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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京城
孫府
自從孫太后去世，這孫家便低調了許多。
不過孫繼宗接近70歲的高齡，完全沒有放棄兵權的意思。
目前京城中的十二團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相當於京師中五分之四的兵力。
皇帝手中的兵權，目前小的可憐。
此時的孫繼宗，正拿著一把短劍，慢悠悠的揮舞著劍花，做著養生。
院子外面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大兒子孫鏈，目前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快步闖到了院子之中。
“父親！”孫鏈雖然來的急，卻不敢立刻打斷父親的動作。
聽到了大兒子的聲音，孫繼宗打了個收招，緩緩的起身。
然後擦拭著短劍問到：“說罷，這麼急匆匆的跑來，有什麼急事嗎？”
“父親，那萬通和瑛國公在千戶所裡練兵，您知道嗎？”孫鏈略帶埋怨的口氣問。
“知道，李大人早就給我寫信告知了，只是我這些日子在家養病，不想管朝中這些事情！”孫繼宗神情淡然，一臉的不在乎。
可孫鏈卻有些坐不住了，他說到：“我聽人說，陛下這次同意那瑛國公練兵，很可能是朝我孫家來的！”
有些話不必明說，父子倆都知道自家現在的地位非常尷尬。
只不過孫繼宗覺得身體還行，不想著急著放棄兵權。
簡單來說，有兵權在手，朝中做什麼都要顧忌他這點。
而且吃起空餉來的收益也非常可觀，不到萬不得已，孫繼宗不會放手的。
兒子都這麼說了，孫繼宗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後轉頭說道：“你都五十歲的人了，這點道理難道還想不明白？”
“我知道！”孫鏈有些熟練的端起茶壺，給老爹倒了一杯熱水。
然後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是陛下想要掌權做的試探，那瑛國公張懋也到了可以帶兵的年紀，若是這次練兵能夠得到陛下的滿意，說不定……”
孫繼宗抬頭問道：“說不定什麼，陛下會直接將五軍營從我孫家手裡要回去？”
“哼，就算他想，周太后也不會讓他這麼做的，畢竟先皇后面幾年是什麼日子，那周太后比皇上還要清楚！”
這……孫鏈默不作聲了。
這只是近六七年的事情，孫鏈當然記得清楚。
為了急於從孫家收回兵權，先皇，也就是英宗皇帝，經常帶著人馬在西苑練兵！
沒錯，那會也是練兵，還是皇帝親自去。
並且以出京平叛的藉口，想要調走當時的三千營，結果發生了曹欽之變。
英宗皇帝好不容易培養出來了些心腹，都被孫太后剿殺乾淨。
動手的人就是他孫繼宗，當時孫家把守著京師大門，讓曹欽想從城外調兵保護英宗，結果沒出去，最後被逼的投井自盡了。
至於明實錄對於曹欽之變的這段記載，負責編纂的人正是孫繼宗。
將曹欽這一個明英宗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寫成了想要造反結果沒成功的小人。
所以這一段與其他史書記錄的有出入，甚至就連明實錄都前後有些矛盾。
但將矛盾帶入權利與利益，那麼事情就變得容易看清了。
到了這次，又是熟悉的練兵，不過對於孫家來說，顯然是覺得朱見深這次變聰明瞭。
沒有自己去練兵，而是交給了張懋和萬通。
“那這次，就這麼放任不管？”孫鏈想說的話很多，但覺得父子倆之間很多事點一下其實就清楚了。
“管？”孫繼宗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可遠比先皇聰明的多，這次他沒有親自動手，而且只不過是區區1千人的練兵，你覺得會威脅到我們嗎？”
不是孫繼宗不想管，但明顯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至於像幾年前一樣，給陛下一點教訓？
孫繼宗早就想過這件事，可已經打聽過了，現在負責萬貴妃和陛下起居的人，不論太監還是宮女，全部都被有心人重新篩選了一遍。
那萬貴妃的孩子，只由專人看管，聽說出事便會連累全族。
等於斷絕了暗地裡做動作的可能，但還沒有將他們逼到需要明面上動刀的時候。
所以這雖然有些難受，可依然還在孫繼宗的承受範圍內。
“若只是1千人練兵，孩兒肯定不會覺得能威脅到我孫家。”
孫鏈微微搖頭，他這次來就是為了說這事的，他本身就是錦衣衛指揮使，所有訊息都比其他人先知道一步。
他正是聽到了不得了的訊息，才匆匆趕來找父親商量，只聽他繼續說：
“孩兒在車外的探子打聽到，那張家的鐵匠鋪正在大肆招攬各方人才。”
“在之前，我可能以為只是他們製造四輪馬車需要這麼多人，畢竟我孫家也定製了3輛四輪馬車，需要排隊到2個月以後才能提車。”
“可今天那探子回報的訊息，讓孩兒覺得不對。”
孫繼宗微微驚訝的追問道：“什麼訊息？”
四下看了下，僕人剛才就都被趕出了庭院，孫鏈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那探子回報說，張家的鐵匠鋪，正在研究新式甲冑！”
甲冑！
聽到這話，孫繼宗頓時心頭一驚。
“有具體訊息嗎？”他追問。
“沒有，只是聽說他們要為這千戶所中的人配甲。其他一概不清楚！”
孫繼宗眉頭緊鎖，心說陛下這是要壞了規矩啊。
1千人的千戶所，其實根本對孫家沒有任何威脅。
但若在城內，多出1千身著甲冑，且不受他管控的精銳，那情況立馬發生翻轉了。
要知道此時的大明，一年的生產力也不過大幾百副盔甲。
當然，這跟投入有關。
這個數量指得是鐵盔甲。
明朝軍隊的要求是全員配甲，但也分鐵甲、藤甲、棉甲。
邊軍一個參將帶兵1千到2千人，實際鐵甲佔比也就是百分之10左右，其餘都是棉甲。到了南方，甚至連棉甲都沒有。
像是趙輔帶的兩百個身著明光甲的精銳，等於將一營的鐵甲全部帶走了。
那張家，現在竟然明目張膽的招攬鐵匠，要打造鐵甲。
雖然他們不知道萬通要做的是板甲，與平常的扎甲有所區別，但孫繼宗是一點都不懷疑，畢竟萬通那狗東西花起錢來根本無所顧忌。
要是陛下手裡多了這1千身著鐵架的部隊，那威力可比曹欽之變那會大了不止10倍啊！
對他們孫家來說，可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