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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李公公趕到寢殿裡時，春巧正把藥罐子裡的湯藥端到了娘娘面前。
“且慢！”
李公公大喝一聲。
他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心想著還好娘娘暫時還沒有把湯藥喝下。
“春巧，快把那湯藥端過來。”
春巧被李公公突如其來的喝令吃了一驚，她手裡的湯藥撒了一些在手上，燙呼呼的，手上立即有了些許的灼燒感。
李公公走到了幾個藥罐子面前，逐個地掀開了藥罐子來仔細檢視。
當掀開第三個瓦罐的時候，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蓋頭背面的裂紋。
“這瓦罐上本來就有裂紋嗎？”他尖聲詢問著春巧，再嚴肅地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其他宮女們。
“回李公公的話，這幾天煎藥時，並未注意到瓦罐上有沒有裂紋。但御藥房剛拿來這些瓦罐時，肯定是沒有裂紋的。”
春巧稍加思索。
“李公公，會不會是這幾天煎藥的時辰長了，溫度高了，才導致這瓦罐開裂了呢？”
李公公心裡暗覺不妙，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公公是懷疑有人對這瓦罐動了手腳？”
聰慧的春巧已經從李公公的面色中猜出了一二。
一旁幾個宮女們聽到了春巧的猜疑，不免有些驚慌起來。
倘若是真的有人進了寢殿裡來，還對藥罐子動了手腳，她們絕對也脫不了干係。
“小的與其她幾個宮女們，並未長時間離開過寢殿，幾乎是一直守著這殿中的瓦罐的。”
春巧也有些害怕起來，她仔細回想了早上發生的事。
“不過……卯時交接班時，的確短暫離開過寢殿。”
春巧這才後知後覺，因為藥是自己看守著煎的，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往會有人趁機給瓦罐裡的湯藥做手腳那方面去想。
“事關重大，去請御醫來，等陛下下朝了，此事自有定奪。”
李公公沉聲道。
……
怡和殿中，惠妃早就知道葵香寅時就前往乾清宮裡了。
她坐在茶榻上，左等右等，心裡焦急萬分。
這個點還沒回來，恐怕是計劃失敗了？她心裡暗暗忖度著。
方才她就派了自己殿裡幾個丫鬟去乾清宮裡探探訊息，眼下也該回來了。
正在她慌亂之際，院子裡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惠妃起身去迎，眼見的確是自己派去探聽訊息的丫鬟們回來了。
她站起身，心急忙慌地將四周的窗戶封好，等丫鬟們進了屋子裡，又把門給小心關上了。
“怎麼樣？打聽到什麼沒有？”
“回娘娘的話，方才有幾個太醫，行色匆匆地進了乾清宮裡。”
惠妃反覆一琢磨，太醫這個時候進了乾清宮裡？想來是事成了？
“有沒有見到葵香？”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這下又把惠妃給急壞了。
這要是沒見到葵香回來，保不準她已經被抓了起來，也不知是死是活？
要是她還活著，供出了自己來，那到時候陛下來興師問罪，自己該說些什麼託詞才好？
惠妃心裡默默祈禱著最好那葵香已經死了，只要她一死，真相就隨著她閉上的嘴巴一起消失了。
這時要是陛下問起來，栽贓陷害的話，自己還不是手拿把掐，信手拈來？
眼下也不知道這葵香究竟把事情辦到了哪一步，惠妃的心裡“突突”地跳個不停。
……
宇文臻一下了朝，李公公就派了小太監去將他請到了乾清宮的寢殿裡。
一路上，小太監已經把早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陛下。
宇文臻緊皺著眉頭一隻腳剛踏進了寢殿裡，就眼見著幾個太醫們正站立在床榻一旁。
為首的張太醫，在娘娘的手腕上墊了一張絲帕，正仔細地替娘娘把著脈。
一眾人等齊齊向宇文臻行了禮。
宇文臻環顧了一眼幾個瓦罐，只見每隻瓦罐一旁都擺放了或長或短的銀針。
一隻蓋頭上裂紋的瓦罐旁邊，幾根銀針統統是焦黑的顏色。
“娘娘怎麼樣了？”
“啟稟陛下，娘娘脈象穩定，幸好李公公發現及時，沒有飲用下那被投了毒的湯藥。”張太醫謙聲道。
原本怒氣已經達到了極點的宇文臻，此時一聽到太醫的回話，心裡總算平靜下來了些。
就在他們言語間，躺在床榻上幾日沒有睜眼的蘇沐忽然輕咳出聲，醒轉了過來。
宇文臻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了床榻前，他替蘇沐理了理額間遮住了眼睛的碎髮，深情地望向蘇沐。
“你醒了？”
宇文臻注視著蘇沐半闔的雙眼，滿是心疼。
“快傳御膳房做幾道開胃小菜來。”
蘇沐此時睜著一雙杏眼，眼波流轉間，撐起了自己的半個身子，她一手反覆摩挲著宇文臻的面龐。
“陛……陛下……咳咳……”
宇文臻見勢將蘇沐又平躺著放到了床榻上。
“臣妾好像做了個夢。”
宇文臻替蘇沐掖了掖被角。
“先別說話，你許久沒有進食了，一會兒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說。”
宇文臻見蘇沐已經醒來，心裡的怒意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既然娘娘現下無礙了，你們都先退下吧！”
說這話時，他兩眼仍緊盯著蘇沐，頭也不曾抬起。
“陛下，那早上的事？”李公公揮了揮拂塵，躬身詢問。
“交給大理寺卿左大人全權負責，午後，朕會親自去一趟。”
李公公正要領著小太監們匆匆告退，宇文臻卻突然又叫住了他。
“讓御前侍衛們再派些人手過來，在乾清宮的寢殿外加強駐守。”
“喳。”
此時，御膳房的宮女們將熱好的米粥端了上來，桌上擺放起了各色各樣的小菜。
“都試過毒了沒有？”
“啟稟陛下，全都已經確認過無毒了。”
“粥里加點小菜，呈上來，朕親自來喂。”
蘇沐盯著面前運籌帷幄的男人，心裡早已樂開了花。
這樣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男人，縱然是為他赴死，也心甘情願吧！
蘇沐撐坐起來，朝著宇文臻遞來的一匙米粥緩緩張開了嘴。
“慢些。燙不燙？”
蘇沐細細咀嚼著嘴裡的米粥，面上浮起了笑意。
這男人溫柔起來，未免也太帥了些，她緊緊盯著宇文臻那一副俊朗的面孔，心裡忍不住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