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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的門敞開著，沉霖的身影由遠至近，逆著刺眼的陽光，他稜角分明的臉上籠罩著一層深沉的陰影。
他墨色的長髮半挽，額前垂著一縷細碎的髮絲，而盤起的髮髻彆著祥雲紋鎏金冠，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那頎長的身軀筆直挺拔，包裹在瑞獸金絲暗紋的鴉青錦袍中，玄色錦靴邁上層層臺階，舉手投足間散發著的貴氣讓人低至塵埃。
皇上面向著大門，他是第一個看到沉霖的人。
他本是激動的神色忽然怔住，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嚥了回去，而眼珠子則一動不動地看著沉霖的方向。
底下的大臣們看到皇上詫異的表情，也紛紛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門外。
“誰！誰允許你出來的！”皇上有些慌亂地叫嚷，差點從座上跌落，而眼神細思極恐。
大軍壓境，沉霖便大搖大擺地出來，絕不是什麼巧合。
沉霖邁進了大殿，臉上神態威嚴，一雙寒眸紋絲不動地看著主位的皇上，目光如刀刃般銳利。
他還未開口，身上凜冽的氣息已足以讓人心顫。
皇上看到了沉霖身後的許鄞，如影隨形。
“好啊，許鄞……竟是你……”他聲音顫抖著，他千算萬算，竟漏算了沉霖會安插棋子在他最親近的白虎軍裡，還是那個他自以為最忠心的人。
許鄞自小武藝精湛，十六歲便進了白虎軍，臥薪嚐膽十餘年，卑躬屈膝取得皇上的信任，才走到了如今這個位置，期間他與沉霖毫無交集，自然很難會讓人聯想兩人的關係。
而現在，他總算可以不需要偽裝，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的救命恩人身後，為他保駕護航。
薛儀看到沉霖的到來，在眾臣中他顯得異常鎮定，似乎對今日發生的事瞭如指掌。
“皇兄，”沉霖開口了，聲音低沉有力，“事到如今，你也就別垂死掙扎了。”
“紅曌國在你近些年的治理下變得如何，你難道心中沒數嗎？”
“如今這番場景，”沉霖說著說著，環顧四周的官員，幽幽說道，“只不過是困獸猶鬥。”
“大膽！”一旁的周韋安看不下去了，趾高氣揚地跳出來叫囂道，“竟敢對聖上如此無理！來人！來人呀！把他拖出去！”他的叫聲並未得到回應，殿外一片死寂。
沉霖斜眼看他，眼中血絲蔓延，滿是殺意。
隨即，一抹寒光飛馳而過。
周韋安的瞳孔瞪大，神色驚恐。
一柄精緻的匕首深嵌他的胸口，受創的心臟越跳越慢。
周韋安後退了幾步，他想拔出匕首，可無奈手腳無力。死亡的恐懼感讓他無措地走向皇上，伸出了求救的手，皇上見狀本能地閃躲開。
“皇上……救我……”說完簡短的詞句，周韋安最終癱倒在牆邊，瞪著雙眼斷了氣。
沉霖緩緩放下了射出匕首的手，怒氣未散。
害她的人，他一個都不放過。
皇上扶著龍椅，不可思議地看向沉霖。
他還從未見過自己這個弟弟如此殺意沉重，氣場攝人心魄。
“這裡已被我的人包圍了，”沉霖慢條斯理地說道，“所以，今日若想出這個殿門，便必須定下結果。”
皇上六神無主地看了一眼周韋安的屍體，忽然癲狂地笑了起來。
“怎麼？皇弟，你是想像殺了周韋安一樣殺了朕嗎？好啊……來啊！朕倒要看看你這弒兄奪位的人如何心安理得坐這龍椅！愛卿們！你們都給朕睜大眼睛看好了！他既能殺了朕，他日也必定能殺了你們！”
薛儀聽後，有些擔憂地看向沉霖。
原本薛儀便建議過沉霖，可以逼皇上退位，但要留下皇上活口，表面上製造出是退位讓賢的假象。
但皇上的一番言論刺激著沉霖，難免會惹怒他，真的做出弒兄之事。
只見沉霖抬眸看向龍椅上的皇上，毫無情緒地回應道：“皇兄，我又怎麼會殺你呢？退位詔書你願意寫便寫，不願意寫，我也有千萬種方法讓你寫。退位後，白虎軍便送你去隱瀾別苑，一輩子都別想出來！”
“直奔皇城的大軍，是本王的黑甲軍，”沉霖轉而向眾臣說道，“當他們兵臨城下，若是本王以國主的身份站上城牆，他們便會收起兵刃，避免生靈塗炭。相反的，若你們寧可去相信這個昏庸無能的皇上，那便做好準備打仗吧！”
聽完沉霖的話，眾臣開始猶豫地竊竊私語。
近些年，皇上沉迷內鬥，紅曌國逐漸變得外強中乾，確非良主，而方才的表現也的確顯得無能，只會將責任都推給他們。
“為了紅曌國的百姓免受戰亂之苦，老臣願意擁護九王爺上位。”薛儀第一個站出來，語氣堅定地說道。
見兩朝元老已出面，其餘大臣也紛紛識相地卸下面子來，朝著沉霖行禮。
“臣等也願擁護九王爺！眾望所歸！”
沉霖再次凝眸看向皇上，眼底盡是諷刺。
“你們！”皇上捂著發疼的胸口，氣得脖子漲紅，“你們都是些賣主求榮的貨色！不得好死！”
他詛咒著，言語歹毒。
他沒想到自己已經失盡人心到這樣的地步，而他的母后到如今也未出面來替他說過一句話。
不過，這也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即使母后來了，應該也是站在沉霖一邊。
皇上倏忽扯出一抹痴笑，身子癱軟地從龍椅上滑落。
殿外的葛寶山見白虎軍將大殿團團圍住，就沒有上前去，只是遠遠地觀望。
他觀望了許久也未見任何人出來，心中火急火燎，便轉身回雲德閣去。
到了雲德閣，他如實地說了所見情況。
“看來，許鄞是沉霖的人……”鳳紅霜恍然醒悟。
“這麼久沒出來，恐怕紅曌皇上已沒有沉霖辦法了……”玄槙喃喃道，他心中如今有些急躁，若是沉霖發現鳳紅霜還活著，怕是不會輕易放她離開了。
“既然事已至此，沉霖已不需我等助力了，”玄槙故作平靜地說道，“趁沒人注意到我們，我們得儘快出宮，以免牽扯其中。”
必須越快離開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