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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嗎?”
山林中,受驚的蟲鳥重新響起鳴叫後,陸晚瓶才終於回過神來。
發生那樣的事,孩子難道不是……不是該在自己肚子裡嗎?
她指著自己肚子傻乎乎的,又問:
“他們不是應該在我的肚子裡嗎?”
“落龍族本就是男子孕育子嗣,我擔心你害怕,原是想要等他們生下來了再告訴你。可現在這個小鬼已經說出來,我......”
燭淵垂下眸子,神色有些失落。常言道十月懷胎,母子連心。他不知道陸晚瓶會不會喜歡這兩個孩子,何況她對於自己感情也並不是十分的篤定。
燭淵早就非陸晚瓶不娶了,而陸晚瓶呢?
她像一個陷入絕境的賭徒,只是基於求生的渴望,抓住了燭淵這根稻草。
甚至是在要臨死之前,豪賭一把而已。
“我.....我不知道.....”
陸晚瓶搖了搖頭,咬著雙唇,身子有些難受。聽見這樣的話除了驚愕之外,更多竟然只是小小的歡喜了一下。
只是一下而已,像是七歲那年她在春花樓裡養的小花狗懷孕了。孃親告訴她要好好照顧它,陸晚瓶也只是歡喜了一陣而已。
所以她幾乎沒有任何初為人母的歡喜,更多的是驚訝於一個男子竟會懷孕生子。她甚至無法將那個孩子同自己聯絡起來,很快就恢復平靜了。
看著有些絕情的冷靜。
她伸手將燭淵的衣服拉好,望了眼周遭的的狼藉,微微蹙眉。
“你這個樣子,我們先不要去淮州了。離開臨安,萬一羅大哥回來找不到我們怎麼辦。還有,五皇子的屍骨還在臨安。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在城郊有一處掛在鴻雁名下的私人莊子,就在不遠處。我們暫時去那兒避避,從明日起小鬼就麻煩你去官道上忙看看羅大哥回來了沒有,若是看見他的馬就把他引導莊子上去。”
陸晚瓶所說的莊子是早年殷雲霓留下的私產,不大約莫就兩畝地。交由一對老夫妻看管,後來她學著人家鼓搗做買賣,留了心眼將田產掛在了鴻雁名下。
想不到,如今竟是用到了。
燭淵靜靜的聽著陸晚瓶的話,心下很是失望她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歡喜。只是驚訝了一瞬便恢復了平靜,連那個為殺人而自責害怕的陸晚瓶也消失得乾乾淨淨,變得冷漠又無情。
他很討厭這樣的陸晚瓶,想要她一直柔柔弱弱的在他懷裡哭,依賴著自己。
只要她開口,他可以將命都捨棄給她。
可是不僅是人,龍也是貪心的。起初以為即便是虛情假意也甘之如飴,將命捨棄給她,便會要得更多。
她的身子,她的情意,她的心完完全全的臣服於自己,是對於那個人霸道的佔有。
“嗯,走吧。”
他的神色迅速冷落下來,先一步而行。
陸晚瓶已經能夠感受到他周身的冷意,噎了噎唇角緊步跟上去。小心翼翼地避開那條尾巴,尋著空地落腳,倒是沒將地下醋罐子忘記。
小鬼一路跟在她的肩膀上,掃掃前面的身影,又看看陸晚瓶好奇的問道:
“姐姐,哥哥為什麼會有孩子?他有了孩子,姐姐不高興嗎?”
這話一問出來,前面的身影頓了一下。
陸晚瓶知道他在聽的,可是她實在無法表現出初為人母的喜極而泣。告訴燭淵她只是感覺像是自己養的一隻小狗懷了孕那般的歡喜,一定會傷到他的。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什麼話也沒說。
小鬼見沒人理會自己,嗅到這令鬼窒息的氣息,立刻識相的閉了嘴。
兩人從魁拔林下山,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辰才到。莊子門前只點了一盞燈籠,在黑夜中燃著微光。
為了避免嚇到人,燭淵站在遠處,由陸晚瓶上前去敲門。
“福叔,我晚瓶,開門吶!”
啪啪的敲了敲幾下,從門下就鑽出來了一小老頭。
“喲,是大小姐!”
福叔趕緊行了禮,忽然想起來陸晚瓶已出嫁,又改口道:“老奴拜見王妃。”
“福叔還是喚我晚瓶,王妃就不必再叫了。我今夜前來,要在莊子上住上一段日子,麻煩福叔替我打點打點。對了我還有一個朋友會一起,此事煩請福叔替我保密,切勿聲張。”
福叔探頭望了眼遠處的人影,應道:“哎,老奴知道。大小姐快進來。”
“福叔那個,你這有傷藥嗎?”
“有!大小姐先進來,老奴馬上去幫您取。”
陸晚瓶不安的回頭看了眼燭淵,想著將老人家支開,又道:
“煩請福叔去我備著傷藥來,再請福嬸弄著吃的來。我自己進屋就行,麻煩您老了。”
福叔狐疑瞟了一眼,但又什麼都沒問,遂點了點頭折回身子,自覺地避開。
陸晚瓶這才趁沒人將燭淵帶了進去,很快傷藥還有吃食都送了進來。
燭淵也躲在屋子中,到周遭冷得嚇人,看見陸晚瓶這般遮遮掩掩模樣,心下更是不悅。
劍眉上凝結著冷冷的冰霜,長長的尾巴盤旋在屋子裡,空氣透著瘮人的冷氣。
福叔送來傷藥和吃食,陸晚瓶接過便是囑咐了他不許靠近屋子來。
“阿淵,藥和吃的我都放在這裡了,我還有點事,出去一下。”
她遠遠將托盤放在八仙桌上,轉身推門而去。
“陸晚瓶!”
燭淵忍了半響,見她竟如此絕情而去,怒吼出聲想要以此嚇住外面那人。
可是關門聲只是遲疑了一會兒,屋外響起了落鎖聲的聲音。
“陸晚瓶你怕了?”
燭淵厲聲質問,滿是傷感的看著緊閉的門。揚起身下的龍尾掃向窗臺,發現窗門也是鎖的。
“陸晚瓶你再敢走一步,我立刻就殺了這裡的人!”
屋外的陸晚瓶遲疑一瞬,還是舉著火把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魁拔山上突然燒起了熊熊大火,有黑影從火光中走出。
山下趕到的裴少景看見漫天的火光,散在空氣中的氣息也被煙塵所掩蓋,消失的無影無蹤。
“誰放的火?!”
裴少景睜著猩紅的雙眼大怒,策馬奔上山。半路上已經先行而去的差役帶著一件猩紅的血衣呈上,衣服已經被大火焚燒去了一角。
衣衿上的鮮血,裴少景一嗅便知是人血。可卻並不知道是不是陸晚瓶的血,衣袖上繡著她最愛的柿子花。
“陸晚瓶!”
裴少景驚覺陸晚瓶可能被於困山上,不顧阻攔衝上去。卻不知故意丟下血衣的人此事已經走到了莊子前,正在抬眼看山上的大火。
“小鬼,他們多久能夠走出來?”
“姐姐放心,兩個時辰之內他們肯定走不出來。”
小鬼化作星火飄在陸晚瓶的肩頭,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手筆。它按照陸晚瓶的吩咐在山上下了詛咒,上面的人正繞著山路鬼打牆。
它才發現原來做鬼也挺好玩的,竟然憑空就生出了這般戲弄人的本事。
“除了裴少景之外,其他人儘量不要弄出人命來。”
陸晚瓶囑咐道,怕殺生往後牽連到這個小傢伙。
“小豆子知道,姐姐放心!”
那小鬼得意中竟無意換出了自己的名字,陸晚瓶驚喜的看著他。
“你叫小豆子?”
“我.....我也不知道。”
小鬼在耳邊上下晃動,感覺很是新奇。
陸晚瓶笑道:“那以後我就叫你小豆子好了。現在趁天還沒亮,你往前飄過這個山頭,在壺嶺路口有座石碑。你去那候著,看見一個左手有斷指,約莫四十歲的男子,想辦法將他引到莊子上來。”
“姐姐,我試試,能不能離開你那麼遠。”
小鬼應了一聲,飄出田莊向夜空中而去,逐漸了繁星融在一起。
陸晚瓶估摸著當是可以的,壺嶺距離莊子同魁拔嶺一般遠。那小鬼頭趁著自己沒注意偷偷跟著她上山放火,掩蓋燭淵龍身留下的蹤跡。
想不到區區一魄竟離了醋罐子那般遠也沒事,她摸了摸微微有些疼的胸口,頗為驚喜自己撿到了寶。
可是放完火再回來,她有些害怕不敢開門了。心臟不知道是因為聽到裴少景的那聲怒吼而心悸,還是害怕裡面的人,一直隱隱約約地抽疼著。
陸晚瓶盯著門上的鎖猶豫了好一半響,磨磨蹭蹭抽出腰間的鑰匙。她其實並不是有意上鎖的,只是害怕福叔心下好奇,趁自己出去了私下闖進來。
燭淵那人,她現在看著正是情緒起伏不定的時候,萬一不小心激怒他。嚇到福叔,或傷到他老人家更不好。
所以才將門窗都上了鎖,可陸晚瓶沒有意識到她這樣的行經於燭淵而言是不信任,是羞辱。
她一推開門,便看見八仙桌上的藥和吃食分毫未動,燭淵冷冷的坐在椅子上。
“你......你不餓嗎?”
陸晚瓶原對蛇之類無骨的東西便很是害怕,燭淵化成半人半龍的模樣。除了上半身完完全全的是人樣,下半隻有一條長長的尾巴,兩隻鋒利的龍爪。
那模樣像蛇又不像,泛著寒光的鱗片在她眼前一晃,彷彿就能夠看見它們蠕動著像自己爬過來。
“陸晚瓶,連你也覺得我是怪物嗎?”
燭淵倏然抬起眸子,冷冷的掃上陸晚瓶的身子,長尾如流水一般向八仙桌旁流去。
“我....我.....啊!”
陸晚瓶膽戰心驚地盯著地下地尾巴,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
突然那條長尾如同蛇一般纏住她的腳踝,奮力往屋子裡摔去。
她本能的往外跑,指尖只摸在了門上就被龍尾纏住,拋向空中重重地往地下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