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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上那裡出來，周韋安便帶著鳳紅霜走在宮中長廊中，準備去到軟禁沉霖的武華殿。
“將軍真是有勇氣，進宮來也就算了，竟然還敢說要見王爺，”周韋安低眉輕笑，笑意中透著一絲輕蔑，“虧得聖上仁慈，沒當場叫人拖你出去。”
鳳紅霜緊隨他的腳步，笑了笑：“聖上確實仁慈，不然怎會容忍周公公您一次次任務失敗呢？”
聽到鳳紅霜的嘲諷，周韋安瞬間沉下了臉。
“哦，對了，不知道上次您見到郭公公後夾著尾巴逃跑，聖上可知呀？”鳳紅霜繼續添油加醋說道。
周韋安仰了仰頭，心中忍耐著怒火，臉上硬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灑脫。
“你就繼續嘴硬吧，等落到我手裡，我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刑具硬？”他小聲說道，語氣雖和緩，可明顯地透著凜冽的狠勁。
從以前，他便看不慣一個女流之輩竟能如此得到皇上重視，只不過以色侍人罷了，而他忠心耿耿服侍皇上那麼多年，鞠躬盡瘁，卻還不如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得皇上心。
如今這個黃毛丫頭變本加厲，對他粗魯無禮，完全不把他這個長輩放在眼中，更是讓他厭惡至極，只想除之而後快。
鳳紅霜沉默不語，懶得和他再胡扯，只想快點見到沉霖。
武華殿周圍，寂靜寥落，連蟲鳴鳥叫都沒有。由於四周沒有種植任何林木，視野特別遼闊清晰。
鳳紅霜在心中默默記著路，四顧周邊，疑惑怎麼這麼重要的地方沒人把守。
周韋安似乎覺察到她的困惑，便嘴角一勾：“將軍是否奇怪為何沒人把守這武華殿？”
“哦？您不說，我還沒注意呢。”鳳紅霜假裝不在意地說道，眼神飄忽。
“明著守，若是有人來闖，敵在暗我在明，易失防，”周韋安抬頭看向武華殿屋頂，“可若反過來，暗著守，敵人不知道守衛所在，那便如同甕中捉鱉，守衛們一擊必中。”語罷，他深不可測地看了鳳紅霜一眼。
鳳紅霜抿嘴輕笑：“那周公公您可得守好了，免得又讓聖上失望。”她故意加重了“又”字。
“將軍放心，一隻蒼蠅都別想活著飛出去。”周韋安自信滿滿地笑道。
等他回頭繼續帶路時，鳳紅霜繼續四下留意。估計守衛都隱匿在一些視線盲角，很難發現。
走近武華殿，耳邊唯有他們二人的腳步聲，靜得可怕。
若是有人闖進來，如此安靜的環境，即便只是呼吸聲，也能馬上被守衛察覺。
“將軍，到了，”周韋安輕推開門，皮笑肉不笑道，“請吧。”
“還請公公遠些等我，我可不想因為公公你在門口，使得王爺忌憚而不肯開口，那可是要誤了聖上的事。”鳳紅霜按住門板，打發他走遠些。
周韋安冷哼了一聲，轉身走遠。
鳳紅霜確認他走遠後，才進到屋裡，關上門，輕輕鬆了一口氣。
“你來做什麼？”沉霖聽到門有動靜，便從裡屋出來。看到是鳳紅霜，他眉心微蹙，語氣有些焦急。
如今他最不希望的，便是鳳紅霜與他扯上關係，皇上正愁抓不到他的弱點。
鳳紅霜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貼在門邊聽著外面，然後走上前拉住沉霖的手，往裡屋走去，並放下了帷幔。
“我還是不放心那個周韋安，肯定會偷聽，所以我們說話小聲點。”鳳紅霜壓低聲音說道。
沉霖垂眸去看她抓著自己的手，那手掌柔軟溫暖。
鳳紅霜注意到他曖昧的視線，便冷不防地抽回了手。
她可沒時間同他在這裡扯無聊的感情糾葛。
“我在這裡的時間不多，必須長話短說……我已經讓人送急信去給玄槙，估計不日你的軍隊便能趕到。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堅持住，而且得拖延時間。”鳳紅霜神色嚴肅地說道。
她接著說道：“雖說皇上要傷及你性命也沒那麼容易，畢竟既要顧及太后，又要顧及碧水城……但也不能完全確定他便不會對你下毒手，不讓你死，但可以折磨到你生不如死……”
皇上的瘋狂程度，實在想不出他折磨人的底限在哪。
看到鳳紅霜如此焦慮自己的安危，沉霖的唇角忍不住上揚。
“你還笑得出來？！”鳳紅霜沉下臉，氣他這時候還有心思關注些有的沒的。
“沒事，你繼續說。”沉霖抬起手輕碰了下鼻尖，故作鎮定。
鳳紅霜語重心長地說：“你認真聽，我真的只說一遍……我已經讓洛書蘅寫信給洛城主，相信皇上很快就會收到碧水城的上書。還有……”
她頓了頓，抬眼看著沉霖。
“你得出賣幾個你朝中同黨，必須是真的同黨。”
沉霖眼神中明顯一怔。
鳳紅霜見他沉默了，便輕嘆道：“這次，皇上得不到他想要的資訊是不會罷休的，我的意思是……你列出幾個對你幫助不大的，一次一個，拖延時間。”
“幫助不大？”沉霖冷笑道，“他們可都是全身心地信任我才投誠於我，而你現在是要讓我賣了他們？”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鳳紅霜，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方法。
“你的軍隊到紅曌國至少得四五天，這四五天變數太大了，你這麼多年養精蓄銳，不就是為了有那麼一天能推翻你的皇兄嗎？”鳳紅霜冷靜地看著他。
她早就預料到要他出賣屬下的人，很難辦到。
“你不供出幾個，有可能明天后天皇上就拿你開刀了，把你折磨廢了、殘了，到時候即使軍隊趕到了，又有何用？難道你就對得起在谷底過了五年苦日子的軍隊嗎？”
“而且，我今天來了，就沒打算空著手出去，”鳳紅霜的眸中不自覺染上一絲陰暗，“拿不到名單，皇上第一個拿我開刀。”
沉霖心情矛盾複雜，轉身一拳，狠狠地砸在身後的牆上。
“今天先說一個，”鳳紅霜看著他的後背，緩緩說道，“你記住了，這些人為你而死，等你奪權後……再為他們追封。”
她面不改色，強迫自己鐵著心腸說下去，這個惡人她必須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