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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這一邊，惠妃的心腹丫鬟葵香，一連在乾清宮裡裡外外踩了好幾遍的點。
她從來沒有給人下過毒，根本沒想過下個毒有這麼難。
倘若能不叫人發現了還好，自己還有機會保住一條小命。
可在這偌大的乾清宮裡，四處都是巡邏的守衛，宮女們也是進進出出的，想要不被人發現，悄咪咪地把毒藥給投放進藥罐子裡，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在乾清宮外趁人不在時，連著蹲守了好幾天，才算準了侍衛們巡邏和交接班的時間。
可這不過是第一道關而已。
等摸清了侍衛們換班休息的時間，她見準時機進了乾清宮裡，還要蹲守在寢殿外，觀察侍女們煎藥的時間。
侍女們每隔多久煎一次藥、煎藥時期有沒有人看守，這些她都拿捏不定。
回到怡和宮裡，惠妃小心質問著葵香：
“怎麼一連這麼多天，你還沒有下手成功？”
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恨恨地撕扯著手中的帕子。
“你要是再不行動，怕是那臥病在床的昕常在都要把傷給養好了！”
“娘……娘娘息怒！娘娘有所不知……那……那宮裡每時每刻都有侍衛把手，宮女們煎藥的時間裡也都有人看守著，小的實在是不好下手呀！”
“廢物！”
惠妃氣急敗壞地大喝一聲。
“下個毒有這麼難？又不是叫你直接去送死！你要是把事情辦好了，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本宮自會留你一條性命！要是你明日還不行動，本宮就親自了斷了你！”
“娘……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啊娘娘！”
葵香一連幾天都沒有睡好覺了，此時已經差點嚇暈了過去，她已經承受了太大的心理壓力了。
“要死還是要活？全都掌握在你自己手裡！”
這擺明了就是去送死的，葵香已經有些精神恍惚了，在她眼前根本沒有別的路可走，她只能把事情辦得天衣無縫，才有可能給自己換來一線生機。
可是真的能為自己換來一線生機嗎？倘若自己真的毒殺了昕常在，惠妃娘娘難道不會為了以防東窗事發而滅了自己的口嗎？
她感到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片浮萍，沒有了依靠，漂浮在無邊無際的海上，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漂才是對的，似乎無論她怎麼選擇，都不可能有出路。
……
第二日天還未亮，葵香終於鼓起了勇氣來到了乾清宮外。
此時正值寅卯之間，正是宇文臻準備前去朝堂上朝的時候，此時的侍衛們幾乎都在宇文臻的身邊，護送他上早朝去了。
葵香目送著宇文臻前去上朝，瞄準了時機偷溜進了乾清宮裡。
此時寢殿裡煎藥的侍女們也是最瞌睡的時候，馬上就到了交接班的時間了。
她趁侍女們出門交接工作時，見準時機，又偷溜進了寢殿煎藥的中室之裡。
葵香趕緊掏出了藏在自己腰包裡的一小袋砒霜，瞻前顧後地，準備揭開其中一隻藥罐子。
誰知那藥罐子太燙，就在她揭開鍋蓋的那一瞬間，一隻手差點給燙起泡了，鍋蓋“啪”地一聲應聲摔落在地上，裂了開來。
還好地上鋪著一層龍鳳紋飾的厚毯子，雖然那瓦蓋開裂了，但並沒有完全碎開來，沒有造成太大的動靜，否則肯定會把外面的人引過來了。
葵香此時已經被嚇得有點六神無主了，她只想著趕緊先把砒霜下進藥罐子裡。
她一雙手哆哆嗦嗦的，一小包的砒霜盡數撒在了地上。
她彎下了腰，佝僂著身子臥在地上，試圖去將那地上的砒霜撿拾起來，結果弄得滿手都是。
殿外腳步聲傳來，是換班的侍女們正在往煎藥處走來。
葵香拍拍手心，將滿手的白粉揮灑進了瓦罐裡，再撿拾起地上那隻已經有些裂紋的蓋頭，輕輕蓋了上去。
等做完了這些，她便把頭埋得低低的，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寢殿。
她頭也不敢抬起起來，只顧著看路，也沒注意到前面有人來了，便十分趕巧地迎面撞了上去。
她打眼一看，來人竟是陛下跟前的李公公。
“奴才該死，衝撞了公公，還請……請公公……公公恕罪。”
此時的葵香心虛得不行，說話也不小心成了口吃似的。
李公公在乾清宮裡掌事多年，乾清宮裡都有哪些侍衛丫鬟，他心裡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丫鬟根本不是乾清宮裡的。
“你是誰跟前的丫鬟？怎麼跑到乾清宮裡來了？”
“奴才……奴才是……是麗妃娘娘宮裡的，今日到乾清宮裡，是想來求見陛下的。”
李公公向來很聰明，他一聽就分辨出了這丫鬟在撒謊。
“求見陛下？麗妃娘娘宮裡好像也沒有新進的丫鬟，在宮裡做事很多年了吧？難道會不知道這個時辰，陛下都是上早朝去了？這個時辰你到乾清宮裡來，怎麼求的見人？”
“奴才……奴才本想在大殿裡一直等到陛下下朝的……”
葵香撒的謊實在是過於拙劣，李公公都看不下去了，心裡早已升起了一團狐疑。
“把頭抬起來。”李公公用尖厲的聲音勒令道。
葵香此時整個人幾乎都要蜷縮起來了，她根本不敢把頭抬起來。
李公公一個箭步上前，擒住了葵香的下巴，強行掰直了她的臉來。
“麗妃娘娘宮裡的人？咱家怎麼從沒在椒香殿中見過你這張臉。”
李公公惡狠狠地盯著面前這張面孔，覺得十分眼熟。
“咱家看你，怎麼倒像是……”
李公公深思了一會兒，努力在記憶中找尋這張面孔。
“咱家看你，倒像是怡和殿裡惠妃娘娘的人？”
葵香一聽見惠妃娘娘的名號，當即嚇得一哆嗦。
她腦海裡一瞬間就浮現起了昨夜惠妃娘娘警告她所說的那些話，想著自己終究是必死無疑了。
她掙開了李公公的手，抱著必死的決心，從腰包裡掏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猛地灌進了自己的口中。
李公公還沒反應過來，有些吃了一驚，他趕緊叫上身後的幾個小太監，將眼前的丫鬟擒住了，逼她將嘴裡的白色粉末吐出來。
可為時已晚，沒一會兒，那毒性就發作了，眼見著這丫鬟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嘖嘖……可惜了……”
李公公忍不住嘆息起來。
“大清早的真是晦氣，也不知道這是演的哪一齣？”
他心裡感到莫名其妙，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李公公想得出神，卻似乎想到了什麼。
“快！快去看看昕常在！別叫侍女們把那藥湯給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