和司馬家有其他來往,比如朋友間的私交?”

張楊跟著搖搖頭,心裡話我倒是想啊,問題是司馬家的那些人不理我,三天兩頭以逃難的名義躲著我;同樣生活在河內郡,司馬家的產業都還在,這麼不待見太守,劉辯倒是奇怪了,這麼牛的做法,有點說不過去吧。難不成司馬家族的自足自給到了不需要外面的地步?

王越笑道:“皇上,司馬家稀奇古怪的事還躲著呢,你去了就知道了;司馬防做過洛陽令、京兆尹,現在掛著一個騎都尉的職務,實際上就是領一份俸祿,呆在洛陽的家裡,溫縣這邊,是老大司馬朗做主。”

“王越你和司馬防很熟?”劉辯臉色微變,王越不在意地說:“沒錯,切磋過幾次,司馬防的劍術說得過去,不過在我面前就是一團渣。”

王越的樣子極其囂張,張楊羨慕地吧唧嘴,顯然司馬防的武功確實高明;劉辯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司馬防一個人住在洛陽?”

張楊張了張嘴,心裡卻是吃驚不已,這個問題從來就沒有人考慮過,劉辯恐怕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人;王越想了半天,還是搖頭,很不情願的說:“你還是問楊奇他們吧。”

楊奇聽到這個問題,哈哈大笑起來:“皇上,你還真是感覺好,沒錯,是因為司馬防的夫人太厲害,司馬防納了兩個小妾不敢回去;原本這傢伙是辭官不做,隨即又要了官躲在洛陽。”

“原來是這樣。”劉辯笑笑說:“張楊,派個人送信去,司馬朗我就不見了,讓他們家老二司馬懿來見我;告訴他們,我有一個關於司馬懿的故事要當面告訴他,錯過了,後果自負。”

皇帝說出後果自負,說明情況很嚴重,躲在外面的司馬朗和司馬懿聽了是面面相覷,司馬朗首先反應過來:“二弟,你不會在那份傳說的名單中吧?”

司馬懿瞪了大哥一眼:“大哥,你昏頭了,我才十四歲,皇上就算有名單也應該是你啊;皇上那就是詐我們,他是透過這個法子,逼得你不能不去見他。”

唉,司馬朗嘆口氣問:“二弟,為什麼我們不能見皇上?他要是請我做官直接辭了就是。”

司馬懿的笑容已經不像一個小孩:“大哥,父親來信怎麼說的,洛陽暗流激湧,大將軍何進和司隸校尉袁紹已經很難維持住原先的結盟狀態,針對幷州商號的事只是一個由頭。皇上很聰明,直接把自己的人全部弄出洛陽,這是給何進與袁紹死掐騰場子啊,皇上難道不準備後手?河內郡就是皇上的後手。”

司馬朗醒悟過來:“你是怕我們選錯了立場……你認為皇上是輸家?”

司馬懿點頭說:“不管何進與袁紹誰贏,在洛陽都是絕對的話語權,尤其是袁紹得手,皇上就面臨一個親政的問題,到時候皇上回去,也就是一個不過問事的傀儡;不過皇上有盧植和鄭玄這些人幫襯,一時半刻,誰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司馬朗問道:“那怎麼回話?”

司馬懿思考一下說:“就說我這幾天得了風寒,實在不方便前去覲見,你再給皇上送一批糧食,三千人吃半年的數量,就當是破財消災;估計也不會破財,以皇上的作風肯定是會給錢,你就看著辦吧。”

司馬家光在溫縣就有兩萬畝田,河內郡的其他地方與鄴城還有大量的田地,這點糧食還真是能拿出來;司馬朗讓管家送去後,劉辯果然沒有再說什麼,打了白條以幷州商號的名義收下,承諾三個月內付清糧款。

司馬朗把收條拿到手,正要誇獎管家幾句,勐然看清收條背面的狼顧兩個字,問清楚是劉辯所寫,司馬朗頓時變了臉色,只覺得背後冷汗直冒;司馬懿走路的姿勢就是這樣,喜歡勐不丁地一回頭,宛如青狼回顧。聞訊前來的司馬懿也是嚇得不輕,輕聲問司馬朗:“大哥,難道皇上見過我?”

司馬懿才十四歲,平時很少到莊園外面遊玩,司馬朗冷冷地說:“沒有,應該是莊園裡有內鬼,皇上這是在警告我們,他曉得我們在玩花樣。要告訴爹,看他怎麼處理?”

司馬朗雖然不如司馬懿聰明,但是畢竟年長几歲,很清楚那些大人物一個個看上去平平常常,其實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劉辯的狡詐加上那些人的經驗,壓力山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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