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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悠悠的聲音裡不自覺地漸漸浮上了一層怒意。
這人是不是腦子裡長了坑？女兒死了，他不是第一時間揪出兇手，還女兒一個公道，居然還在這裡介意她是男人，不能碰他女兒的屍體？
宮霖森冷的眸子瞪著慕悠悠，冷硬的嘴唇緊緊地抿著，幾乎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看起來一副毫無商量餘地的樣子。
慕悠悠卻不罷休地繼續開口：“你難道就不怕你的女兒，在九泉之下埋怨你迂腐而不給她討回一個公道嗎？”
幾乎是在慕悠悠話語落下的瞬間，宮霖的身子一震。
“宮大人，現在確實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還是快點讓這位小公子驗屍，看看能不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的線索來，也好早些破案。”
林峰開口，打破了慕悠悠跟宮霖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僵冷氣氛。
宮霖看向林峰，眼底的怒色和不妥協卻終究還是無法消散。
林峰只是衝著宮霖不動聲色地微微搖頭，並且示意宮霖看向公堂外面圍觀的那群百姓們。
百姓們自然也將公堂之上的情況看了個大概，聽聞宮霖不肯讓慕悠悠驗屍，不肯讓林大人早些破案，大家都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甚至有些膽大的，還在小聲地斥責宮霖身為朝廷官員，竟然這麼自私，只因為死者是宮府的千金小姐，便將百姓們的安危置之不顧，宮霖枉為喬南國的官員……
宮霖的臉色瞬間沉下來。
這些話，斷然是不能傳出去，更不能讓皇上聽到一個字。
“宮大人痛失愛女，許是悲傷過度了，這位小公子還是快些驗屍吧。”
林峰見宮霖的臉色變了，自是清楚宮霖已經想明白了若是繼續阻攔下去，必然會對宮霖的名聲威望都有影響，再加上林峰也實在是不願同宮霖交惡，便適時地給宮霖放了一個臺階。
只是宮霖還是有點不甘，再度瞪了慕悠悠一眼，方才放下了阻攔的右手，稍稍後退了一步。
慕悠悠掀開了那蓋在女屍身上的百步，露出了宮琉璃冰冷僵硬泛白的屍體。
屍體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再加上正值夏季，不止是屍體僵硬，甚至在宮琉璃的脖子還有臉上，胳膊上，腿上都隱隱約約出現了屍斑。
宮琉璃已經完全看不出昨晚那張清秀美麗的容顏了，原本漂亮的眼珠此刻大大地瞪著，卻毫無神采，就好似脫水而死的死魚眼球，尖細小巧的下巴還有兩邊的臉頰上有深深淺淺的掐痕和勒痕，暴露在空氣裡的脖子還有胳膊、腿也是一樣，到處都是掐痕和勒痕，還有隱隱約約的屍斑，整個屍體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
慘不忍睹。
毫無疑問，若是再繼續耽擱個把時辰，屍體就會完全被屍斑覆蓋住，屆時就沒有驗屍的必要和價值了。
慕悠悠轉頭看了一圈兒，最終目光定格在身後捕快腰間鋒利且閃爍著寒光的長劍上。
慕悠悠衝著那名捕快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那名捕快看向林峰。
見林峰點頭後，那名捕快才走向慕悠悠。
慕悠悠在捕快走近的時候，突然起身一把抽出了捕快腰間的鋒利長劍，冰冷的劍身在公堂之上閃過一道銀色的冷光。
“你想幹什麼？”
冷不防被抽走了長劍，那名捕快被突然嚇了一跳，全身迅速地進入了備戰的狀態，後退了一大步，做出了一個防衛的動作來。
其他的捕快幾乎也是在同一個時刻一把抽出了腰間佩戴的貼身長劍，冷冷地盯著手持長劍的慕悠悠，就怕慕悠悠再繼續做出什麼意想不到的動作來！
慕悠悠卻感覺有點好笑，她只不過是需要一把劍來解剖屍體而已，又不是來刺殺誰的，他們這麼緊張是不是太過於大驚小怪了一些？
“自然是借一把劍來解剖屍體啊，難不成要用手解剖嗎？”
慕悠悠雲淡風輕地解釋著，彷彿解剖屍體就好像是吃飯喝水一樣自然的事情，一點忌諱的意思都沒有。
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周身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宮霖的唇色不可見地白了幾分。
慕悠悠正好看到了宮霖看向宮琉璃屍體的那種沉痛的眼神。
“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慕悠悠好心地提議了一句。
要一名父親看著別人解剖親生女兒的屍體，屬實是有些殘忍了一些。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心臟病、高血壓高血糖之類的病史，若是待會看著她解剖屍體，他一口氣喘不上來，當堂暈倒了，她可不會背鍋。
“不必。”
宮霖卻是咬著牙關，一臉冷硬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那好吧。”
慕悠悠聳聳肩，行吧，反正她已經好心地提醒過了。
慕悠悠開始凝聚所有的心神和注意力在宮琉璃的屍體上，冷著眼，手中的長劍比劃著下去第一刀的位置。
解剖，其實是一項技術活，要完美地避開死者的血管，最大程度地保證不會損害死者的身體各種器官，再找出死者的死因和身體死亡之前的損傷之處。
而不遠處站著目睹一切的慕纖夕忍不住地捂住了口鼻，眸子裡染上驚恐。
天啊！他、他他真的在解剖屍體！
臺上的林峰盯著慕悠悠的動作，眼睛裡閃爍著異色。
他也不是第一次看人當堂解剖屍體了，但是眼前這位小公子顯然跟仵作不一樣，就在他拿著長劍比劃的時候，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無法形容的肅穆之中，專注得不得了。
或許，他真的懂驗屍之道？
或許，真的能夠驗出什麼線索來？
這般想著，林峰的眼底就染上了一份期待之色來。
而冷冷地看著慕悠悠動作的宮霖卻是抿著冷硬的唇角，死死地瞪著慕悠悠的一舉一動。
看著慕悠悠第一刀毫不留情地刺進宮琉璃的胸口位置，宮霖死死撐著自己的身體，掩藏在長長袖子裡面的手掌死死地握緊了，就連指甲陷入了肉裡都好似沒有任何感覺一樣。
看著慕悠悠的眼神冷了又冷，甚至染上了一股森冷嗜血的殺意。
慕悠悠將屍體的胸口面板劃開，接著仔細一寸寸地檢視著屍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寸內臟和器官……
屍體的外面確實遍佈著掐痕和勒痕，甚至從屍體的表面情況來看，隱隱約約可以看得見死者生前有被侵犯的跡象，但是這些卻全都不是死者的真正死因！
慕悠悠的直覺向來敏銳，這次果然也不例外！
“果然如此……”