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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作為優秀生被聚焦的陸夢瑤站起來，硬著頭皮，把鄭老師心中的標準答案講了一遍。
在鄭老師時不時的點頭認可和周圍同學情緒未明的目光下，英語課終於熬了過去。
“夢瑤。”
陳可欣拍她回頭，餘光裡看見宿靖衍正和另一個男生講話。
他的視線肆無忌憚地轉來，和陸夢瑤的撞個正著。
她的腦袋宕了機。
在這嘈雜的喧囂中，不知道有多少目光正或明或暗地瞥向視線那頭、側臉瘦削、濃顏深眸的黑髮少年。
她見過宿靖衍毫無所謂地拒絕別人的樣子。不止一次。
“不喜歡”、“不行”、“還有別的事嗎？”
神色語氣冷淡至極。
在這層冷漠之下——
“夢瑤，喜歡這樣嗎？”
脆弱，卻美麗。
先前不管宿靖衍怎麼示好、都覺得可以冷靜處理的陸夢瑤，忽然在凝視這朵蓄意滋長的秘密之花時，感受到自己的一點淪陷。
她趕忙偏頭，完全正視陳可欣。
“怎麼突然英語考這麼好？”陳可欣笑眯眯地，“我那天看你考試還覺得不大對勁。”
陳可欣英語好是公認的，她是海外移民回國暫讀，後來家裡出了變故，也就一直沒回去。
陸夢瑤解釋不出來，只能打哈哈：“可能運氣好。”
“我去上個廁所。”
她不敢面對陳可欣其他的問題，只好找個藉口溜走。
冰冷的水流撲向紅彤的臉頰時，她又聽到了最不願聽到的、來自廁所隔間、同班張璐瑤和霍臻的聲音：
“陸夢瑤假的吧？145分。”
“呵，誰知道是不是勾引了宿靖衍給她押題。”
“有可能，剛剛她站起來的時候，宿靖衍一直盯著她看。”
“問題是我聽三班的人說，宿靖衍和林思婭在一起了啊。”
“雖然林思婭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我覺得她更噁心，一邊釣著江逸洋一邊還勾搭宿靖衍，這麼茶還要裝無辜。”
“她長得也不漂亮啊，成績也一般，我不理解。”
“人就這樣唄，反正快畢業了，熬一下。”
「是我的話，會敲開她們的門，一人給個巴掌。」
陸夢瑤抬眼，看向鏡中被溼漉的劉海遮擋了大半的臉。
楠楠當年是否和此時的自己一樣，肉體承受，靈魂俯視。
極度割裂。
她垂下眼，面無表情地走出廁所。
“從監控取證來看，確實有故意傷害的意圖，但案發地點沒有監控。”
……
“是的。”
……
“可以考慮相關的可能性。”
……
掛了電話，劉律師才發現身後的花園長椅上，正坐著不知來了多久的宿靖衍。
他在低頭喂一隻布偶貓。
劉律師是宿家多年合作的頂尖律師，近期為宿家處理一件糾紛案，今晚特意來交換材料。
“小宿。”
宿靖衍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從來沒有主動麻煩過他。
當時那通語氣如此凝重的電話，差點也把他嚇壞了。
“劉叔叔。”宿靖衍猜到剛才電話的對方就是陸夢瑤，打了招呼便直入主題，“陸夢瑤的那個…是不是很棘手？”
劉律師點點頭：“你知道的，化學教室裡沒有監控，加上當事人沒有受到確實的傷害，所以如果對方沒有被律師函嚇住，哪怕真的走了程式，也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懲罰，最多是教育。”
“更何況當時那麼多人，”宿靖衍自然而然地想到，“她們互相推諉的話，就更不好定責了，是吧？”
劉律師“嗯”了一聲。
宿靖衍摸了摸貓咪毛茸茸的腦袋，神情在夜色中越發顯得晦暗不明。
“陸夢瑤的意思呢？”他問。
“陸小姐在瞭解情況後沒有過多的反應，只說知道了。”
宿靖衍略略思忖了下。
“劉叔叔，幫我去查一下林思婭家的背景，順便看一下…”
他慢慢地撫摸著白色的軟毛，腦海中浮現陸夢瑤的腦袋，也是這樣乖順。
她的眼珠有些淡淡的灰，抬眼看他的時候，也像貓咪般，帶著點茫然和抗拒。
“有沒有可以下手的漏洞。”
……….
週五的下午格外熱鬧，因為家長會。
校門口如龍的車隊湧進學校地下停車場。
其實不穿的也大有人在，老師也不怎麼管理。
他們有些即將服從家中的安排，有些自己足夠有主見，早早規劃了人生道路。
在這其中，有個隱性鄙視鏈：從政家庭＞從商家庭。
很多父母雖大多穿著低調的深色，但一眼掃去，遍是江寧政圈的常客。
林思婭趴在三樓陽臺的欄杆上，俯視著他們，一頭垂下的棕色捲髮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她面板白，側臉是恰到好處的弧度，陪她趴在旁邊的易澤宇出神了好久。
“思婭…”
林思婭甚至沒有給他一個正眼，語氣也甚是不耐：
“我不是跟你說了好幾次，我喜歡的是江逸洋。”
易澤宇當然知道，但這是在她和宿靖衍換情侶頭像前。
“那你還和宿靖衍…”
“他讓我換的。”林思婭撇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但宿靖衍不是在追陸夢瑤嗎？”易澤宇疑，“他腳踩兩條船？”
林思婭似乎想到什麼，低下頭，語氣變得有些委屈：
“不是宿靖衍的問題。”
那……
“是陸夢瑤欺負你對不對？”他語氣裡肯定的成分更多。
林思婭窩在自己的手肘裡，轉過一雙洋娃娃似的大眼，看向易澤宇。
滿是委屈。
他心一下子就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