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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夢瑤無論如何言語掙扎都無果的情況下，她被迫踏上了回家的81路公交車。
甚至沒能回頭看一眼江逸洋是不是看見了。
「你又不喜歡他，留著幹什麼？」
春日夕陽的晚風透過窗縫拂過陸夢瑤的臉頰，不知是風吹的，還是別的。
她的眼角隱隱有些閃光。
垂眼：袋子裡是什麼？
「一套禮服。」
很貴吧？
「白色的，有蕾絲，露背，很長，你穿應該拖地了，內襯裡有logo…Jenny Yoo，我匹配了一下這個牌子的款式，當季新款，8850元。」
陸夢瑤閉眼，頭靠在車窗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既然不喜歡他，幹嘛要留著？」
但是，我們是不是要講一點最基本的禮貌？
「你收下，只會給他徒增幻想。」
江逸洋又不喜歡我，你沒聽見嗎？他只是為了感謝我參加舞會，我再回贈一件等價的禮物給他，這樣就可以了。為什麼一定要當著他的面丟掉？
「回贈就是在增加幻想。」
陸夢瑤深深嘆口氣，覺得已經無法和他正常溝通。
你鬆開我。
「回家再說。」
你鬆開我，我不回去。
直到下了車，陸夢瑤才被鬆綁。
她也徹底冷靜下來。
極快的一個念頭閃過，她自己都沒能捕捉，繼而下意識的第一反應——
如果說……我喜歡江逸洋呢？
「你不能喜歡他。」
為什麼？
宿靖衍就可以？江逸洋不行？
對方沉默。
這場沉默直到陸夢瑤寫完作業洗好澡趴到床上開始玩手機都還在繼續。
腦海裡要不要發微信給江逸洋解釋道歉的措辭一直在徘徊，滑著手機，她鬼使神差地點進了名為“三中快樂屋”的小程式——那個線上賭場。
繞開花裡胡哨的遊戲介面，她滑到小程式的真正主介面。
一排排的實時賭局，大多都是些八卦花邊相關。
突然，她愣在一個和她有關的話題之上。
這個話題並不是熱門前十，下注者寥寥無幾。
“陸夢瑤將會成為誰的女友？江逸洋還是宿靖衍？”
沒人下注的原因也不難猜，男生對這種話題興趣缺缺，女生並不希望任何一個可能性發生。
喂喂喂，你又要幹嘛？
陸夢瑤看著自己的指尖不受控地點進了話題——
選擇宿靖衍、填寫下注人暱稱【陸夢瑤】、支付金額【1000元】。
因為是面容支付，陸夢瑤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她眼睜睜地看著小程式上宿靖衍的賠率從2驟降到。
你真的夠了！！！
陸夢瑤怒。
對方對她的情緒毫無回應。
陸夢瑤的憤恨交加和無地自容直到次日聽說江逸洋家中有事請假沒來上課才略有好轉。
她甚至準備好了錢，打算趁江逸洋課間不在的時候，直接塞在他書桌裡。但她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心神不寧且麻木地做著化學題，宿靖衍拖了椅子坐在她旁邊看了十分鐘她都沒發現。
“這道選錯了。”
陸夢瑤呆呆地抬起頭。
宿靖衍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這麼認真？我都看你好久了也沒發現。”
“我…”她組織著語言。
他伸手替她把筆蓋好：“走啦，我們出去吃飯。”
“啊？什麼？”
“你忘啦？”他無奈笑，“下午放假，你答應和我一起去外面複習。”
噢對對對。
陸夢瑤轉頭一掃，教室已然空蕩，就剩了他們兩人。
“走吧。”
宿靖衍趁她發呆的時候替她收拾好書包，跨上自己的肩。
可愛的掛著毛絨玩具的書包在宿靖衍身上顯得極為不搭，他卻很不在意，雙手插著兜，側回頭來，笑容裡滿是正午的耀眼：
“傻瓜，愣著幹嘛呢？”
………
坐落鬧市的三中毗鄰寧西商圈，不到十分鐘車程，就到了去年新建的寧樂Mall。
電梯門在商場九層開啟的瞬間，吵鬧聲驟降，潺潺流水聲和低低的音樂鑽進耳朵。
小橋流水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寧靜。
西裝服務員掐著麥克風低低說了聲“客人到了”，躬身一迎，背後鎏金的招牌便映入眼簾——鮨。
陸夢瑤跟在宿靖衍身後，穿過長長幽暗的日式走廊，突然想起來，這就是那家江寧試營業快一年的著名高階日料店。
去年媽媽還很開心地說有個飯局在這裡喊她一起去，她開心了好幾天，好巧不巧飯局當天她來大姨媽，忌生冷，最後也遺憾沒能成行。
幸好她不知道，如果立刻預約這家店，至少要排到明年。
在包廂門口脫了鞋，落座，斟茶。
宿靖衍像是安排好一切似的，點菜環節也無，服務員便徑直出去了。
驟然安靜，陸夢瑤想低頭去摸手機以緩解尷尬——
“夢瑤。”宿靖衍喚她。
她懵懵抬頭，一雙琉璃般的眼在昏黃的頂燈照射下有些瀲灩。
對面託著下巴、似笑非笑的黑髮少年，他的神情好似比過去任何一天都要溫柔。
被看得實在不自在，陸夢瑤慌忙打斷：“怎麼啦？”
“沒什麼，”是一個曖昧不清的笑，“喊喊你。”
陸夢瑤的手機屏亮，是一條微信提示，她立刻低頭避開他的熾熱，滑開微信。
陳可欣：“夢瑤，昨天下注的是你本人嗎？”
Omakase第一道開胃料理的端入打斷了宿靖衍的凝視，卻沒打斷陸夢瑤的，她還盯著手機屏。
陸夢瑤低著頭，斟酌著措辭回覆：“怎麼了？”
陳可欣：“宿靖衍實名跟了一萬，超話都炸了。”
陸夢瑤僵住，陳可欣：“你別去看超話了，那些講話不太好聽。”
“來，張嘴。”一勺散發著鮮甜的蟹肉前菜被遞到陸夢瑤嘴邊。
她手足無措地吞下，緊張道：“我自己吃…那個勺子…髒了，我的跟你換。”
宿靖衍並沒在意，反而笑了笑，用著同一柄勺子自己吃了口：“還挺甜的。”
也不知說的是蟹肉還是別的什麼。
一餐飯吃得食不知味，陸夢瑤醞釀在嘴邊的“解釋清楚”直到兩人坐在樓下咖啡廳開始複習了，都還沒說出一個字。
“給我看下你剛才做的題。”
宿靖衍實在看不下去，眼前這個突然收到微信訊息就開始魂不守舍的小傻瓜拿著筆，十幾分鍾還在同一個位置。
倒也不難猜，畢竟宿靖衍跟注後，這個話題的熱度直接被拉到第一名。
加上投注人的暱稱都是本人姓名，幾乎就等同於男女主角原地官宣。
這種離奇的官宣手法，不但驚到了高三，連低年級都紛紛覺得操作太神，加之，今天所有年級普遍放假或春遊，這條新聞的傳播速度直接爆炸。
陳可欣後來發來的“你和宿靖衍真的在一起了嗎？”，她完全不敢回。
“你十分鐘就做了一道選擇題？”宿靖衍挑眉，語帶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