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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操，校長親自公開批評並處分了易澤宇。
陸夢瑤愣住，雖然昨天她被潑水的地方有監控，但沒道理會鬧到校長那裡去。
「我說了，那個男的會保護你的。」
宿靖衍？
「他帶著監控影片去找了校長。」
因為是三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關於宿靖衍家世的猜測，坊間有十數個版本，但無一例外，都指向宿家和校董會有密切聯絡。
散會的人群熙熙攘攘，間或有背後細細碎碎的“就是她”的指點聲，或是快步掠過陸夢瑤快速回頭的窺探。
以前，陸夢瑤總是低著頭，試圖用快步掙脫它們。
現在腦海裡有個陪著她的臭東西，她多少覺得好受很多。
「不用謝。」
臭東西還在喋喋不休地解釋：
「宿靖衍家是校董會的資方之一，因為不方便有關聯關係，所以由校董成員代持的股份。這就是為什麼宿靖衍去找校長很快就能解決。」
原來如此。
三中管理向來鬆散，處分這種東西，一兩年也出不了一個。
易澤宇會不會報復她還是小事，陸夢瑤現在更煩的是，她不想再欠宿靖衍人情。
「他自願付出，你怕什麼？」
可是…
「他在你背後。」
啊？
陸夢瑤抬頭，一個高大的身影趕上她。
跑了幾步還有些微喘，宿靖衍側頭下來，熱氣拂上她的臉頰，暖洋洋的。
“放心，”他雙手插著兜，和陸夢瑤保持著一拳的紳士距離，“易澤宇以後不敢再動你。”
“不敢再動”四個字，一定是用了方法的。
陸夢瑤更煩了。
「你看。」
陸夢瑤：你真的很像那種舊時代的紅娘。
“又發呆？”
陸夢瑤被喚回，愣愣地“啊”了一聲。
後知後覺：“謝謝。”
“我不想聽這個。”他散漫地笑。
兩個快步擦過的女生撞到陸夢瑤的胳膊，她差點沒站穩——
有人卻反應快得驚人。
宿靖衍穩穩地托住她，繼而索性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
扣住。
陸夢瑤掙了兩下，更死了。
周圍什麼目光，她已經完全不敢看了。
“那你想聽什麼？”她低聲。
在宿靖衍的角度看過去，這隻小聲呢喃的貓咪，臉緋紅了一大片。
他偏頭，唇角掩笑：“週五下午我們去書店複習，然後晚上一起去舞會，我想聽你說好。”
那天是春遊日，但高三一般是由半天放假替代。
欠的太多，陸夢瑤覺得自己實在沒有拒絕的餘地。
“好。”她點頭。
*
陸夢瑤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出現在三中賭盤裡。
那是二班一個計算機天才做的小程式，外表酷似遊戲，實則是個隱藏的線上賭場。
三中學生常常用這個小程式來開賭下注，一些熱門的話題，諸如：
這次考試的年級第一是宿靖衍還是江逸洋？
林思婭和戴瑤誰能拿下這次校花評選的頭籌？
李佳維這個月交的女朋友數量是單數還是雙數？
……
“林思婭的賠率，陸夢瑤才。”音量雖低，但沒聽錯的話，應該是張璐瑤，“是我肯定買陸夢瑤，至少她一直以來成績都比林思婭好啊。”
陸夢瑤回來拿忘了的數學筆記本，聽見這話，駐足門外。
原來是那個可笑的賭注。
“那你想想林思婭怎麼會主動和陸夢瑤打這個賭？她肯定有什麼把握吧。”
“不是陸夢瑤逼林思婭和她比賽嗎？”
“我聽到的是林思婭要比的，管它呢，”霍臻嘲諷地說，“但這次陸夢瑤交了兩門白卷，天知道是不是腦子還是精神出問題了。”
「又是她們兩個。」
陸夢瑤：你別控制我！！！我不想進去！！！
她的腳不受控地睬進教室。
已是放學，除了張璐瑤和霍臻，還有個角落裡低頭在筆記本上敲打著的江逸洋。
被昏黃陽光浸染的少年低著頭，鏡片反光遮擋住神情，他專注在螢幕上，彷彿隔絕一樣。
陸夢瑤這樣衝進來，他也沒有抬頭。
迎接陸夢瑤的是張璐瑤和霍臻不屑的冷眼和漠然。
“像你們這樣躲在陰暗處只會竊竊私語的蛆……”
陸夢瑤冷笑一聲，睥睨。
你住嘴！！！別說了！！！
“永遠都只配待在骯髒的廁所裡交頭接耳，以為這樣就能指點別人的人生。”
你給我閉嘴！！！
你以為這樣她們就會消停嗎？？？
除了增加辱罵我的談資，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
臭東西你給我住嘴！！！
霍臻蹭得站起，臉上是可怖的憤怒。
“你他媽說誰是蛆呢？！”
她的手在桌上狠砸了一下，翻過手機，鮮紅的錄音計時血一般，
“我錄音了，發到超話，讓大家都來看看，誰嘴這麼臭！！！”
看見沒有。
陸夢瑤嘆氣。
……
“林思婭的賠率，陸夢瑤才，是我肯定買陸夢瑤，至少她一直以來成績都比林思婭好啊。”
“那你想想林思婭怎麼會主動和陸夢瑤打這個賭？林思婭肯定會有什麼把握吧。”
……
音訊聲傳來，陸夢瑤和兩個憤怒的女人皆是一愣，轉頭往音源處去——
江逸洋的眼睛仍完全在筆記本螢幕上，指尖還在敲打著。
他桌上一個點亮的手機，隔得很遠，依然能看見那是錄音機計時的畫面。
應是聽見爭吵停了，他伸手，鎖屏。
全程沒有給這邊一個正眼。
張璐瑤拽了下霍臻的衣服，低低地說了聲“走吧”。
霍臻不情不願地跟著走了。
偌大空曠的教室只剩陸夢瑤和江逸洋。
夕陽的昏黃照亮塵埃，斜射出一道道柵欄光斑。
陸夢瑤舔舔嘴唇：“謝謝你，真的抱歉打擾到你了。”
噼裡啪啦的鍵盤聲並沒有因為陸夢瑤的真誠而停下。
她久等無應，回到座位找到數學筆記本，準備安靜離開。
身後傳來筆記本闔上的聲音。
“我跟你一起走。”江逸洋起身。
*
夕陽將二人沉默的影子拉長。
教室到校門口公交站的距離，陸夢瑤從未覺得這麼長。
她和江逸洋向來無話，這次也不例外。
是否要再次感謝他的話在嘴邊繞了又繞，終究還是被江逸洋先打破。
“這個給你。”語氣很柔和。
是一個一直被他拎著的黑色包裝袋，看不清是什麼。
“這是……？”陸夢瑤沒有伸手。
“不是什麼貴重的，算是感謝你週末願意去舞會小禮物，你要是不收，我會很難過。”
接過，不沉。
陸夢瑤謝過：“你怎麼回去？”
江逸洋偏頭指了指，公交站十幾米外，一輛黑色的保姆車，正緩緩挪動著。
顯然在等他。
陸夢瑤秒懂，禮貌告別。
江逸洋離開沒幾步，甚至還沒走到車門處——
瞬間被控制的陸夢瑤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公交站旁的大垃圾桶邊，掀開蓋子，
把江逸洋才送的黑色禮品袋，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