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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瞬,他的眼神便鋒利起來,斜向林思婭身後。
“你來幹什麼?”
林思婭順著他的視線轉身,在樓梯拐角站著的,正是他們剛才談起的惡毒第三者。
陸夢瑤很少把頭髮完全紮起來。
而今天她盤了個丸子頭,巴掌大的小臉徹底露了出來,有種幹練的精神氣。
她手裡拿著一個檔案袋。
“我來找她。”陸夢瑤指了指林思婭。
易澤宇一下子警惕起來,跨了兩步,把林思婭護在身後。
“有什麼事,跟我說吧。”
陸夢瑤一直盯著林思婭的神色,從嬌弱變得冷漠陰狠,不過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最後勸你一次,不要把律師函給林思婭。」
陸夢瑤沒有理會。
“我有事單獨跟林思婭說。”
易澤宇絲毫不動,眼神更冷。
三人至少僵持了半分鐘,突然樓梯間自下而上傳來鬧哄哄的談話笑聲。
林思婭瞬變了臉色,笑著快步越過陸夢瑤。
陸夢瑤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林思婭側目,歪頭看她。
那是一種不屑和陰狠交雜的情緒。
“夢瑤也在啊。”
是媽媽的聲音,陸夢瑤不可置信地回頭。
而後,更難以置信的一幕發生了——
林思婭掙開陸夢瑤,笑嘻嘻地挽上一個隨媽媽一同上樓的中年男子的胳膊。
她甜甜地喊了句“爸比”。
隨後又向媽媽打招呼:“阿姨好。”
媽媽笑著向林思婭點點頭,摸了摸陸夢瑤的後腦勺,指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溫和地說:“來,夢瑤,喊林叔叔。”
所有人都是笑容洋溢的——
媽媽溫和慈善、帶著期待的笑;
中年男子冷眼掃了一下自己女兒剛才被陸夢瑤抓住的胳膊,表面客氣的笑;
林思婭眯著眼歪著頭、彷彿在說“就憑你陸夢瑤也想跟我鬥”的趾高氣昂的笑。
只有陸夢瑤一人呆愣著。
而她直到隨著媽媽下樓都還沒回過神。
“對呀,今年過年的時候不是叫你去吃飯,你不願意嘛…”
媽媽看著自己的傻孩子,笑著解釋。
“為什麼一起吃飯?林叔叔是省公安廳的廳長,當然在那個飯局上…”
“當時思婭還和我們說起過你呢,說你在學校學習可認真了。”
……..
陸夢瑤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週末,甚至連爸爸媽媽跟她商量報出國培訓班她都沒什麼意見。
她以前是最討厭培訓班的。
週一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恰好一班女生和三班的一起上,兩班男生在別的場地。
“陸夢瑤。”
剛一自由活動,林思婭就找過來。
“我有話跟你說。”
陸夢瑤站在原地,沒動。
無數雙眼睛聚在她倆身上。
自從上次宿靖衍把陸夢瑤從學校帶走,關於這三人的傳聞已經演化出十幾個版本。
而最被認可的一個版本是——
宿靖衍和林思婭即將在一起的時候,被陸夢瑤橫刀奪愛。
林思婭此刻的架勢,像極了情敵的興師問罪。
看似不經意但慢慢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林思婭歪頭,甜甜一笑:“你想就這麼被圍觀下去嗎?”
*
“什麼事?”
陸夢瑤特意找了個有監控的角落。
林思婭的指尖緩緩地繞著自己的髮梢。
“陸夢瑤,”她的冷笑裡一如既往帶著輕蔑,“我實在是很討厭你。”
陸夢瑤抬了下眼皮。
“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林思婭乍然一笑,“一個月以後的二模考試,如果你總分沒我的高,你…”
她的指尖滑向陸夢瑤。
“主動申請退學。”
陸夢瑤徹底抬眼,盯住林思婭,眼底俱是寒意。
“憑什麼?!”
“這還用說嗎?你沒得選。”
林思婭甜美的笑裡帶著毒般。
“你不退學的話,我也有辦法讓你來不了三中。”
她嘟了嘟嘴,眉眼彎彎地看向陸夢瑤:“對啦,你既然勾上宿靖衍了,那就離江逸洋遠一點,我要是知道你再跟江逸洋有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呢。”
林思婭揚長而去。
*
陸夢瑤渾身止不住地戰慄,她蹲下身,抱住自己。
「你怕什麼,那女的一直以來都只有年級一百名左右,你正常發揮也不會輸。」
當年…當年楠楠也是這樣。
她麻木地盯著地上的一隻螞蟻。
他們逼楠楠幫他們作弊考試,威脅他如果考試沒過,就把他從三十樓推下去。
「都過去了。」
陸夢瑤幾乎壓制不住心底的聲嘶力竭:沒有過去!
因為作弊被發現,他們就逼楠楠自己跳下去。
「那群人,他們已經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那又怎麼樣?!
楠楠死了!
……
譁。
一陣刺骨的冰冷自頭頂澆下。
陸夢瑤被強行從悲慟中拉出。
是水。
她擦了擦眼睛,掉頭尋找始作俑者。
一個紅色的、用來裝拖地水的桶,被易澤宇拎著。
他一臉猙獰的憤怒。
身後浩浩蕩蕩的女生跟來,有一班的、三班的…
嘰嘰喳喳,譁然一片。
她低頭看著自己渾身溼透的樣子,腦海一片空白。
“陸夢瑤,沒完了是吧?”易澤宇咬牙切齒。
怎麼了?
「剛剛那女的回去以後,開始裝哭,說你要跟她比賽二模,她輸了你就要她退學。」
陸夢瑤愣怔了幾秒。
事已至此,她反而覺得這一切有些可笑。
懶得回應眼前的一切,陸夢瑤轉頭回去,繼續看向剛剛一直盯著的螞蟻——
它還在為攀爬一個上不去的磚而努力,一遍又一遍。
“陸夢瑤我在跟你說……”
女生們突然發出驚恐般的尖叫。
轉頭。
只見易澤宇捂著臉倒在地上,而站在他面前的,是渾身冰冷至極點的宿靖衍。
他青筋畢露的拳頭還沒收住。
“今天的事還沒完。”
他的眸下是深不見底的黑,語氣寒如霜。
宿靖衍脫下外套,捂住陸夢瑤,一把抱她起來,連眼神都沒有給在場任何一個別人。
*
陸夢瑤抱著膝蓋,坐在休息室的長椅上,看著宿靖衍忙碌——
開啟空調,取出毛巾遞給她,又從櫃子裡翻出一個吹風機。
身上溼噠噠的,很黏,但她不想動。
像是整個大腦被麻痺了一樣。
直到宿靖衍看著她毫無反應,嘆了口氣,才從她手裡拿過毛巾,替她開始擦頭髮。
“好冷哦宿靖衍。”
陸夢瑤的聲音低不可聞。
他沉沉地“嗯”了一聲,站近了些:“空調開了,馬上就會暖和了。”
“我很髒。”她偏頭,躲開他的毛巾,蒼白的小臉幾乎埋進膝蓋。
“不髒。”他沒有遲疑。
繼續擦拭。
“我可不可以……”陸夢瑤悶悶的聲音幾乎要聽不見了。
宿靖衍索性蹲下來,靠近聽她:“什麼?”
“我會幫你洗乾淨衣服的……”
她的聲音慢慢的、小心翼翼的,眼睛完全不敢看他。
“我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肩膀?”
話音未落,陸夢瑤感覺自己落入一個熾熱滾燙的懷中。
下一秒,他沉重有力的心跳便傳入她的耳中。
安撫一般地,一下,一下。
宿靖衍只感覺自己的胸口瞬間湧來灼人的潮溼——
那是她抑聲的淚水。
於是他用臂膀徹底鎖住她弱小的顫抖身軀,撫摸她溼淋淋的頭髮。
“夢瑤……”
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溫柔措辭。
“想哭就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