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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萬通竟然敢公然製造甲冑！”孫繼宗不淡定了。
這顯然不是萬通的主意。
沒有陛下的授權，借給他渾身的膽子也不敢做這誅九族的事情。
“是啊爹，這事絕不是空穴來風！”孫鏈還知道萬通準備鑄造新式火器。
但他下意識的認為，甲冑對於自家的影響，遠超其他。
“難怪……”孫繼宗喃喃自語了一句。
“啊？爹，你說啥難怪？”孫鏈發出疑問。
搖了下頭，孫繼宗嘆了口氣說道：“難怪那日忠坊千戶所事出反常。”
見兒子沒有反應過來，孫繼宗繼續說道：“之前聽聞那萬通和張懋，每日不訓練弓馬，而是隻訓練站姿和行進佇列。”
“當時我就奇怪，這萬通到底懂不懂練兵，就算他不懂，那張懋也絕不可能允許外行指導內行吧。”
“而且張懋那些家丁，本來就在城外一邊勞作一邊訓練的，不需要特別訓練就足以上戰場了。”
“說的通了，這樣一來就說的通了！”
聽父親解釋完，孫鏈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那惹出全城笑話的訓練站姿，就是萬通和張懋為了麻痺外界，然後好讓他們放鬆警惕的障眼法？
一切都是為了掩護張家想要鑄造甲冑的事實？
孫繼宗這樣一分析，倒跟之前讓孫鏈疑惑的地方對的上號了。
“那爹爹難道就這樣等著？等著他們招齊人手，然後將那甲冑做成嗎？”
“為父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想拿萬通張懋想要招齊人手，到製作出如此之多的數量，起碼要半年以上的時間，這些日子為父多去與那李賢走動一二，多聯絡些人手，到時候一起向陛下奏請！”
“這段時間你也不要限制，多收集他們有關製造甲冑的資訊！時刻注意著他們的動作！”
孫繼宗給兒子安排道，想來錦衣衛指揮使要收集這些資訊難度並不大。
皇帝想要繞開工部來製造甲冑，等於還是要對兵權開刀，只不過不像英宗那麼傻而已。
手段要一點點，但又沒那麼高！還是得在大明原有這一套執行邏輯下騰挪罷了。
他不知道的是，這次的練兵和裝備製造，壓根不是朱見深主導的。
只是聽從了萬通的建議後，朱見深決定搏上一搏，本沒有孫繼宗想的深度。
“是，孩兒盡力，雖說那張家莊園內擴建後守衛更加森嚴，不過如此大規模的製造甲冑，人數必不會少。只要用心滲透，肯定會露出蛛絲馬跡的！”孫鏈答應下來。
此時的孫繼宗父子，還不知道萬通要鑄造鋼製板甲。
還以為他們是在做扎甲，就算頂級的工匠團隊，幾個人配合要做出一副合格的扎甲，也需要3個月之久。
就是這個時間差，讓他們覺得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城外，張家莊園
這些日子西山的石灰石開採量和窯爐數量都有提升。
水泥的供應量也逐步上來，除了鋪路依然需要用掉大量水泥，日忠坊的改造逐步進入收尾階段了。
勻出來一部分的水泥量，萬通便用來擴建張家莊園。
原來的張家莊園就在永定河邊上，完美解決了水利鍛錘的先決條件：水！
而水利鍛錘的核心部件便是軸承，現在也已經技術成熟了。
便由萬通主導，在張家莊園靠近永定河的位置，徵調了上千軍戶，用了20天的時間挖了上二百米的側渠。
直接將四分之一的流量引入側渠之中。
沿著側渠又開鑿了許多分支，用於供應單個鍛錘車間的水利。
他是未雨綢繆，這二百米多長的側渠，足夠供應20多個水利鍛錘車間同步工作。
看著眼前這僅能帶動500斤生鐵錘的水車和齒輪，萬通眼裡自豪的神色一閃而過。
他知道眼前這機器意味著一個時代的開始，也是人類技術發展的里程碑。
人類將第一次藉助肌肉以外的力量。
藉助水流能量的幫助下，使用機械力量。
水輪的轉動運動，透過曲軸帶動錘子週期性的舉起，錘子被引力作用自然落下時，撞擊放在鐵氈上面的工件。
雖然後世已經發展到了電力或者液壓鍛錘的地步，不過依然有地方在用這可再生能源來鍛造。
由於還沒有皮帶，這第一臺水利鍛錘是透過鏈條來傳遞動能，鏈條要達到要求的話自身重量就不輕，所以需要的水輪比有皮帶的水輪要大很多。
張懋看著眼前這個大傢伙，和專門為它而建造的一個三十多平的水泥鍛造房，嘖嘖了幾下表達不滿。
“我說，你們費這麼大的勁，又是挖渠又是引水，光是這一臺不知所以得東西，便花費了幾千銀子。這錘子也就一個！又能怎麼樣？”
要說越起勁，張懋拍了下貼在罵罵咧咧道：“有這功夫，有這花費，多請一些鐵匠過來，什麼東西敲打不出來？”
他說的沒錯，板甲，就算是鋼材，人工也能敲打出來，只不過費事許多。
對於弟弟的說法，張忠顯得嗤之以鼻，回擊道：“你知道你口中這一個大傢伙，能省下多少力氣嗎？”
“力氣？吃飽了飯他們還能缺力氣？”張懋搖頭道：“我吃飽了都愁力氣沒處使，這些匠人吃飽了留著力氣幹啥，回家打老婆？還是說可以將他們的口糧節省下來。”
一聽到要縮減口糧，張忠身後的匠人低著頭原本不敢動彈的身體，猛然一顫。
士農工商，現在大明朝還沒日後那麼寬鬆，所以工匠的地位比較低，大部分人的收入是比不上有地的農民。
“腐朽！省下來的精力，自然可以用到創造上去！”張忠不想理會張懋這個無知的傢伙。
轉頭對萬通說到：“鋼材的火候已經到了，可以開始嗎？”
“那就開閘放水！”萬通點頭後對著管理水閘的人說。
側渠的水被引入這個水力車間，巨大的水壓推動了水車轉動。
“切，不就是個水碓麼，當我沒見過一樣！”張懋不以為然。
水碓早在南北朝便有了，但非常簡單，一長木頭兩端分別是水槽和木槌，水槽接滿水會將另一頭翹起來，水槽落下後水流乾，另一頭的木槌便會敲下去。
從原理上講，水碓和水利鍛錘都是依靠水來促使錘子透過重力做功。
不過難度卻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依靠水碓一百年都敲不出一塊鋼板來。
可惜他的吐槽沒人理會，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一秒兩下的鐵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