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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雖然伙食不太行，但好歹也不是什麼餿了的隔夜菜。
等蘇沐費勁地吃完了碗裡的米飯時，窗外已經響起了幾聲鷓鴣的啼鳴。
雖然困得要命，但蘇沐和春巧都只能背靠在柱子上，身子被硬邦邦的柱子硌得生疼，這種怪異的姿勢根本就睡不著。
眼下救兵也沒來，蘇沐也不敢掉以輕心地睡了過去。
“娘娘，我們……我們會死嗎？”
春巧突如其來的問話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不會的！傻瓜……別想那麼多了，陛下的人手肯定正在趕來救我們的路上了。”
蘇沐本不想給春巧打下包票，但她暫時也想不出什麼別的可以安慰人的話了。
她本想著要不要嘗試先將春巧的雙手雙腿解了綁，讓她先逃出去尋找救兵。
可方才黑衣人對她們的警告還回響在耳邊。
倘若放春巧一個人出去尋找救兵，蘇沐也放心不下來春巧的人身安全。
剛剛因為自己的懦弱而害死了夏巧，蘇沐本就自責不已，她不能也不敢再去讓春巧冒險了。
正當蘇沐閉著眼睛休息，將睡未睡之時，屋外卻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像是人數眾多的樣子。
黑衣人忽然推門而入，為首的那一個黑衣人吩咐身後的手下趕緊先給兩人從圓柱子上解下來。
“趕緊帶上人，撤！”
看來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會不會是被救兵找到了附近了？蘇沐心下想著。
“大哥，這個自稱奴婢的，既然不是重要的人，要不要就把她殺了留在這裡？省的我們轉移路線時麻煩。”
替蘇沐解綁的手下急迫地詢問著為首的黑衣人。
看著那黑衣人若有所思的樣子，蘇沐心想他們既然不殺自己，一定是留著她還有用處的。
“我看你們誰敢！你們已經殺了夏巧了，倘若你們再敢對春巧動手，我就立刻自盡在你們面前，死給你們看！”
蘇沐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不要啊娘娘！不要啊……”
一旁的春巧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被蘇沐的一腔孤勇給感動到了，頓時眼淚鼻涕橫流，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似的。
那為首的黑衣人也來不及思索了，他回頭看了一眼門外，趕緊讓手底下的人把二人都給帶上。
蘇沐和春巧又被套上了麻袋，不知被哪個黑衣人扛在了肩上。
隨著黑衣人上躥下跳，蘇沐能感覺到他們似乎是在飛簷走壁，時間緊迫地逃離著什麼。
再然後是一陣刀聲劍鳴，四處都是廝殺聲，像是前後左右都有來兵似的，蘇沐被扛在黑衣人的肩頭也是跟著一起左右閃躲起來。
蘇沐隱約感到和黑衣人們廝殺起來的應該是救兵來的，還來不及多加思索，蘇沐忽然一整個身子都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她悶哼一聲，好在不是什麼堅硬的地面，更像是摔在了柔軟的草地裡。
她趕緊在麻袋裡掙脫起來，仔細觀察了一圈麻袋，發現頭頂上的麻袋口有一處漏洞，她昂起頭顱，嘗試用嘴把洞口給咬開。
搗鼓了許久，才終於將那洞口弄大，探出了腦袋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倒在血泊中面目猙獰的臉，她心下一驚，仔細一看對方的穿著，才發現是一個通身穿著黑衣服的，想來面前死掉的這個應該是剛才扛著自己的黑衣綁匪。
蘇沐趕緊轉頭看了一眼四周，不遠處還有幾個看起來穿著侍衛服的人正在和幾個黑衣人廝殺著。
四周四處躺著看起來已經一命嗚呼的幾個黑衣人，以及一些受了重傷的侍衛。
她左看右看也沒見著其他的麻袋，也不知道黑衣人將春巧帶去了哪裡。
但似乎現在的她確實是安全的，她也不敢大聲喊叫打草驚蛇。
也不知道那幾個侍衛和黑衣人纏鬥了多久，幾個黑衣人才終於倒下。
其中一個侍衛像是注意到了麻袋裡還被捆綁著手腳的蘇沐，心急如焚地跑了過來。
等來人走近了，蘇沐才發現站在自己跟前的竟然是陳褚杭。
她的錦色侍衛服被鮮血染得通紅，被刀劍破開的衣衫裡隱約可見著一些深深淺淺的傷痕。
“你們其餘幾個趕緊跟上去，快去把另一個也救下來。”
他一面吩咐著手下，一面眼疾手快地替蘇沐將一雙手上和腿上的麻繩給解開了。
想來他口中的另一個應該說的就是春巧了。
“你受傷了？”
蘇沐情不自禁地問出了口，胸腔裡滿是難以自制的緊張。
陳褚杭卻打橫將蘇沐從地上抱了起來，一言不發。
四周黑漆漆的，一點光亮也沒有，只有璀璨的星光和雲層裡若隱若現的月色。
蘇沐不想令手上的陳褚杭太過於用力，一雙手儘量攀在了陳褚杭的脖子上。
隨著陳褚杭小跑著的速度，她似乎感覺到陳褚杭的胸膛上仍有傷口往外汩汩地淌著熱血。
也不知究竟在深山裡跑了多久，久到蘇沐腦海中又忍不住浮現起柳依依帶著襁褓中的妹妹在深山裡逃命的畫面。
那時她獨自一人無所依傍，現在她躺在陳褚杭的懷抱中，似乎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需要她擔心的事了。
終於到了一處破敗的老房子，只剩一些斷壁殘垣和一間尚能容身的屋子。
陳褚杭彎下了身子，將蘇沐輕輕地放在了屋子裡一張破爛不堪的木板床上，藉著月色四處尋找著什麼。
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半截用剩的蠟燭，陳褚杭從腰間掏出了一把火摺子，將那蠟燭點燃了起來，用燭液將蠟燭立在了一條斷了一隻腳的凳子上。
藉著微弱的火光，蘇沐才終於注意到了眼前陳褚杭的傷勢。
他脖頸上也有細微的傷痕，但卻不及胸前的嚴重，他胸前的衣衫上全是深紅的血漬。
這麼大的流血量，使他整副面孔都幾乎沒有了血色，嘴唇也是發白的。
他剛往前走了一步，雙腿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撐在了地面上。
此時的蘇沐已經顧及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
她趕緊跑到了陳褚杭的跟前，扶起了他的身子，可她任憑她怎麼用力也挪不動他，只好先將他靠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蘇沐趕緊解開了陳褚杭胸前衣襟上的扣子，眼前赫然是一道很深的血痕，像是被匕首刺進了很深的位置。
他胸前的肌肉隨著心跳也一動一動的，蘇沐面上一紅，卻也管不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