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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宇文臻攜帶著惠妃的轎輦停在了怡和殿的大門口。
這是惠妃第一次與宇文臻同乘一駕轎輦，原本對後宮的女人們來說，這本是至高無上的榮譽，可當下在她看來，卻成了一道可怕的催命符。
下了轎輦，宇文臻緊緊地攥著惠妃的一隻小臂，將她拖拽進大殿之中。
原本還想求饒的惠妃此時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多說了幾句，就惹得宇文臻越加惱怒了。
惠妃心裡虛得不行，但也只能苦苦撐著，嘴硬道：“陛下，陛下今日何故這樣大的怒氣，陛下拽得臣妾小臂好疼呀……”
她使出了渾身解數，試圖用自己最諂媚的語氣，儘量安撫怒火中燒的宇文臻。
宇文臻卻一把甩開了惠妃的小臂，將她一整個人都甩到了地上。
“何故？朕倒是也十分好奇你那個宮裡丟了的丫鬟。惠妃不如同朕好好說道說道。”
“陛下，一個出身卑賤的丫鬟而已，不值得陛下憂心的……”
惠妃眼神閃躲，側過了臉去，不敢再直視宇文臻的眼睛。
“來人，將那丫鬟抬到大殿上來。”
惠妃一聽此話，整個人都被嚇得驚慌失措，臉蛋也“唰”得變白了。
她此時也不知那葵香是死是活，倘若死了還好，要是人尚且活著，那對峙起來可就麻煩了。
幾個侍衛將一卷草蓆抬到了大殿上，草蓆之中已經隱隱散發出來淡淡的臭氣。
其中一個侍衛將草蓆一掀開，裡面赫然躺著身子已經僵直了，且毫無血色的葵香。
那葵香的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珠子都似乎要掉了出來，面上還有黑紅色的血沫，十指僵直著伸出來，像一對雞爪似的，想要抓住些什麼，抬起的小臂上盡是青紫色的斑點，實在是可怖。
惠妃偏過了頭去，根本也不敢多看幾眼。
“怎麼樣？是不是你宮裡丟了的那個丫鬟？”
宇文臻卻掰過了惠妃的臉頰，逼得她不得不直視面前的這副屍體。
“依朕看來，倒是確實有幾分眼熟，從前在怡和殿中，朕好像的確是見到了這個小宮女很多次了，怎麼，與你朝夕相處的丫鬟，你自己倒是不認得了？”
“陛……陛下……她……她是椒香殿麗妃娘娘的細作！是細作呀陛下！還請陛下明察！”
惠妃乾脆是豁了出去，眼下人都死了，不管想要給她安插什麼樣的罪名，她也不可能再有機會反駁了。
宇文臻已經不想再聽惠妃的狡辯。
“既然你說是細作，朕定會好好將此事徹查一番。”
宇文臻一拂袖，背轉過身。
“來人，將惠妃娘娘帶到暴室之中，連同這個丫鬟的屍體，關到一間屋子裡！”
惠妃一聽到自己要被關進暴室之中，還是和眼前這具屍體一起，她整個人都被嚇得魂飛魄散了，一把跪在了宇文臻的膝前，哭著求饒道：
“陛下不要啊！陛下！念在我們這麼多年的夫妻舊情，求求您！別將臣妾關到暴室裡！”
傳聞中進了暴室的後宮女人們，不是傻了就是瘋了，那暴室裡的吃食也不是人吃的，都是些餿了的隔夜菜，哪怕拿去餵狗，連狗都不吃的。
要是被關進了暴室裡，還日日夜夜要面對著這樣一具陰森可怕的屍體，惠妃恐怕都待不了幾日就要失心瘋了。
宇文臻巋然不動，表情決絕。
“你放心，等朕查明瞭真相，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惠妃心裡已經明瞭，宇文臻將自己關到了暴室之中，其實形同將自己廢妃，也就意味著自己永無出頭之日了。
“難道陛下不信臣妾的話？那丫鬟真的不是臣妾派去的，真的是別的宮裡安插在臣妾身邊的細作呀！臣妾也不知道，也許不是麗妃娘娘宮裡的！也許是那昕常在，肯定是那個毒婦呀！”
惠妃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能將誰拖下水，她就要將誰一起拖下水，倘若能以此來離間陛下對她們的感情，自己就算是永無出頭之日，也要拉個墊背的！
“荒唐！朕看你才是毒婦！那昕常在也是你配叫的？她現在已經是朕的貴妃了！你最好睜大眼睛看看，昕貴妃何時像你這樣不知廉恥，心思歹毒？”
侍衛已經上前擒住了惠妃，那心有不甘的惠妃仍然試圖掙扎，緊緊地抱住了宇文臻的大腿。
“陛下……陛下……求您開恩啊！臣妾……臣妾不想去那暴室……”
宇文臻只對她嫌棄得要死，再也不想聽她多說半個字，一腳把她踢了開來。
“陛下不要啊陛下！”
人已經被拉出了怡和殿，求饒的聲音卻還響徹在大殿中。
惠妃慘叫了一路，饒是椒香殿中的麗妃都聽見了她那震耳欲聾的叫聲。
“啟稟娘娘，宮人們說，方才陛下在怡和殿中和惠妃娘娘對峙，最後惹惱了陛下，陛下差人將惠妃娘娘拖到暴室裡去了，連同葵香那具屍體，也一同關進了同一所屋子裡。”碧玉躬身在麗妃娘娘跟前輕輕說道。
麗妃面上已經笑得合不攏嘴。
“看來陛下心裡還是有我，那賤人嘴上說著那樣荒唐的謊言，也難怪陛下不相信她了。”
“娘娘說的是，惠妃娘娘被關進暴室之後，陛下就馬不停蹄地前往了大理寺，聽說是尋找大理寺卿左大人去了。”
“宮外邊，本宮的父親大人可有來信？”
麗妃心裡高興，拾起了桌上一塊山藥糕就吃了起來。
“回娘娘的話，小的已經差人去探聽了，暫時沒有收到丞相的密函。”
“罷了！陛下既然沒有到椒香殿裡來，說明他壓根就沒有懷疑到咱們頭上，此事便不必再憂心了。本宮的禁足還有幾日？”
“回娘娘，還有不到七日了。”
“還有七日？”麗妃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日子過得可真慢。”
她恨恨地將那山藥糕捏的稀碎。
“也罷，這幾日本宮要好好思量思量，那昕常在一躍飛昇成了昕貴妃，騎到了本宮頭上來，本宮往後要怎麼將她給比下去。”
想到這裡，麗妃又想起來那個令她被禁足在宮裡一個月的罪魁禍首。
“那教司坊的杜掌事，現下如何了？”
“回娘娘的話，自從秋獵回來，陛下一心撲在昕貴妃那裡，已經很久沒有召見那個杜掌事了。”
麗妃暗自揣度著，面上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